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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紫衣仙姑

白鹿村两百多户人家,前湖后山,一条东西山路贯穿全村。村后群山巍峨,白云飘飘。当今人族五大圣地之一的仙人境便在这缥缈群山之中。

今天白鹿村迎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

天色刚亮,幽蓝朦胧的林中,晨雾弥漫,湿气重重。一位紫衣少女蹦蹦跳跳地从村外小道走了过来,她似乎特别喜欢踩路两旁的石墩,但总是保持不了平衡,哎呀一声就跌了下来,然后又不甘心地继续去踩。

等她进了村时,天早已大亮了。

少女哼着不知名的曲,蹦蹦跳跳在村里逛来逛去,腰间的两颗彩铃随着她的脚步发出欢快悦耳的声音,吸引了不少村民的注意。

突然少女停在了大街上,鼻子动了动。

“这味道,啊,豆腐面!”认定一个方向,紫衣少女一头扎进了一条巷子里。

一进巷子,迎面一栋铺板楼,铺檐角上挂下来一块油渍渍的布,上书一个大大的面字。一个小二正站在门前招呼客人。看见紫衣少女,忙迎了上来“哟,姑娘几位啊?”。

“一位,两碗豆腐面。”

“好嘞,姑娘您先坐。”

跟着店小二,少女坐到了东北角的一张桌子。这店面不大,前后都是些铺板,左右是被油熏得乌黑的青石砖墙。

此情此景,还有那熟悉的香味,勾起了少女脑海中某处尘封的记忆。少女心中一动,突然笑嘻嘻地对着后堂就吼了一句,“二狗子!豆腐面要四碗,都加猪油!!”

声音嘹亮,还喊着一丝笑意,店里不少人转过头来,有几个人莫名其妙,还有几个人笑出了声。

不一会儿一个小二模样的人端着四碗面上来了,“姑娘,四碗豆腐面!加猪油!”

放下面,小二却没有离开,他红着脸压低声音问道,“姑娘,你咋知道我的小名来着?”

紫衣少女一愣,回头打量了一下店小二,心中忽地升起一股感叹,二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小毛孩都长这么大了。

接着少女叹了一口气,也不答话,脸上突然写满了与外表不符的沧桑。

“你,你娘还在做面吗?”

店小二一愣,脱口而出道:“在做,这猪油豆腐面只有我娘做得来。”

少女面露喜色,叫道:“快去,快去。再给老娘端两碗上来!”

“姑娘,你这儿已经有四碗了。。。”

紫衣少女抬脚就是一踹,“废什么话!老娘让你快去!!”

店里又是一阵笑声。

店小二急忙应了两声是是,端了两碗面上来,就急忙退了下去。心里却在直犯嘀咕:这姑娘年纪不大脾气倒挺大。

紫衣少女盯着眼前的面,急不可耐地端起一碗,哐即一声解决了它,还不忘把碗底填了个干净。

少女很没风度地拍拍胸脯,大呼过瘾。接着又端起了一碗面,刷刷两声又解决了它。

风卷残云般又解决了三碗,看着一桌的空碗,少女摸了摸肚皮,满意似的打了个饱嗝。

刚要起身结账,少女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一开始自己点了两碗豆腐面,后来又改要了四碗猪油豆腐面,接着又要了两碗猪油豆腐面。那一共是几碗豆腐面?

少女左手伸出四个手指,右手伸出两个手指,拼一块。

六碗!

然而桌上分明只有五只空碗!

少女慢慢坐回凳子上,突然桌子下面冷不丁地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吸溜声。

声音很轻,几乎不可闻,但却逃不过这少女的耳朵。少女念力一扫,一下子就发现桌子底下有两个小孩,而那碗面正放在两个人的正中央。

“那个崽子敢偷老娘的面!活得不耐烦了吗?!”

喀拉一声,紫衣少女一手掀起桌子,另一只手就往下抓了过去。然而手到半途却僵住了。

一双极具灵性的大眼睛正一脸惊恐地盯着她。

眼睛很大,瞳仁很黑,像一汪恰到好处的砚墨,增之一分则嫌多,减之一分则嫌少。

就在这愣神的功夫,那双大眼睛眨了眨,眼睛的主人——一个小孩儿,身子一矮就往旁边窜了过去,而另一个孩子紧跟他身后。

“等等!”

