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过几天的将养,陈暮的身体便彻底无碍了,这让他不得不再一次感慨这时代人身体素质真的好。
这一日清晨,喝完小丫头双双熬得最后一副汤药,陈幺九的那个死党二狗子到里家里来寻他。
二狗本名吴二德,跟陈幺九差不多岁数,是个矮肥圆的胖子,长了一双老鼠眼,颇有一副机灵像。
一进门便兴高采烈的咋呼,一副关心样,“哎呀老九,你可算是醒了,你不知道这几****可把兄弟我给担心坏了!”
陈暮笑了笑,“没事儿没事,好在哥们儿我命硬,阎罗王也收不得,还要多亏了你把我送回来,又通知双双来照顾我。”心里一阵阵冷笑,嘴上倒是热络,这几日却哪里见过他登门来?
莫不是听了小丫头双双的信儿,知道自己没事了,这二狗子只怕也不会这么早来探望自己。
“哪里的话,都是自己兄弟,咱俩可是穿开裆裤一起混大的,哎,要不是这几天为了大个张他们那伙人忙前忙后,整天跟着霸哥跑,我早就来看你了兄弟!”吴二德也是一个信口拈来的主,其实自从菜场出了事儿,他早就出了金陵跑乡下去避了几天风头,这几天风声小了,这才敢偷偷摸了回来。
陈暮自然心里明白的很,一直以来,陈幺九心里也清楚这货的秉性,不过却也无可厚非,点点头,“霸哥现在在哪儿?事情怎样了?”
吴二德使了个眼色,却是双双还在帮陈幺九收拾屋子,陈暮咳一声,道:“双双,不用忙了,这屋子本来就乱,反正我也习惯了,这几天真的谢谢你了,要没有你,我也好不了这么快……”
“小九哥,这都是我该做的,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小丫头也是个聪明人,“也差不多了,晚些时候双双再来看你……”
踩着小碎步,双双诺应一声,“那双双就先回去了,你跟二狗哥好好说会儿话。”笑脸一展。
“不用了,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快回去吧,过些时候我再去看你和你爷爷,还你银子。”陈暮点点头,没有表情。
双双一咬唇,“小九哥说得小气,双双不是为了银子……”一转身,埋头快步走了。
吴二德若有所思,一脸坏笑,“看不出来啊兄弟,有手段啊,怎样?拿下了?小丫头滋味如何?”啧啧一阵咧嘴。
陈暮嘿了声,“你最好别打她主意!”
吴二德忙摆手,“哪能啊兄弟,二狗我虽然没读过几本书,朋友妻不可欺还是知道的,咱们还是兄弟咧!”
陈暮心里补枪,就你?只怕还有半句没说,不欺不欺是傻-逼吧?刚才这货盯着小丫头屁股就没舍得挪眼,那淫-光,简直四射。
“不过说真的,你早些时候说把这丫头弄窑子去是不是……”吴二德嘿嘿一笑。
“我开玩笑的,现在可舍不得。”陈暮哼了声,“我再说一次,别打她主意,不然兄弟没的做!”
“明白,明白。”吴二德嘿笑,心里却不以为然,就像陈幺九深知他秉性一般,陈幺九是什么鸟,吴二德心里也清楚得很,不过他不会知道,陈幺九已经成了过去式。
“说正事,现在情况怎样了?”陈暮问道。
吴二德摇摇头,“复杂,相当复杂。”
“怎么一个复杂?”
“你知道,城南这一块儿一向都是咱们霸哥负责的,可不知是那大个张起了什么心肠动了什么手段,居然使王吏书有了动摇,还有,各路经咱们手的‘关照费’由以前的两层变成了如今的三层,咱们到手的货可就真的少得滴水了。想来,肯定是大个张下了狠心,要把咱们在王吏书跟前的位置给代了。”吴二德话音很低。
陈暮接受了陈幺九记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王吏书是府衙六房户房的头头,说起来也就是个市政府打杂的,连流品都没有的小吏,可架不住人手里握着权,这金陵一地整个的钱粮赋税都要从人手里过,杂七杂八的事儿上头不会细问,也不会亲自动手,除了一些极其重要的,多数‘杂活’还得找人来做,衙门那帮有‘编制’的正规军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只要按着典簿登记在案的数目摊派下来,分下任务,按时收缴到账,一切就都齐活了,至于这中间具体办事的人有没有暗中揩油,只要不是太过分,上头下头都能接受,关键是要孝敬及时又没人去闹,掌握好火候,那就一切ok。
说起来,这也算是些潜规则,陈幺九这伙地痞像极了政府临时工,是政府外聘人员的外聘人员,上头看中的就是他们欺软怕硬又善于收拾小老百姓的手段,有些事,毕竟不是体面人好明目张胆做的。
这关照费,就是在规定数额外的属于他们自己的油水,按二狗说的,以前的两成现在要给上头孝敬三成,不得不说,这大个张目标明确,又舍得下心,以一时的利益换去以后得‘权利’啊。
看来菜场的事儿不过就是个试探,这姓王的也是在杀疤脸王的威风,让他晓得,这事儿不仅他能做,别人也做的,看来这么久的时间,这姓王的有些不满了,这是在用手段来抬价啊。
只是一琢磨,陈暮就明白了其中味道。
“不过这次好像事情有些闹大了,咱们金陵不比外头,毕竟上头除了知府老爷还有个老王爷在,一切府里头说了还不算,听说昨个有人跑王府门前告冤,小道消息说老王爷大动肝火,斥责知府老爷严查彻办,要把菜场闹事的搞事的都给严办,这事儿老爷子兜着,吏书大爷也急了。”吴二德咽口唾沫,有些忐忑的模样。
“那你还敢回城?不继续在乡下猫着?”陈暮当然不解,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照二狗的鼠胆,等闲绝不敢涉险的。
“你不知道,大个张还有霸哥他们被人给抓了!”吴二狗皱了皱眉,“听人说,已经定了罪,说什么横行罢市,扰乱治安,欺压百姓,鱼肉乡里的……听说要严办!”
