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笑了,放眼望去这仙界最为淡薄名利者也非您莫属了吧?有实力没有神籍,却依旧是名声涛涛,在下不过是一届小小仙人,只能尽微薄之力说出自己的意见,自是不能与这九离上神相提并论的。”说出自己意见的那个仙人被方古师傅质问之后,想来想去也还是觉得不妥,这世道太过无常且风起云涌,惹怒了厉害的角色那日子自然是不好过的,忙打了圆场圆了自己之前的话。
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方古子所说,若是连一个上神都不配了,那还会有谁最合适呢?更何况是前任帝君的女儿?
方古子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如此便好,那还有谁有意见?”
西天娘娘捻了个红枣咀嚼着“连你堂堂千面鬼方古子都认定了,即便是我们有意见,还有用吗?”
侍女们适时的搬来了个座椅,置于高处正中央,方古随即坐下,唇角上扬,藐视高傲的笑道“没有!”
“你!”打翻了桌上那盘红枣,婉柔站起“既然已经内定,还摆这场群仙宴问我等的想法虚张声势做什么?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你这么做,是想让后世三界都认可她?”
“那又如何?”方古子身着华服,看起来格外庄重,而做这样的事,便是显露了他前所未有过的认真。
“认可她?可能吗?绯瞳的怪胎,怎么看怎么奇怪,分明是个异类!”说着她指向九子,与九子对视时,九子分明体会到了她眼中的轻蔑和诋毁。
本想着若是她再这般不依不饶,便是当真会毁了这次大宴最初的目的,而九子,继位再无希望。
仙界与人间不同,帝王将相将位子多半都传给亲生子,仙界则是有能力之人便能登其位,九子虽自小就知道这个道理,可她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心里阴影。最起码,要将父君的东西拱手于人最不可能!那东海桃源里,还埋着她九子生母的空墓,可即便是空的,白洺与她也祭奠了多年,她怎可这般放弃?不!这绝不可能!
“远远便听说有人讲什么怪胎?正好我挺喜欢,不如再次讲来给我也听听?”这时公子卿赶来,款款橘黄中衣倒是像极了个纨绔子弟,走路时不深沉倒也稳重,也不失优雅,到了席宴中央朝方古子行了个:“既然是父亲的师兄,理当唤声伯父,抱歉,侄儿来迟了!”
“小三卿说笑了,多日不见长这么大了?怎么师弟没来?”方古揉了揉他脑袋上那束好的长发,想到了什么便朝他后面望去,却像是没找到要找的人,不免的心中困惑。
公子卿走过去揽着九子的肩膀:“听说九子痊愈了,就飞得快了些,想着心急过来瞅瞅,便甩下了父君,不过算算时间应该到了”
这不!他刚一说完,下面热热闹闹的声音倾刻间消失:“恭迎圣君”
方古看了看来人,大笑上前“多年不见,师弟竟越发的俊俏了呢!”
玄离跟上公子卿的脚步走上前,十分规矩的行了礼“师兄说笑了,这么多年未变得,是师兄才是。”
“废话不多说,快快入座吧”方古师傅请他坐上了高位,公子卿前不久也飞升了上神,自然不能坐以前的位置,就论仙姿来说,他受过远古三道雷劫,远远超过了后世的九天雷劫,实力便是比他父君玄离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也要往高处坐的。
当时,有东海,南山,北荒,西天四拨势利集结于此,共商东海继位大事,且有阿卿和清歌帮衬着还没把东海弄丢,苏婉柔的意思也很明确:划分东海,由其余三拨势利平分,听起来荒谬却也不无道理,很多人都也认可,可九子又怎能允许:“娘娘是说我父君死了,这东海无人支撑,便是要垮了?便可以任人践踏了?九子不才,初登上神,虽不及父君明智明理,倒也不差太多,我东海的事不劳您费心了,莫不是娘娘对我带走浅浅的事还耿耿于怀?”
“东海不同往日,失去了白洺那根柱子,垮不垮是迟早的事!月浅既然背叛了我,怎值得我如此记挂?倒不如死了才好!”她说话句句绝情,九子分明看见了座下的月浅眼中闪泪,当真庆幸当初将她带了回来,不知她上辈子做了多少亏心事,遇到这样的母亲。
人群中谁叫了出声,声音不大,不知出自谁口,可所有人都听得到,他说“听闻白洺帝君并非一女,还有两个如今镇守着远古封尘之地许几万年,论功劳论苦劳她一个白九离根本就比不起,又为何偏偏登位的是她?”
