“啪！”电话挂断。电话一壁的龚杰，吓了个半死，好在虚惊一场，家父的话固然坚决，但属假设，自己心知肚明了———往后该怎么做的，起码不能惹老头子发怒。
其实，初来大学，继可可之前龚杰还有一位异性朋友，确切来说，当属英特网的贡献。从有线到无线，空交半年。半年里，俩人纷纷表达彼此爱慕，一致表示相见恨晚———事实上见面时倒不怎么恨晚了，应该恨早或恨不应该想见。机遇足够成熟时两人决定见面。那天龚杰特意打扮几番，精心装扮容颜，届时赴约。
龚杰开囊献殷，一览客饭。初次会晤，视觉感受相当丰盈，这女人颇为成熟，如金秋瓜果飘香般诱人，举手翘臀，都稳健自如。饭菜上来，敞怀食饮，边吃边谈，万分投机。气氛融洽在即，手机响了，这一响不可收拾，连响不止。龚杰忍心有限，试探着问：“业务繁忙啊！是朋友吗？”她答：“不，是儿子，头一次是大儿子，问我咋不回家，第二次是二儿子，问我咋不做饭，刚才是小的，问我奶粉搁哪！？”龚杰惊得吐舌头，遛话道：“生三娃呢，不容易啊！”脸色开始积云筹雾，浓雨将放。但想想饭既然订下，就勉强吃吧！谁料妙事跟串，手机又响了，她接起来看看，说：“我女儿的来电！”
没有月亮的晚上，星星不顶气候，黑夜狂得无法理喻。把着餐堂玻璃门的透度，有暗色作衬，他看见一个怪物般的造型隐藏如内。那嘴，在面部不大的面积上，足足挥霍掉三分之一的版面，而且难得安满，像元朝时蒙国的疆土，有逾日逐年的扩张趋势。
当夜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被狼夹击，然后吃了，醒后出了身愁汗。
12
一周后的一天。
易峰下午没课，上午四节课完，同白凡匆匆前去车站，听弟弟说他是凌晨的火车，应该中午就到，俩人在车站等了很久。两点过时易峰耐不住性子，动身往售票台处询问近有无列车到站，服务人员问清楚是从哪到哪的车后便脱口而出：“一小时前已经到站。”
“一小时前已经到站，难道？”易峰在脑海里形成一个可怕的假象，正待完善时，白凡安慰道：“可能搞错接应地点了，不怕，有联系电话吗？”
易峰摇摇头说：“我俩都没有，只有他打宿舍的电话。”退出售票厅，俩人分手在车站附近寻找。白凡从没见过易峰的弟弟，仅凭易峰单一的口述来揣测：“双胞胎般的像我，比我单薄一些，通常为忧郁的神情，像在思考问题。”易峰向东，边走边张望，走到头又走回来，其果不祥。失望伴随紧张，叨叨自慰：“不.....不会有啥事吧！”手不停的搽涂鬓角。重走第四遍是，白凡接听着手机，从南面一路小跑过来，告诉易峰：“程然打来的电话，说你弟弟刚到宿舍，困乏其身打算补睡一觉。”紧绷的面肌缓缓拉开，随之又有点不可思议：“怎么说好在车站接他，掉以轻言空吓人一场。”白凡接过话：“昨天你不是说，若今天没有课才去接吗？弟弟是怕打扰你的学习啊！生活啊！私生活啊......什么的，高高兴兴来看你，最后倒满载负罪感的离开，不妥吧！”易峰咂吧着嘴唇，略略上嘟，不好意思地搡了一把白凡，动身要往回赶。走时没忘回复白凡的话：“我哪还有什么私生活，连你也向龚杰靠拢了。”白凡匆忙摆手说：“不，不，千万别误会，我可没向龚杰靠拢，没前途。”易峰听白凡这样的贬低龚杰，不大兴趣了，没有给白凡一个是与非的答案，害白凡焦盼。这是他有意冷落白凡，在龚杰与白凡之间，他从来都一碗水平端，某些方面，甚至还有点偏向龚杰，知道龚杰虽然多事放纵，但却属于讨人喜欢的那一类，心底纯诚。
白凡不明白易峰为何突然间保持沉默，心理急切，便接着说：“唉，我看你那个同桌近日对你热乎的很，包揽两人早餐，牛奶鸡蛋之类的，你看你最近都吃胖了呵！”