少女回过神来,急忙出声。声随令至,一堵青色的光墙,忽地一声从地面拔起。咚的一声,当先的那小孩撞在了光墙上,一下子就被弹了回来,重重砸在地上,顿时哎呦哎呦叫个不停。

另一个孩子顿时停了下来,不知所措地站定在光墙边,呆愣愣地环顾四周,脏兮兮的手指攥弄着脏兮兮的衣服角。

店里的人都被这动静吸引了过来,一看到这光墙,都大吃一惊,更有几个人当场就跪下来磕头,口中喃喃直呼仙姑仙姑。

要知道,这村子就在圣地仙人境脚下,百姓平日见仙人境弟子高来高去,有诸般神奇,以为天上仙人,羡慕之余见识也长了不少。眼见这少女平地里起一堵光墙,定是那些仙人无疑了。

少女站在光墙内,冷冷地盯着地上那个打滚的小孩。这个小孩儿约莫七八岁的样子,小手小脸上都是黑灰,身上的衣服左破一块右破一块,半个屁股碇都露出来了。

整个人趴在地上边打滚边哎呦哎呦地叫,但眼睛却偷偷留了条缝盯着紫衣少女。

叫了良久,还不见任何动静,孩子心下有些急了,往常自己这么一叫唤,至少也有个把人过来问一下,然后自己就可以趁机撒泼跑路了,怎么今天这般安静?目光一扫,只见周围插了一圈青色光墙,一群人围在外面。蓦地又明白了自己就是被这光墙给弹了回来,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妖婆娘。

哭叫无望,小孩突然大叫一声,向后倒去。只是手看似不经意地往自己的同伴那里招了一招。

站在光墙那边的小孩明显呆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跑了过来,把倒着的小孩抱在怀里。接着就嚎哭起来,

“小洄,小洄!你不要吓我,你怎么死了啊!”

只是他每哭一声,脸上便红了一分,声音便小下去一分。

少女差点笑出来,但强行忍住,脸上硬是摆出一副气哄哄的样子。光墙外的众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这位仙人。

少女面沉如水,心底却并不平静。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躺地上的那个小孩。心道:好资质,好资质!这躺地上装死的小崽子竟是块不可多得的奇材。

末了,目光又扫到那孩子的一身破烂,想到这孩子偷面求食,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悲凉,天妒英才,不想让这孩子出人头地,这孩子这辈子怕是有才无缘了。

此时那半跪着的孩子已经不哭了,一双肩膀颤抖着,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紫衣少女叹了口气,喊道:“二狗子,再准备两碗面,让这两个孩子吃饱,再给他们换身干净衣裳!各位就别看戏了,各自散了吧。”

仙人发话,谁敢不从。只是当店小二端着两碗面,扶起两孩子吃时,却发现那少女不知去了哪里,问两个孩子。那个大眼睛的答道:往村东的土地庙去了。

夜深,蝉鸣吵吵,一阵一阵的闷雷声从天际传来,空气有些湿,有些凉。

紫衣少女把土地公公像身上的袈裟扒了下来,裹在自己身上,又把蒲团拿了过来挪到一处不漏雨地方坐下。抬眼望去,远方的群山云雾缭绕,隐在层层乌云后边,看不真切,不时有几道闪电划过云边,映得通亮。

今夜只怕要有一场暴风雨。

一道闪电划过,破庙中亮了亮,紫衣少女已经站在了门边,一脸凝重地看着天,双眉越皱越紧。

西边村子中不知何时已起了一圈黄色光晕,那光晕盘旋而起,在半空打了一个旋,径直朝破庙扑了过来。黄光速度极快,转瞬即至。同时天空一发闪电,天地间瞬间亮如白昼,少女一下子看见那青光中裹挟着一个小孩儿,正是白天那个老实巴交的小孩儿。

紫衣少女脸色一沉,怒叱一声,双手一挥,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直插那黄光之中。

噗噗噗几声闷响,黄光戛然而止,硬生生停在破庙门口。紫衣少女抱着那小孩儿,缓缓落下。但身上的紫色罗裙却已经被撕去了一角。

那孩子双目紧闭,似是昏了过去。少女急忙用手探了探怀中孩子的心肺,见并无异常才松了一口气。

紫衣少女怀抱着小孩,警惕地看着面前的黄光,“藏着掖着算什么本事!泥鳅似的!有本事出来!让老娘瞧瞧你嘴上长了几根毛!”

