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呼吸不自觉的轻了轻,指尖下意识的抖了抖,眸光不着意的闪了闪,太多太多的说不清道不明就此划过。
半晌,曲飞衣忽然使劲的动了动,自觉掀开南怀瑾的外袍,钻了进去。
“嗯,我好冷。”
冰凉的肌肤仿佛得到暖意的慰藉,曲飞衣舒服的轻哼了声,惹的一直诧异的南怀瑾哑然失笑。
只是,南怀瑾虽诧异,却依旧顺从了曲飞衣的动作,甚至配合着,让她如同猫儿一般,舒服的窝在了怀中。
然后,南怀瑾才似无意,低声轻唤。
“兰陵……”
曲飞衣眉头微蹙,话突然变得极少极少。
“嗯?”
“你会恨我么?”
“会。”
“那就好。”
空气中,那气息再次沉淀,南怀瑾的笑意还在,并且越加真实。
会恨就好,真正的兰陵怎能不恨呢?
爱还有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褪,但,恨只会随着时间越积越深,犹如身陷沼泽,无可自拔。
曲飞衣半眯着眸,睡意昏昏的看着远处,忽然似模仿一般,也是低唤。
“瑾。”
“嗯?”
“你说,若一个人遇到了死结,怎么办?”
“破而后立。”
“…………“
已经是死结,还要破,难不成要再死一次?
那自己穿越了一回,已成死结,要回去,是不是也要破一回,再死一回?
这种没把握的事,她会干吗?
“那个……如果不想破怎么办?”
南怀瑾看了她一眼,目光出奇的爽朗明澈,几乎一眼就能望到头。
“那就顺应天命,随遇而安。”
曲飞衣沉默了很久,最后化为了一抹笑,如同南怀瑾的目光一般,透彻明晰。
只在下一个瞬间,她微仰了头,靠在南怀瑾的颊边,亲了下。
“主意不错。”
曲飞衣虽然说不错,可却也没说是哪一条不错,只是靠着似乎熟悉的怀中,浅浅而眠。
这一夜的天空,格外清朗,就如同两人的眸色一般……
只是风过树动间,有那么一双暗沉的眼远处望着高阶上相携相合的人,目中异色一过,忽然对着身后的亲兵吩咐。
“去请圣上,就说关于明日的生祭还有卫氏皇族处置事宜,需要禀告。”
“是,大将军。”
听到大将军三个字,即墨呼吸一慢,难得的叹息。
“恐怕以后也只有你们会叫一句大将军了。”
那人许是没料到神一样的即墨会露出这样一句软化来,一时激动下,声若雷下。
“大将军,永远是我们的大将军。”
即墨没有说话,挥手示意那人去。
大将军!
所有卫国的臣民都唤他大将军,无论他升了还是降了,在卫国人眼底,都是永远的大将军。
可惜,至此以后,一切都要变味了…………
“圣上。”
风卷云舒,有时不过一瞬而已。
即墨那偶尔一时的情绪,未及膨胀之时,已因南怀瑾的缓步而来变了调子。
他收拾了心神,恭敬施礼,任谁也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嗯,边走边说。”
南怀瑾微微的颌首之后,两人顺着幽暗的小道慢慢步行,月光暗了不少,照不透两人神情,只有声低沉的自风中渲染开来。
“卫帝已然火化,其他皇族子弟也已全部身死,只剩兰陵公主。”
“朕知道了,将卫帝的骨灰带回国,锁入……泗水阁。”
泗水阁。
这三个字,代表着的是什么,就连即墨都说不清楚,但他却还是将这三个字重重的刻在了心底。
即墨听着南怀瑾的安排,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而他当真是尽心尽力的做好一个臣子的本分。
“整个宫殿均已翻遍,并未找到圣上要的东西。”
“嗯,秘密的存在是因为还有人知道,若根本无人得知,无人得到,也就不再是秘密,而是根本不曾存在”
南怀瑾好似是并不在意的说着那一字字,话音里依旧的温柔,却让人不觉的有些刻骨的寒,从内而发。
“臣明白。”
即墨听着南怀瑾的一字字,表面上没有任何的变化,但在心里,对于那所谓秘密的解释,却是让他不由的心中一动。
没人知道,没人得到,那就根本不再是秘密,而是不存在……
言下之意,兰陵的死……是必然。
即墨一直安静的跟着南怀瑾的步伐,似是在品味着南怀瑾的话,而心底里却是不由的想起了他送出的“兰陵”。
“会怪我么?处死你未婚妻之事。”
南怀瑾依旧是一步步的朝前走着,话依旧在继续,但却第一次提到了即墨的未婚妻,提到了兰陵,用的是即墨未婚妻的身份。
“只有无人得知,无人得到,才根本不存在。臣懂得各中厉害。”
即墨一字字的回答,回避了怪与不怪,只是避重就轻的说着南怀瑾想听的话。
“嗯。”
南怀瑾听着即墨的话,微微的点着头,对于即墨的回答,似是极为满意的扯着唇角的笑。继而回头眼即墨,拍上了他的肩膀,很是关怀。
“令尊的病如何了?”