“什么?”陈暮一皱眉。
吴二狗一板脸后又一乐,“是真的,不过我昨儿去牢里看了,霸哥让咱们别担心,说书吏大爷会兜着,咱们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只是近段时间都得低调些,大老爷也亲口答应要保人的,只是这几天外面闹得厉害,不过做做样子,等三两月人就给放了。”
陈暮却不这么想,他们都不过是一群小人物,真要闹大了,说不得上头一个明哲保身,就弃车保帅了,况且他们还别说车了,连卒子都算不上,君不见那时彼彼临时工之下场?
“放心吧,没事儿的,咱们帮他们吃了多少钱?哪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啊,再不济,他们也怕咱们狗急跳墙,把他们都给供出来啊,再说,咱们干的这些常例,哪州哪府不是如此?这回也就是有刁民去王府闹,惊动了老王爷罢了,你看,咱们现在不都没事儿么?真要动真格的,你我还能在这边轻松说话?”吴二德这响儿倒是看得很开。
“希望像你说的才好。”陈暮依然不以为然,摇摇头,“二狗有没有想过干点别的什么事儿?咱们总不能这样一直混混下去吧。”
“干什么?现在不挺好?有吃吃,有喝喝,又威风,有钱逛逛窑子赌赌手气,还想什么?难不成让我去读书考状元做大官?兄弟我们是这块儿料么?做人啊,得知足,你不常跟我这么说么?”吴二狗嘿嘿一笑,“不是吧,莫不是被人揍了一顿吓了这一吓,你给吓怕了?放心放心,绝对没事儿。”
“去你大伯娘,老子会怕?”陈幺九的口头禅还挺别致,陈暮哼了一声,“你九哥我是在想,咱们一直这么帮人跟腿下去有什么前途?要做就做大的,什么城南地头,要整个金陵城都晓得有咱儿这么一号人,连官家都给面子,那才威风!”
本来以陈暮的心性这么幼稚的豪言壮语,他是绝对说不出口的,不过现在为了符合陈幺九这小流氓身份,也免不得说上一说了。
陈暮有个计划,能不能成,关系到他能不能赚到他来这世界的第一桶金。
而这个计划需要的,就是人手。
吴二德两眼冒光,啧啧嘴:“听听倒是真威风,可大话我也会说,但是咱凭啥?”
陈暮一指脑袋,笑道:“凭这里。”
“脑门儿?嗯,兄弟你印堂发黑,我看病情还在反复啊。”吴二德嘿嘿一笑,一张肥脸肉皮颤动,老鼠眼眯成缝。
“去你大伯娘的!”陈暮骂咧一声。
咳了一声,收笑,吴二德板起脸,“说正经的,霸哥进去了,王吏书虽然让咱们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可这段时间风声刚平静一点儿下来,咱们总不能真继续搞下去吧?小九你一向脑袋灵光,霸哥也常夸你,你说说,咱下一步怎么走?”
“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陈暮挑了一眼吴二德。
“兄弟们可都眼巴巴的盯着那点肉,可好久没开荤了。”吴二德嬉皮笑脸。
菜场事儿一起,本来该收的钱自然没机会去收。
陈暮心里冷笑,合着找自己来当出头鸟来了,疤脸王进去了,一帮人想去吃肉,可杀猪又怕开水烫,这才想起自己这个剃毛匠。
陈暮想了想,“王大爷怎么说?大个张剩下那伙人又什么意思?这事儿还得看上头的。”
“王大爷说了,这事儿惊动了上头,咱们如今最好规规矩矩的收定额,那例钱能收当然好,不能收就绝对不能伸手,再惹起民愤,大家一起吃不了兜着走。”吴二德想了想,才又道:”大个张剩下那帮人,王大爷他的意思是,不能再闹了,只要以后谁能保证稳定的常例,谁能让钱乖乖进兜里又没人闹,那就谁说了算,让我们自己解决,但前提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不然大家一起玩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