黄光中传来一声冷哼,紧接着便有是一道沙哑的声音:“你又是谁?敢管闲事不怕死么?”

少女没有回答,反而岔开话道:“这儿是圣地仙人境脚下,我为何不敢管?倒是泥鳅阁下你若是被仙人境知道了,只怕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那人呸了一声,语带讥诮道:“圣地?那仙人境也配?小婆娘,你不要废话,把手上的孩子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紫衣少女怒极反笑,“臭泥鳅,你有本事来抢啊!”

那人也怒道:“找死!”

话音刚落,黄光大盛,一道黑色的异光陡然在其中闪了闪。刹那间破庙四周狂风大作,呜呜作响。轰的一声,整个破庙四散炸开,屋顶直接被掀到十几米外的小树林里。

那紫衣少女冷哼一声,右手画个圈,十二道红芒从圈上依次击出,将射向自己的黑光尽数击落。剩下的红芒则打个弯朝那人攻去,直逼那人死角而去,眼看是躲不了了。

谁知那人不闪也不躲,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紫衣少女心中一凛,忽然后背生寒冷汗直冒,一股腥风从脖子后面吹了过来。

少女往前一扑,但却已经来不及。一道巨力重重打在了自己后背上,身体直接腾空而起,飞起十几米,轰的一声撞在了身后的佛像上,尘土飞扬,佛像已然断了一半。

而那几道红芒没了主人的指挥,轻而易举就被那人挡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黄光中人一阵狂笑,得意无比。

紫衣少女颤巍巍地站起,喉头一甜,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把紫色的衣裳染红了一大片。她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全身发颤,背后火辣辣地疼。

她强自镇定心神,借着微光,只见刚才自己站立的地方,现在站了一只巨大的野兽。

没错,一只狼一样的东西站立着。它四肢与人无异,但是身形要大上一号,脑袋上顶着两只狼耳朵,还有一只狼尾巴扫来扫去。嘴巴里流着口涎,发出呜呜呜的怪声。

“灵族!”

少女不敢置信地惊叫道。

灵族自出现以来便为害人间,祸乱千年,直到百年前,五大圣地无数高人联手才将灵族剿灭殆尽,为人类除了一场大害。但想不到今天,眼前就出现了一只灵族,看它狼耳狼尾、人身人面,想来便是灵族中危险至极的狼系了。

黄光中的那人嘿嘿冷笑一声,道:“不错,我便是专门冲着你这婆娘来的。若非如此凭你一身仙人境二十二重纲的功夫,倒也难对付。好了,现在快把《天女心经》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紫衣少女惨笑一声,“想不到你连这个都知道了,亏我苦心瞒了五十多年!你想要那《天女心经》,却是痴心妄想!《天女心经》早给老娘烂在心里啦!”

那黄光中人大怒,“那你就去死吧!”黄芒一闪,呜呜之声大作,那只狼系灵族也同时跃起,和那黄光中人一道攻了过来。

紫衣少女一声娇喝,全身衣袂飘飘,左半边身子陷入红光,右半边身子陷入青光。口中一字一字念道:“赤火之灵,在我之心;天上天下,尽焚为烬!”

“九曲离火咒?”黄光中人的口气突然多了一丝玩味,脸上神情似笑非笑。突然他身上黄光大炽,一个接一个字音从他嘴里蹦了出来。

“赤火之灵,在我之心;天上天下,尽焚为烬!”

两道“烬”字音在最后同时落下。紫衣少女又惊又怒,指着黄光中人颤声道:“你,你竟是仙人境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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