“真胖了吗？胖了到好，不过不算包揽，我俩分工的，只是她积极一些。”
“你难道不清楚用心良苦吗？”
“岂不啊！他在帮我，因为她很了解我的状况，知道我比，比孔乙己还要潦倒些。”
“这么善良的女人在这么不善良的世道已经很少了啊！你要珍惜。”
“什么叫做珍惜，你说错了，除友谊之外，可能还有感恩。”
“那你说说什么样的感恩她最满意呢？”
易峰摇摇头说不清楚，后又理解为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作为人，不排除都需要进步，但你更要明白，她并不在乎进步，因为她是这届临床医学专业最有家庭背景的一位，和她相比我家只算刚解决温饱而已。不过这只是一种对比，更重要的是自身能否将辉煌创造和延续下去，你说对不？！”白凡严肃认真的谈吐使易峰惊讶，慎重的点头答是，你说的很对，再没喘气儿。
快到宿舍了，白凡像是忽然记起什么。拍胸掐头的说：“噢！你同桌中午来电，宿舍只有我一人，她问你在不，下午想约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哦。”白凡懊悔地捶手跺足，说他记忆力最近猛减，见天不如.易峰说没没事的，回去向她说说就行。
“唉！”白凡忽又拍大腿道：“晚上一块聚聚，弟弟也在，顺便见一下哥哥的女友，两全其美的事，无不乐乎啊！”
“不大妥当，我弟弟不喜欢见生人，尤其是陌生的女性。”
“那是见得太少，不会慢慢训练吗！”
“训练很简单吗？你第一次见沈麦丹，不也表现欠佳吗！”
“哪里？沈麦丹属于另……“白凡卡在喉咙里地话未能和盘托出，想沈麦丹再不称心如意，总和易峰有过很多年的交情。
回到宿舍，弟弟正在酣睡中，程然放着一首类似于催眠曲的音乐，趴在桌上打盹。听到易峰和白凡进门，起身揉了揉惺忪睡眼，反手关掉音乐，对易峰说：“午饭我和你弟弟已经吃过了，你们俩没吃现在就去吧！”易峰抬头望了望自己床铺上空的挂钟，得知时间将近三点，说不吃了，反正下午没课，他先出去办趟事，马上回来。白凡理解地扭头，促着叫赶快去。这一去还正是时候，同桌的她气攻五脏，待手失放。中午她一连向易峰的宿舍打了好几个电话，无人接听不说，铃声吵醒午睡中的程然，这厮变态，索性连根铲除，拔了电话线。
在楼下打电话，她听见是易峰的声音，想发火却怎么也发不起来，说自己郁闷，想请易峰陪她去游泳馆游泳。易峰特难为情，说其它地方可以，那儿太裸，我不太习惯。易峰的拘谨使她开心，直言道：“你既保守又落后，不去我就认为你心理不健康。”易峰火急之难，被迫道出原委，说他家里来人，现在在宿舍休息，估计马上该睡醒了。她毫无退步。问男的还是女的，分析无抢夫之危后，断然说道：“醒来很好啊，过来一块去，顺便洗个澡，冲冲长途疲惫吗！”
沉默半晌易峰恢恢的答应了，并叫同桌来自己宿舍楼前等着。
夏天的下午，游泳馆无不爆满，纵横观摩，和集市上客货一样，琳琅满目，英姿招展，养眼万分。几人赶到，见龚杰与吴可可身着泳装，站立池边。龚杰眼神极不老实，来回睃视，认真地寻寻觅觅。吴可可时不时会提醒道：“哎！看够了没有，朝这边看，本姑娘就那么没有魅力吗！”此时，龚杰的眼神恰好勾住了一理想目标，反应关闭，耳朵处于临界状态。没有听清吴可可的提醒，照样一览众晓，而且渐行渐远，陶醉其中。吴可可见龚杰毫无反应，动手搬转头，俯身严肃的警告：“看没罪，小心我剜了你这双花眼。”龚杰不屑一顾地答：“哈！剜了眼顶什么用，花是在心里的。”吴可可劝拿无方，知道龚杰花心不凡且历史渊久，恨得咬牙切齿，两手紧握，忽又变软，用力猛推。龚杰前后摇晃失重，奋力抓住吴可可，两人双双落水。