即墨皱眉,“依然神识不清。”
“等回去,让太医去看看,老人家还是要照顾好的。”
南怀瑾风采如月的面容上,如关心自家父亲一般的神情,君臣间的对答,如同亲人间的谈论,就连暗中护卫的暗卫们也不仅动容。
“谢圣恩。”
即墨依旧是那一泓沉寂的泉水一般,只有淡淡沉沉的声音,再次的躬身行礼。
“你我何须言谢。”
南怀瑾一笑,负手而行。
即墨在他身后,神色依旧,那深色的瞳孔也依旧是深沉的望不见底,只就那么面无表情的跟随南怀瑾的步伐……
紫宸殿内
“哎,这该让我怎么说,皇后娘娘当真是极为的眷恋着我。”
在南怀瑾离开不久之后,在曲飞衣刚刚的想睡而又没睡着的时候,那一抹身影已是进了紫宸殿,更是让曲飞衣心里有些不痛快。
她不就是想好好的睡一觉么?怎么就这么难?!
“明日便是你的死期,本宫来看看你,不好么?”
此时此刻,温柔轻轻的笑着,一步步的走到了曲飞衣的面前,望着她,笑的当真的娴静之际,仿若他们真的是一对儿姐妹情深一般。
曲飞衣察觉出了此刻温柔的那些做作,本是想要说什么的,但脑中闪过了南怀瑾的摸样,心里一阵烦躁之后,直接打破了这表面的和谐。
“是么?那现在看完了?可以走了么?”
“哈,果然是好大的脾气,只是……你不该感谢本宫么?至少……在你死之前,也让你尝尽了男女情事……倒是可惜了,红颜薄命……”
温柔得意的笑着,微微的弯身,长长的指甲划过了曲飞衣的脸颊,细细的婆娑。
“嗯,说起来,这事儿,我还真是要好好谢你一番,不然……”
曲飞衣本就才稍稍的从床上坐起,有些睡眼稀松,但在看着温柔对自己的动作,想起了之间的事情,蓦然的也是笑了,在话停顿的时候,一把拉近了温柔,话的另一半,落进了温柔的耳中。
“不然……我又怎能先后将墨和瑾的滋味尝个够呢?”
“你!”
“我怎样?这不是皇后娘娘想要的么?不过……你这是在在乎墨还是瑾呢?”
曲飞衣看着温柔脸上微微动容的样子,心里一阵的快意。
哼,跟老娘斗!
“不知羞耻!你以为他们都是在乎你么?不过都是在乎你卫氏王族的身份而已!不过,不管怎样,明日你死定了……”
温柔始终是名门之后,如今南锦国的皇后,对于曲飞衣的话,始终也还是有些无法接受,继而她却还是笑着,抽调了曲飞衣抓着自己的手,还原了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不管在乎的是什么,也总是有人在乎的,那你呢?皇后娘娘,谁在乎过你的什么呢?哈哈……”
曲飞衣看着温柔稍稍有些动容的样子,笑的更加邪肆了一些,倒了最后,就这么用手支着头,看着温柔,懒懒的眸光里闪烁着却是未明的气息。
“口舌之争,本宫只盼你明日到了黄泉,依旧有如此伶俐。”
温柔想着曲飞衣中了蚀骨散之后,先是即墨又是南怀瑾,到了最后曲飞衣身上的药似乎就这么散了,真真的蹊跷。可这会儿再听着曲飞衣的话,倒是真的让温柔自己心里更加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