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野美和子因为担心宫野良再的伤势,所以在吩咐了男人就待在车厢里不要走开之后,她自己便去到了车头的位置,让驾驶员将车直接开往都立医院。但是当她再次回到车厢尾部的时候,那个年轻的警视却已经不见了人影。
这样的情况,不免让女人感觉到了十分地失落,那低沉消极的样子是与方才的满心欢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的模样。
见得美和子反差如此强烈的改变,千叶冢不二于是有些好笑但又夹杂有一丝不忍心的情绪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便以眼神示意了对方那个慌忙离开的人的去向。
而另一边,当解决了案件,并和宫野良再等人分别之后,中村阿篱则是独自一人前去了那个之前关押着他们的地方,以解救那些无辜被利用的孩童们。但她的目的却并非如此简单,除了名义上的解决后续相关事件的理由而外,她为着先前允诺了的,如果那个小孩可以成功地将年轻的警视先生唤醒过来,就为对方保守身份秘密,以及为他准备一所无人能够知晓的住处的事情不得不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虽然她并不清楚那个男孩提出此种条件的理由是什么,是否是有着某种不可被人知晓的秘密或者目的之类?都不甚明了;她也曾有过将一切事情都坦白地告知宫野良再的想法,但因为错过了最佳的讲述时机,所以现在,她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查明其中的原因。
而此外的,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是她必要尽快解决的存在。
“那个曾将自己的血喂到警视先生嘴里的、很果敢的女人安达智沙,因为迫切地想要唤醒之前处于昏迷状态的宫野良再,所以并没有考虑自身条件地让自己也处在了晕厥的地步。尽管她的行为愚蠢得让人忍俊不禁,但现在将她送去医院治疗是身为一个警察应尽的责任与义务呐!”,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中村阿篱有些无奈地苦笑着小声对自己说道。
“不过,单是我一个人的话,怕是不太好解决这件事情呢,毕竟让我一直守在她的身边非常地不现实!那么......”,女人边走边用手托着下巴,努力地思考相应的处理对策。
当她终于有了主意的时候,她便就加快了脚上的步子,恨不能立刻摆平这多出来的一些麻烦,然后再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警视厅去。因为,宫野良再的伤势让这个女人很是在意。
而拥有这些复杂多样的心情的中村阿篱,几乎要完全地忽略掉自己所处的安静得有些阴森恐怖的环境了,但她终归是没能避免地生出了许多害怕的感觉来。虽然这周围除了缺少人际之外,再无其他异样。但很多时候通过无限遐想而得出的那种莫名的恐惧感往往都会远超于事实所能产生的效应!
所以这个女人是以十分惊人的速度跑到那个狭窄的巷道入口处的。
当她停下来,一手扶墙一手按住胸口以让自己平缓过来的时候,那不自觉发出的浓浓的喘息声,让人产生出一种或许真的有什么人、物在追赶她的错觉。‘这果真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呐!’,她想。
于是在进行了一番自我嘲笑之后,中村阿篱便缓缓地走到了那道厚重的铁门旁边,用从樱木品一那里得来的钥匙插入锁孔,将门打开来了。
在开门的瞬间,那些蹲坐在地上的小孩都以十分疑惑的眼神望着再又出现的女人,但不多一会儿,却又都将视线从对方的身上撤回到各自先前一直打量的地方。
这是与他们不久前从此处离开时所见到的画面一模一样的场景。仿佛从来不会有什么事情能激起这些小孩心中的波澜一样;也仿佛,他们是历经了沧桑的、看破了红尘的、淡然自若无欲无求的僧人。
对于孩子们的此种表现,中村阿篱感觉了十分地奇怪!她不明白,这些年龄相差无几的十来岁的孩童,如何都是这样一副老成的状态?若是只有某一个人如此,那便不那么难以理解。毕竟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理所应当会拥有各样的经历体验,出现一些特例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可是现在,却是所有的、数量接近一百的他们,都表现出来同样的一种神态!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极其怪异的现象。
但若是要寄希望于中村阿篱来思考清楚这其中存在的因果缘由,那便只能大失所望了呢!因为她只能也只会以尴尬羞赧的微笑来表明自己的无能为力。所以对于这样的她来说,自然不会再有与‘是否能将所有的问题一并解决’类似的疑问了。
然而就在女人感觉不知如何自处的时候,她的对面响起来一道带有打趣意味的声音。
“干嘛东张西望的呢,莫不是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哈哈,警官小姐,您应该是来带我们出去的吧!就那样呆愣地站着,真的合适吗?”,是先前那个与中村阿篱谈好了条件才答应救人的小男孩,在靠着墙壁微露笑容地说道。
虽然处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中的男生的面目表情不能够被中村阿篱清楚地望见,但拥有那样一副嗓音的人的面貌,这个女人还存有十分深刻的印象。毕竟,他们曾经那样近距离地接触过。
一听见男孩的问话,中村阿篱便就从没有结果的思考中回过神来了。但她并没有要回应对方的意思,只是大步地走到房间中央的位置,缓缓地开口解说起了事件到此的发展情况,以及她出现在此处的前因后果。
她本以为自己告知那些孩子的消息能够或多或少地让他们变得兴奋起来,或者说稍微露出一些和悦的表情。然而事实却总是那样地不尽人意。虽然,他们都开始有所行动;虽然他们都在陆续地走出房间,但是那面上的神情,仍旧毫无改变。
不过中村阿篱也不再有那许多心思去注意他们就是了。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全部在集中在了安达智沙的身上。
那个女人已经被人从房屋的正中央移到了正对门口的靠墙的地方,而她旁边站着的,正是那个和中村科长有过约定的男生。她于是快步地走过去蹲下身体对晕厥的女人的具体情况做了一番查看,之后便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地直接将安达背在了背上。
但当中村阿篱切实地感知到对方的全部重量的时候,她不禁要感叹,“天哪!?为何会轻盈到这种程度(安达智沙身高160cm,体重35kg)?!都这样病态了,还要用自己的血去救助别人吗!”女人变得有些气愤,她在斥责对方的愚蠢,她在同情对方的孱弱。她也在悔恨自己的自私。先前,因为宫野良再,她对安达智沙存有了一丝敌意。
不过好在,现在那股嫉妒的情感终于不复存在,只有同情与感动还存留于女人的心中。
所以有了这样的认知之后,中村阿篱便十分慌忙、紧张地要动身前行离开此处即刻往医院赶去了。但即便是在如此的情况之下,她也是有好好地将自己在来时的路上所做出的那个计划付诸实践的。
果不其然地,有人要迫不及待地开口质问了。
“啧啧,警官小姐,您就打算这样一走了之了吗?难道是忘记了之前与我做好的约定?竟然是如此不守诺言的人吗?”,男孩用一种打趣地口吻故作轻松地说道。与此同时,他已经迈步走到了那二人的身边。
如此一来,中村阿篱将安达智沙送往昭和医院,然后吩咐小男孩暂时照看对方的事情自不必再说。
那之后,她便遵守诺言地只身前往神户的一处久无人居的老旧的住所查探情况了。但她因为离开得非常匆忙,所以全然没有注意到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面色冷峻的小野铭。
而对方显然也没有过会在此处见到她的预料。
那个男人在随意地将手机放回裤袋以后,便就丝毫没有要留意周围的意思地回到了已经做完手术但仍旧昏迷的甲斐光冶的病房中。
但他没有再将自己的目光移开到别处,只是径直地走到了村上武的身边,并煞有介事地凑近对方的耳朵小声地吩咐了一些事情后,才与芥川易雄以及刚从盥洗室回来不久的樱木品一一起赶往了警务总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