游泳池的深水区可不怎么浅，淹死个把人绰绰有余。龚杰正好被吴可可踩在脚下，被动的随吴可可沉入水底。旱鸭子入水总是要遭殃的，吴可可屏住呼吸，安稳地进行水下闭气。一秒、十秒、一分钟，龚杰哪里憋得住，咕咚咚灌入几口池水，啊呦啊呦地吹气，池面上泛出轻微的水泡泡，继而逐渐消失，可见危在旦夕。感觉龚杰慢慢软下去，不在折腾时，吴可可挪过身子，顺手帮扶使龚杰浮出水面。刚露出脑袋，龚杰立马精神恢复，咔、呸地唾起腹腔汲水。吴可可紧后钻出水面，惊奇此人怎么这般能装，不是快不行了吗？！龚杰看到易峰等人，抓紧向他们游过来。通过扶梯攀出泳池，当下就遭到了白凡的进攻：“听说池水加了糖，甜不甜啊？”龚杰不容不让：“甜倒没有，不过美女味挺浓的。”白凡继续打趣道：“福气不小呀，算类艳遇。”披件衣服，复而沿泳池转上一圈，心满意足地舔着嘴唇，惹得易峰、白凡等人禁放笑失声。撵至易峰弟弟身旁，豁然开朗，说：“A大，你兄弟俩长得忒像啊！有福命官运的。”易峰为龚杰的寒暄蒙了个不知所措，泛红着脸，即说：“还福命官运呢？你啥时候转又打我主意了？”
“没有，绝对没有，我是激动哩。晚上再见，和弟喝两杯，我得上课去了。”
“第一节课快要完了，你上哪门子课呀？”白凡瞪着眼睛鄙视地问。
“不是，这两节是MISS陶的英文课，必须得赶一节。”
“噢.....噢！”人们适才恍然大悟般明白，龚杰常常念叨他的MISS陶有西方女性之韵味，内涵丰盈。
龚杰快走出游泳馆时猛然回头，挥手招摇着给吴可可说：“亲爱的可可，我们分手算了，你太辣，我吃不倒。”
吴可可照样泼辣：“什么的分手，压根就没合过。”龚杰丝毫不加保留：“我又有新的方向，我俩最好在没合之前就一刀两断。”吴可可窝火地生了气：“呸！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以为你是钻石王老五啊！呸！我不稀罕。”吴可可地火气越发越大，恨龚杰离的太远，否则多呸他几口到他脸上才解恨的。龚杰已经出了门，隔着大大厚厚的落地玻璃，咧开嘴摆出个恐怖姿势，大声回话：“你的坚强足以让我心动，可你清楚，我的心那是无处不动啊！拜喽哦。”
同馆的学哥学姐们无不听见了这对蛮人前前后后的对话，惊讶之余窃窃私语。这种被动地陷入使吴可可大为恼火，发疯般撵出门，龚杰早已经消失在茫茫校园中，留下串串背影的灵魂，陪吴可可生气。
太阳偏落，温度依旧不减，龚杰肩搭半袖一件，光着膀子穿过生活区，横插中央公园，后山，直奔教学楼。第二节课开始不久，学生自行预习。龚杰从后门正身踏入，将衣服摆在桌上，搁凳坐稳，放眼看讲台的刹那，发现MISS陶关注地端详自己。垂头赶忙找书本。两桌框疯找，书本影踪不见。正着急处，忽听见MISS陶喊叫：“龚杰，不用找了，在我这儿呢。”
“哦！知道了，那你用吧，我不用书行的。”
“下课来取。”
“好的。”
班上的同学不看书了，齐唰唰扭回头照着龚杰，流露出复杂的化合物表情，猜测两人的关系。
易峰等人离开游泳馆，径直向教学区行进，他们想在楼门口顺便等上龚杰，免得这家伙找不到又一通乱跑。下课铃响后，学生们三三两两的走出来，却迟迟不见龚杰的面。等候中，易峰弟弟突然兴奋地叫：“哥，那不是麦丹姐吗！？”循指向看去，沈麦丹和孟楠款款而出，出楼后没朝这边走行，也没注意起这边，顺楼基向北匆匆走了。弟弟急切地问哥哥：“怎么不招呼她呢？”易峰瞟了一眼那边，扭回头默不作声。白凡觉得蹊跷忙帮易峰搪塞：“她....她有事，最近挺忙的。”
