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个费长叹口气,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王经理一惊,马个费问,知道我说这句话指谁了吧?
王经理说,他也进来了?
马个费没说话,王经理说,我对不起他。
马个费说,他应该对不起你。
王经理问,他说了吗?
马个费说,你现在有权利问这个吗?
王经理的目光在游离,说,我给你写出来吧。
王经理写了出来,递给马个费,问,我能判几年?
马个费说,我会给你说话的。
王经理被带出预审室,小华说,跟你结婚太可怕。
马个费说,我怎么了?
小华说,你能看穿人家一切,还有什么意思。
马个费生气地说,你又来了,这结婚和职业是两回事,懂吗?
小华说,反正我觉得跟你在一起,你闭着眼睛也在看我,对吗?
马个费说,瞎说什么!
天黑了,全楼的窗户相继亮起了灯。李邛拿起望远镜,寻找着每个窗户的动人故事,像寻找电视台的频道。猛然,她停泊在马个费的窗户前,一阵亢奋。
原来窗帘被拉开了,马个费在和一个女人说话,两人离得很近。马个费的胃好像又疼了,蹲在地上。那个女人从后面拥抱住了马个费,李邛的心也被揪了起来。她看到马个费站起来,甩开那女人,跳到窗户上看着远处的自己,盯了很久。
李邛有些眩晕,没想到马个费会这么盯着她,她慌忙把望远镜放下,慢慢蹲下。她知道,其实马个费根本看不见自己,毕竟人的视力是有限的。当李邛再站起来拿望远镜看时,窗帘已经拉上了。
李邛觉得马个费在羞辱她,便拿起电话打给邵静,她说,这次马个费真的和那女人好了。
邵静说,我已经在回来的机场了,你告诉我他们怎么好的,一定要说细节。
李邛说,那女人抱住了马个费。
邵静问,从前面还是后面?
李邛说,后面。邵静问,那后来呢?
李邛说,马个费关上了窗帘。
邵静骂了一句,然后恶狠狠地说,等我回去收拾这小子!
小华和马个费吃着挂面汤,马个费不满地问,你刚才抱我干什么?
小华涩涩地笑了笑回答,我只是冲动了一下。
马个费心有余悸地说,我不是说了有人在监视我吗?
小华说,刚才看见你关窗帘的动作,我觉得挺滑稽的。
马个费说,我老婆回来肯定要审问我。
小华放下筷子,两口子天天你审我我审你的,没意思。
马个费又喝了一碗,说,我在外面审别人,回家老婆审我,就算是报应吧。
小华说,你花招那么多,随便应付几下就行。
马个费认真地说,她比我能审,拿出来的件件都是真凭实据。
小华饶有兴趣地问,你有什么把柄攥在人家手里?
马个费看着小华顽皮天真的模样,心头一热,说,就是你呀,你刚才那么一抱我,她就能让我喝两壶。
小华看看窗帘,问,能有私人侦探?
马个费看看表,说,你走吧,她肯定快到了。
小华走出房门外,马个费看着小华那黝黑发亮的长发,真想抚摩一下,他知道自己真的有些喜欢小华,因为邵静的审问让自己对婚姻厌倦了。他多次乱想,被他审问的人说不定也多么嫉恨他呢。
25见岳母
当邵静进了家门,马个费就想跟邵静好好聊聊,不要审问。邵静把衣服挂好,脱下鞋,马个费把拖鞋放在跟前。马个费知道,邵静早就想到了,那么殷勤是因为你刚才做了亏心事。马个费不想装,夫妻之间如果一想装,就意味着距离分手不远了。马个费坐在椅子上,想看电视,邵静关上电视,马个费知道审问开始了。
邵静说,刚才谁来了?
马个费说,小华。
邵静口渴,马个费给她端上了一杯新沏的龙井茶。邵静抿了抿,问,都干什么了?
马个费说,吃了挂面汤,小华做的。
邵静眯缝着眼睛看着马个费,她发现马个费的脸色很苍白,两颊也消瘦了许多。她接着问,两个人都干什么了?
马个费愤然把窗帘拉开,说,她拥抱了我。
马个费的眼睛凝视着窗户外,他看见万家灯火,他盯着窥视自己的那扇窗户。邵静问,是你主动还是她?
马个费想想,说,是我主动的。
邵静说,你怎么抱的她?
马个费不耐烦地说,你问这么清楚干什么?
邵静疯狂地喊着,我就问!
马个费走到邵静背后,猛地抱住了她,一刹那,他的心在发烫。邵静的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攥住他,说,你抱住我,抱紧点。
邵静对马个费来说就是一个谜,比如邵静的父母。两个人结婚这么大的事,马个费竟然没见到岳父岳母。邵静也不解释,马个费问了几次没有答案就不好再张口了。马个费结束了王经理的案子,算是喘了口气。他一直担心姜祖德插手嘉樱的案情,可后来发现居然没有任何作为。他几次想跟嘉樱张口都忍住了,他琢磨姜祖德与嘉樱关系不一般,为什么见嘉樱陷入里边没有拉一把。是故意的,还是别有用心?