方古师傅嘴巧的紧,句句带着刀子还震撼人心,让人根本就无力反驳“洺弟膝下八子一女,远古动荡时,死的死了,多多少少都断了命,就连他最后的两个儿子都搭在了那次动荡之后的工作之中,那两个孩子虽血统纯正,都是红离所出且为男子,可常年驻守那种地方不免被凡尘牵扯,怎会在这种时候赶回来继承帝位?即便是回来了那又如何?你又怎么肯定他们便乐意接这东海诸多凡事?他若是回来了,那地方又由谁去看守,难不成你去?洺弟临死之前嘱托我的,便是将这东海交于她白九离!”
一来二去日头下山,天色渐暗,事情才圆满结束,说是支持九子与不支持九子的两个观念一直僵持不下,可她西天虽厉害,终是不及北荒势利庞大,再加上南山,苏婉柔势头渐渐落下,最后还是妥协了。
天黑时,九子回了重阳宫,走路竟有些摇摇欲坠了,月浅自后追上来搀着她“师傅这是怎么了?”
九子叹了口气,又摇摇头“这一整天虽没怎么说话可也快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了,倒是你,你亲生母亲众目睽睽之下说了那样的话,你心里定是不好受的吧?”
她把头埋在九子的胳膊里,声音怯儒“已经没关系了,浅浅已经很好了,若不是师父那日带浅浅回来,浅浅此时怕是都死在西天了。”
听着听着,竟听到了她哽咽的声音,轻轻抚了抚她的头“不哭了,活在世间要经历的便是苦,只是凡人可以求仙求佛,我们是仙,无处可求,能求得只是自己!”
清幽早早便回了房里搂着她那个新收的小弟子回房了,你们可别瞎想,她前些日子说是有种百毒亦解的药,月圆之夜制出的药效最好,恰巧今日正是月圆之夜,想必是教他制药去了。
浅浅哭的也让人心疼,九子也不忍心让她一人回去冷冷清清的流园宫,便带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入夜九子抱着她睡去,就像是抱着一个可怜巴巴的小猫,浅浅身子很软,个子与九子差不多高,看起来睡得很熟,九子便扯了扯被禄帮她盖了盖,起身坐起,昔日重阳宫的案上摆的是笔墨纸研,还有一些她平日来练字的书画,而如今摆着的,是厚厚一打白洺生前总是必须得处理的政文,想来他还真是辛苦,每每都有批不完的这种东西。
叹了气去案前坐下,光线太亮怕弄醒了浅浅,便只点了根蜡烛,还不忘隔上屏风,没有去动案边盒子里的夜明珠。
一本本的看下去,困意来袭:“无非都是些继位之事,不看也罢。”合上便倒床上睡着了。
“从今以后,你便是我楚凤容的妻子,从今以后,我只会娶你一人做我的妻子!”
“你若是负我,我便杀了你。”
“好。”
第二日,九子并不记得这个梦,这么多年来常常做梦,有很多隔日醒来便记不得,九子能记得的,是第二日醒来时,她还笑着。
继位之事定在了第二日,刚好让司命出来看过星象,说明天算个吉日,适合登位。
帝服是司衣那里连夜赶出来的,精致华丽,可是穿起来挺麻烦,光是裹在身上都用了三个时刻,装了面容,再配上额间朱红色的上神印记,看起来倒也不错。
接受众仙朝拜,是件极为麻烦的事,且事关重大,所有仙友都必须到场,继位的礼节礼仪竟是比公子卿口中所说的仙界的跪拜之礼都要麻烦的多。
此后渐渐的,她也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地位越高,责任越大,肩上的担子也越重。”不过那也都是后话了。
“好了吗?”看着镜中为自己梳洗打扮的清幽,九子终是不耐烦的问了,就连臀部都坐的疼了。
“快好了,九子就再等等,再等等就好。”清幽说着,手上不停的为她束发。
她声声的催促着,又是弄了那么久才总算好了,接着宫娥们便端上来各种各样的水,第一种绝情欲,第二种绝嗔痴,第三种绝贪念
以三种水洗之,算作第一个礼节,且手不能触水,以手帕拭之。
出了屋门,便脱了脚上鞋子,门前放有一双稍微高点儿的鞋子,脱掉鞋子之后脚不触地穿上此鞋,示意从今以后便不再是从前,是帝君,鞋高人一等,便是帝位之象征。
重阳宫宫门前有个轿鸾,要她一步步走上去,坐与鸾内。
由八人抬鸾将九子送去天塔,天塔有万人那么高,是三界中最接触上方远古大陆的存在,塔下,九子下鸾飞上去,同步青云
受了众仙朝拜,她就是新一代的东海帝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