良久，龚杰腋夹两本书，紧贴着MISS陶走出楼门。指手划脚，谈论的异常火热。没留心易峰他们，径直往家属楼绕去。差点要错过时，白凡喊出声：“哎！龚杰，预约在先呢，要失约吗？”龚杰猛调回头，突然记起了，却很难为情，小声试探MISS陶：“陶师晚上睡得早吗？”MISS陶笑脸回答：“不会很早，但你最好在八点前吧！”龚杰得到满意的答案，将腋下的书递给MISS陶，退步向易峰这边靠近，边走边向MISS陶打招呼：“晚上一定会来的。”易峰这边听得目瞪口呆，等龚杰靠近后，白凡惊讶地问：“谁晚上一定来的？她，像是你常说的MISS陶吧！”
“是又怎么样，同龄人，我们有得交流学习必要。”龚杰推脱似的说。
“噢！噢！噢！”白凡紧接着起哄，易峰倒出了口冷气。
这学期以来，龚杰跟MISS陶的接触较为频繁，三天两头就往MISS陶的单身宿舍奔。MISS陶也习惯了对于一位学生的倾听和诉说，生活中，她并不充实。
两周后，MISS陶生了一场小病，龚杰全力担当起义务照顾MISS陶的责任。一日三餐，一餐三味，伺候的头头是道。直到有一天黄昏，事件发生了历史性的转变。那是个有别于其它黄昏的黄昏，出现了罕见的怪象——烟雾氤氲。龚杰在教职工食堂打好晚饭，类于往常，怀着一颗平静的心踏入MISS陶的房间。灯光昏暗，MISS陶端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双目紧闭。龚杰将饭盒放置桌面，轻轻滑步过去，叫了声陶师。MISS陶慢慢睁开眼睛，又缓缓合上，柔媚地音调灌入龚杰耳朵：“龚杰，走近点，扶我一下。”龚杰迟钝地移过步子，抓起MISS陶的胳臂，缓步向餐桌旁挪动。即触餐桌，MISS陶突然不走了，看似气力不济，眼神斜视龚杰，从容地说：“扶我到床上，我不想吃饭了。”
西式的床垫最不欠缺的可能就是弹性，龚杰小心翼翼地将MISS陶托至床边。MISS陶像是连完成上床动作的力气都不够，嘟噘着嘴两眼无光的瞅着床铺，眉宇褶皱出条条纹花，万分妩媚。龚杰毫没含糊，稍用用力，MISS陶就躺上了床面。在躺上去的瞬间却没能躺下去，平添的弹力使她搁床沿往下滑落，眼看将要摔到地板上，立在床边忧郁的龚杰没敢多忧郁，破怀揽接………
阵阵馥香侵袭，一股热浪蹿遍全身，MISS陶的呼吸紧促的不忍心去细听。
正将洪流决堤，拥抱嘎然而止，MISS陶一屁股撂在地上，低头呼呼喘气儿。龚杰呆楞楞地伫立于床前。隔壁房间传来送水工敲门的声音，两人同时惊觉，MISS陶说：“龚杰呀，这些天赘疣于你，谢谢你啊！”
“这个谢谢会让我不安。”龚杰盲目地冒了一句。
“天不晚了，你回家吧！”说话的MISS陶低着头，连看也不敢看龚杰一眼。
转身出门，听见MISS陶的续言：“你……你再不要来了。”
龚杰没来得急回头，潦草地回话：“是吗？为什么？”
“因为我是女人，是个女人，你懂吗？你不会不懂吧？”MISS陶急快地一气呵成，仅剩的余力用来发泄般踢动床身。
再两周后，MISS陶病愈完好，神奇般地重登讲台，神采奕奕。与往常一样，上课下课，只是偶尔将目光探到龚杰方向，几缕砣红慢然遛上鬓角，像是少女的羞涩。
易峰的弟弟在学校共呆了三天，之后就走了，听说要去煤矿，实情易峰只字未提，具体无人知晓。但舍友都知道，临走前的那天晚上，兄弟俩在家属区深水湖畔一直坐到天亮，谈了些什么，旁人都没有听到。第二天，只见两个人的精神出奇的好，充满阳光和坚信。间隔一个月，易峰的弟弟又来过一次，带着黝黑的皮肤和煤矿工人的豪爽，把龚杰喝了个仰面朝天。间隔两个半月，还来过一次，照样小聚一场，同时把自己的工钱如数托付哥哥，让带回家交给母亲。从此，再没见过面，也没来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