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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再相逢亦是枉然

玉阶之上,帝座之前,少年天子一身龙袍,英气而立,虽然天子威仪不凡,但是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平生万种风情悉堆眼角,只是几天略显消瘦,蝶舞低眉顺目,上前轻轻行了个礼。

“起来吧。”福临的声音温和淡然,又带着三分天子威仪,就是没有抬头,好像在现在自己的事情,听到这个声音,蝶舞抱琴的双手有些颤抖,单薄的身子更显柔弱,平添几分楚楚可怜让人怜爱的风姿。

“看你这番模样,想必是想给朕展示一下才艺?”皇上的声音带着三分不悦,福临的深色的眸子里有了深意,“弹完赶紧走。”语气中带着几分让人呼吸不过来的压迫感,和蝶舞之前认识的福临一点都不一样,多了几分少年天子的威仪。

蝶舞轻咬了下唇瓣,双手紧紧的抱着琵琶,现在呢?她手心直冒汗,大殿外的带刀侍卫面若寒冰,所有人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到她身上,那目光,带着戒备、带着凌然,蝶舞忽然觉得藏在身上的匕首发出了灼热的感觉,想到一会儿她将要做的事,蝶舞觉得整个大殿都生出了一种冰冷让人窒息的感觉。这些人真的“尽忠职守”啊!

福临见蝶舞还没声音,抬眸对上蝶舞神情慌乱的眼睛,面色微微苍白,那似乎不知措施的模样,看到蝶舞福临先是惊,更多的是喜,愣了数秒后,对着大殿的侍卫挥手道,“你们先退下吧。”

侍卫统领眸子一沉,扣住剑身的手指微动,“皇上……”当即想要劝阻,却被福临一个凌厉的眼神打消,那统领看了一眼蝶舞,始终没动,福临冲了出去,怒吼道:“朕已经遵从了太后旨意,你们还要看着朕,这是太后的安排,难道你们要留下来,看朕怎么宠幸妃子吗?”统领看了一眼蝶舞,总觉得她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终是带人退了出门外,带上了乾清宫的大门。

“你也来了,云珠在鄂硕家还好吧?朕一直在想办法出去,可是……你姐姐有没有生气。”福临高兴的合不拢嘴,就知道乌云珠值得朕为她这么做,之前听博果尔说鄂硕府上多了一个格格,起先还不确定。

蝶舞深吸了一口气,收敛心神,对着福临露出一个微笑,看到福临笑的像一个刚刚将丢失的心爱玩具找回来的孩子,让蝶舞心中不由得一软,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一样。

“你瘦了,先听琴吧。”福临顺势让开,让蝶舞坐好,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会弹琴……

拂拂衣袖,玉指滑过,情感宛若洪水猛兽顿时倾泻出来,洁白的手腕清晰可见,削葱般的指尖,在琴弦间来回拨动。颤动的弦音带着亡国的伤感,拂过人的心弦。十年前清兵破了大明疆土,一夜之间她都成了亡国公主,她等不了姐姐的计划了,这些天她每晚都做着同一个噩梦,梦里的一切让人窒息。

当年那个崇祯皇帝为了不让清兵玷污了他的嫔妃,挥着长剑血洗了后宫,遍地都是尸体,鲜血溅了娘亲一身。震天的喊杀声仿佛从地狱跑出的野兽一般,合着轰鸣如雷的马蹄声!娘亲被清兵侮辱后,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然后生了自己和哥哥,那些死去的都是蝶舞的亲人啊,今晚一定要杀了大清皇帝,用他的血来祭奠大明死去的亡灵。誓言很悲壮,蝶舞也是抱着必死的心,云珠姐姐对不起了……

月色渐渐笼罩了大地笼罩了紫禁城,今夜,蝶舞要用血划破夜空的宁静!

“你这是?”福临愁眉轻别,若有所思的看着沉浸在音乐中的蝶舞。一曲毕,琴弦应声而断。蝶舞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心中不由大快。

“好一曲泊秦淮,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本是伤情之作,却又以十面埋伏收尾,宛若金戈铁马之声,想必又是腥风血雨。战争铁蹄已经挞伐了无尽土地,朕已经厌倦了。但是朕要的是天下太平,大明大势已去,古往今来历史就是一夜更新。朕顺应天意,朕要平定天下!”皇上转身望着眼前的龙椅,“就是这该死的皇位,让朕不能自主,不能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真不明白父辈们抢了大明江山做什么,自己又不想当皇帝又逼着他当。

还想长相厮守,你做梦吧你,“你的天下就是杀害无辜的人来祭祀你的野心吗?”蝶舞喝道,飞快的抽出藏身的匕首,向着眼前背对而立的福临刺了过去。漫天血雾,染红了蝶舞的眼睛,那血飞溅到蝶舞脸上,带着温热,让蝶舞瞬间一怔。一时冲动既然成功了?计划不是这样的……

