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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我想要个孩子

泪如雨下,她和他的身子都在猛烈颤抖。

颤抖中,他虚弱地推开了她,喘息着说:“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不知道。”

好像猝然清醒了下,谭惜抓住他的手臂,回想着他刚才说的话。

很多东西,她还是一知半解。

如果他根本就不爱沈卿卿,那么沈卿卿的案子为什么偏偏和爸爸有关?为什么他又几次三番地拿这个做文章?

望着他一动也不动,谭惜的心肠里头打了结,呼吸难以顺畅。她知道,他有他的过去,有他的喜怒哀乐。每个人都该有秘密,可这秘密要是不牵涉到她的爸爸,该有多好啊。

脑子里轰隆隆地,谭惜粗重的喘息着,好一会儿才又哭了出来:“为什么一定是我?为什么一定要缠着我、困着我?为什么要选择我?”

是啊,如果当初,他不来招惹她,她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这么多困扰。

可是为什么,他偏偏选中了她呢?

“你让我感到快乐。”

闭上眼,周彦召微微抿着唇,仿佛又想起那一日他们坐在一起吃肠粉的情景,想起那副叫做母亲的画,他们简单的回忆原来那么少,少到屈指可数。

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虽然只有片刻的快乐,但是,却让我觉得,我好像是活着的。为了抓住这种感觉,我就只有抓住你。”

谭惜看着他,忽然说不出话来。

一个人若是只为了片刻的欢乐才活着,这悲痛又是多么深邃。

她又哽咽了一下,低下头深深浅浅地吻住他,不断地替他解脱着束缚。

她是疯了吧。一定是。

不然为何会如此如此惊人的举动。可是那一刻,她真的什么都不顾了,就像今晚踏上出租车的时候所想的。

无论是黄泉碧落,无论是地狱天堂,她都只想疯一次,好好地疯一次。

疯过了就再也不会有遗憾了吧?

眼泪漫涌而出的时候,谭惜的吻更深邃。她唇里的酒香,就像忽然窜起的火苗,在他们周身蔓延。

虽然他无法彻底地回应,可她还是那样积极地吻着他,贴近着他,只觉得自己异常的冷,需要他的温暖,又觉得异常的热,甘愿融化在他的冰川里。

月光里,他的眼睛如此明亮,明亮就像是一颗流星。

这样流星般的他,流星般的爱情。

谭惜的心又涩起来,她低头,啃咬着他的肩膀,尽量压抑着声音。乘着醉意,那种久违的疯狂的感觉,终于将她的最后一分理智征服了。

她用双手缠住他的脖子,低头俯身,乌黑的发绞在他削瘦的肩头,他的脸在她的脸上摩擦着。她浑身都在发抖。

“阿召,阿召……”

她喃喃地念着他的小名,生平第一次这样叫他。

他握紧了她的手,却无法回应她,她便用尽所能地去满足他。她只是他的女人,他只是她的男人,哪怕一夜都值得……

这是一种堕落吧,也许是。

可是这堕落却让她快乐。

周彦召,你可知道,快乐的人并非你一个?

你可知道,这段日子以来,也只有你,才让我感觉到我是活着的?

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只要能拥住这片刻的快乐就好,哪怕只有片刻就好。

我好像终于懂了你。

是不是只有醉了,我才能真正地懂你?又或者,我一直不懂的那个人,其实……也只是我自己?

……

餍足时,秋蝉在窗外咕咕呜咽。夜幕里点点繁星,将微光也映在周彦召泛着潮红的脸上,却是点点优美。

安静地伏在他的胸口上,谭惜感觉得到,他似乎倦极了,胸膛微微起伏上,细细的汗珠在肌肤上游走。

但她一点也不觉得腻,反而莫名地感觉这种味道很好闻。

这是为爱人竭尽全力、倾洒热情的汗水,如同铮铮的男子汉的味道,又如同时绮梦里的点点夜露,一起随风化去。

她正在温梦,头顶,周彦召的声音却低低地传来:“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有啊。”偎在他的胸口,谭惜密密地亲吻他的手指,“我曾经……很想很想去玉龙雪山。”