还没下班,邵静打来电话,说母亲从郊区的干休所过来了,晚上一起吃个饭。马个费问,什么干休所?
邵静说,部队的,我父亲和母亲都是军人,父亲过世了,母亲改嫁了,你还想问什么?
晚上,马个费见到了岳母。一个很慈祥的老太太,头发花白,但眼睛炯炯有神。手很白皙,手指上染着指甲油,银色的,上面还刻着许多精制的小花。马个费随意地问,您的手很好看。
邵静说要到外边吃,母亲说,就在家里,我不习惯吃馆子。
马个费说,我馋饺子了,就跟妈一起吃饺子吧。
于是,三个人在一起包饺子,马个费看见岳母的手很纤细,细嫩细嫩的,肯定是一个不干粗活的领导。岳母对马个费说,我闺女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像她父亲,暴躁,说话就着急。
邵静也不说话。马个费觉得奇怪,她居然能这么安静地听别人批评她。岳母问马个费,家里的财务由谁管呀?
马个费指了指邵静,说,我吃粮不管闲事,家里油瓶子倒了都不扶。
岳母嘿嘿笑着,这点儿随我,就是爱管钱,你知道我闺女爱数钱吗,有了新票子一定要数一遍,高兴了数个两三遍也不稀罕。
邵静依旧沉着脸不说话。岳母说,是不是特别爱管你的闲事?
马个费问,什么叫闲事?
岳母说,就是爱盯你梢,看你有没有别的女人,如果要是有了,估计得把你扒层皮抽根筋。
马个费哈哈笑起来,岳母说,我说对了吧,不瞒你说,以前她曾经交了两个男朋友,有一个都快结婚了,就是发现那男的身边总有个女人跟着,也不问青红皂白就跟人家吹了,后来才知道那女人是那男人的妹妹。
马个费见岳母说着笑着,饺子已经包了一盖帘。
吃着饺子,岳母对马个费说,我这次来是找你的,邵静的继父有个小儿子,警察学校毕业了,要到派出所找个工作。可公安局没有人,你得帮帮忙。
邵静吃饺子时几乎没怎么说话,就是在一边看着母亲。岳母诚恳地对马个费说,我跟邵静说,她不让麻烦你,说你在公安局也就是一个小科长,谁逮着谁欺负。可我觉得你行,知道你在公安局很厉害,什么大案子都给你。
马个费觉得老太太跟闺女都是当间谍的材料。马个费看着邵静,说,你怎么哑巴了?
邵静说,我不管,你乐意管你就管。
岳母火了,说,你是我闺女,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突然,岳母哭起来,说,我知道,我嫁给了你继父,你就恨死我了。可你管我吗,我孤孤单单的多难受你知道吗?
邵静说,您别哭好不好,我让马个费想想办法。
岳母委屈地说,我不是哭给你看的,我就是想我的命不好。如果你爸爸还活着,我至于跑过来求你吗?
没料到邵静倔强地反驳母亲,我知道,我父亲还活着您就跟我继父眉来眼去的,要不然我父亲也不至于得了胰腺癌。
马个费连忙拽了邵静,岳母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滚下来。马个费说,妈,我帮忙,您老放心。只是报考公安局等于是报考公务员,需要考试,我回头把考试的一些内容跟您说说。
岳母愣愣,说,敢情还要考试呀?
邵静不屑地,那孩子笨死了,能考上我就从楼上跳下去。
母亲气恼地戳着邵静,你还是我亲闺女吗,你怎么这么恶毒呀!
马个费觉得邵静太过分,就对岳母说,您以后直接找我,怎么复习怎么考试,我告诉他。
岳母拉着马个费,叹口长气,说道,幸亏邵静找的是你,看出你是包容心很大的男人,就算她命好吧。
晚上,岳母要和邵静住一屋,邵静说,我还是跟马个费一起睡吧,现在我跟谁都不习惯。
岳母显得很木讷,但还是选择了一个敏感话题,你们怎么还不要孩子呀,我还可以给你们看呀!
马个费心一热,其实他一直想要孩子,他觉得有了孩子出生,即便跟邵静分手了,也是一种生活。还有,他总觉得母亲能托生出来,雅风办不到,邵静也许能让母亲再生。可邵静就是不见动静,去医院查了,大夫说男方没问题,女方就是宫颈管闭锁与狭窄,是后天的,可以治愈,需要积极治疗,因为狭窄的程度还不算大。马个费期待邵静去积极治疗,可邵静一直在忙。
两个人沉默,老人生气了,呵斥道,聋了?得给我一个解释呀!
邵静说,是我的原因。
老人问,能不能解决呢?
邵静点头,说,可以。老人松口气,那就快呀,你都多大岁数了,越大越不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