蝶舞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下鲜血汩汩而出,冰冷的匕首、温热的鲜血,抬头对上福临复杂难明的眼神,蝶舞带着些许愕然,忘记要抽出插在福临肩膀处的匕首。

“你干什么?江南还不够你疯的,跑着来行刺朕,你神经没答错吧。”福临面上没有她想象中的怒意与怨毒,有的只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丫头绝对疯了。

“你为什么不躲?”蝶舞这才到自己的声音,颤抖低哑。深邃的眼波转动,如秋水少女的睫毛闪动,看着福临肩上的如珠落的血迹,福临握住蝶舞的手,狠狠的抽出匕首,接着死死的按住喷涌而出的鲜血。

他的狠决让蝶舞一愣,握住匕首呆愣当场。她的眼底似乎清澈如水,红色的血迹朦胧了周围的气氛。蝶舞一阵惊慌,娇弱的身体往后退。目光惊慌躲闪,福临只觉的心底一刹那掠过一丝温柔,望着蝶舞幽怨的双眸,“难道,你是明朝后裔?”

蝶舞惊恐的对上福临的双眸,蝶舞咬牙闭目上前了一步,倘若你我萍水相逢,那便是缘分。可是家仇难忘,清兵过线毁我大明江山,害我祖父血染后宫,我与哥哥娘亲沦落风尘。此仇不报,我何以面对大明死去的先人?

蝶舞握紧手心出汗的匕首,咬唇闭目,举手间,她的心不由的犹豫了一下,睁眼时,对上福临柔柔的目光,这才发现自己以沦陷在刀箭之中,眨眼间蝶舞已被侍卫团团包围!皇上的带刀侍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此刻看到皇上受伤,他们这些护卫是罪责难逃,对于蝶舞,那是恨不得千刀万剐了!

一时间,寒刀如林,一阵阵刀锋朝蝶舞袭来,匕首被一个侍卫硬生生的打落在地,侍卫欲抓住蝶舞,蝶舞下意识的挣脱,衣服‘撕’的一声撤了下来,蝶舞心中抱怨,这个歌妓的衣服就是不经拉,早知道就找件结实的衣服,蝶舞惊恐的望着眼前的福临,双手慌忙的遮住胸前的春光外泄。

侍卫在蝶舞背上一剑刺了进去,“不要……”福临紧张叫道,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福临怔怔的看着蝶舞,随即一口鲜血吐出,顺势扑到了福临的身上,双唇毫无戒备的贴在了一起,随着那一阵撞击,皇上抱着蝶舞后退了几步,双双跌落在玉阶之上……

那一瞬再次对上他的目光,让蝶舞面红耳赤全身的血液不禁倒流,福临抱着蝶舞翻了个身,顺手将蝶舞残留的衣服遮好,起身潇洒的解下身上的披风,盖在蝶舞的身上,“你们都退下吧。”嘴角那丝并不明显的弧度又归于庄严与至高无上。双目冷冷的打量着蝶舞,那目光里有摄人魂魄的威严,令人不敢抬头迎视。

侍卫这个时候怎么肯这么做,要出了什么事谁当的起,蝶舞再也站不住了缓缓地倒了下去,福临抱着蝶舞也缓缓的坐在玉阶之上,道:“传……太医!”说完,就在龙椅旁昏了过去,就是晕倒了他也想不通没什么蝶舞在刺杀自己?

这时一个宫女端着汤药走了进来,友好的冲蝶舞笑了笑,“喝吧。”蝶舞不解的望着她,这是毒药吧?这次罪过大了。“这药皇上尝过,不会苦的。”

“皇上尝过?”管你呢?这时就算的毒药也没办法了。

“是啊,谁让你们都受了一样的伤,皇上如此待你,想必是会眷顾你的。”宫女脸上略带笑意,看着蝶舞喝下了汤药,确实不苦还有淡淡的花香,让蝶舞不禁回想起大堂上的那个少年天子,切,本公主才不稀罕你的眷顾呢?蝶舞扔下药碗迅速钳住了宫女的脖子,慢慢的走出了房间。

侍卫们立即围上了蝶舞,“你觉得你用一个宫女的命来当人质,你就能逃的出得了皇宫吗?好好歇着吧,您不会有事的,皇上已经用自己的性命要挟太后,留下你的脑袋,您将来可要好好伺候我们的皇上啊!”

事情怎么这样了,他用自己的性命要挟自己的母亲,留一个前朝公主的人在身边,她却要杀了他,想起过往的一幕幕,蝶舞躺在床上,看着宫女收拾刚刚自己打碎的琉璃杯。泪水不由得夺眶而出,娘亲和哥哥还在等着自己,自己却在这里想着自己的姐夫,难道真会被封为皇后,真的准备和云珠姐姐一起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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