“为什么?”他的手指抚着她的发丝。

“斐扬告诉我,那里有一个民族叫做纳西,玉龙雪山是纳西族的圣山。在那里,如果情人之间的爱情并不能够被世俗接受认可,他们就会相约去殉情。只要从玉龙雪山上相拥而跳,族人便会认为殉情之人的灵魂将永远与雪山相连。他们的灵魂会进入第三个国度,没有忧愁没有悲伤。从此,他们的爱有雪山作证,他们的青春永不消逝,他们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缓缓阖上双眼,谭惜以一种向往的腔调轻而缓的说着:“为了爱情而付出生命的代价,世界上很少有民族能达到这个境界,他们是多么勇敢,我羡慕他们的勇敢。”

是啊,她羡慕他们的勇敢。所以最初的时候,她和斐扬曾相互约定——如果有天他们无法在一起,就私奔到那里去。

可惜,这个誓约终于还是没能守住。不过……

抚在她发丝上的手不由得僵了僵,周彦召顿了片刻,才低声说:“所以,那天你是想跟我殉情?”

“人生很讽刺,有时候只有死了才能解脱,可我们却偏偏连死都死不了。”

谭惜睁开眼睛,鼻子发酸,这些日子里的委屈、疲倦和折磨仿佛又回来了:“活下来,就要面对得太多,因为活着也是一种责任谁也逃避不了。也许这就是命吧,我的命,也是你的命。”

“命运……”

周彦召低头看着她,层层花影罩在他的面容上,让人看不清。

曾经他也相信命运,以为命运就像是一段铜墙铁壁的围城,没有人可以战胜它。可是她的出现,让他明白了,他是错误的。

真正勇敢的人,是永远不会向命运屈服的。他们早已在困境中学会忍耐,在逆境中学会忍受。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会挺起胸膛,继续挣扎反抗。而所谓的命运,在他们的眼里,不过一段柏林墙,虽然宏伟坚固,却总有被推倒的一天。

就像她一样,无稽的命运中,她总是在抗争、抗争,而他,却总是在忍受、忍受。有时候他也想像你一样,毫无顾忌地向命运赌一次,而他为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拥有她。

静静地瞧了她许久,他忽然开了口,嗓音沙哑:“我以为,你很勇敢,无论经受怎样的命运,你都不肯屈服,你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什么人都不怕。”

“勇敢?”

谭惜摇摇头,自嘲似的笑了笑:“不,我不勇敢,曾经的我不过是个无知的女孩儿,你觉得我勇敢,只不过是因为我对‘勇敢’这两个字的意思并不能全部了解。没错,我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什么人都不怕。我认为这就是勇敢,却不知道这种勇敢是多么愚蠢。因为我的‘勇敢’,害得斐扬永远睡下去,因为我的‘勇敢’,害得你要长年卧病在床。这真的就是勇敢吗?”

谭惜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命运不知要把她逼到哪里去,爱她的人,危在旦夕;她爱的人,她不得不防。

她只有一个躯壳,只有一颗心,如何能劈开成两半,如同能得到一个两全的办法?

也许根本没有办法。

她凑近他的胸怀,睫毛不住地颤抖着,那是泪在落:“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一个人无论做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一定是上天惩罚我,惩罚我背叛了斐扬,所以才会让我面对今天的苦果。”

“谭惜……”周彦召眼神一黯,长指轻柔地抚过她的唇。

如果真的是惩罚。

那上天也一定是在惩罚他,让他得不到她的心,永远永远。

“不,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我不想再听了。”

谭惜却忽然摇头,紧紧搂住他的腰,她大声的说:“周彦召,我现在只想要你抱紧我!”

周彦召顿了一下,终是将她收紧在他的胸怀里,他的心跳,终于压过了窗外的风声。

如同最后的狂欢般,他们紧紧地拥抱着。听着他的心跳,谭惜的醉意已经醒了大半,人却似乎醒不了了。

忽然间放声痛哭,她颤抖着抬起头,脆弱而仓惶地望着他:“吻我吧。如果你吻我,我也会吻你的。因为只有今晚,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并没有吻她,月光里他全神贯注的朝她看着,如同要看进她的内心深处。

谭惜的心似乎被什么割了一下,再也忍不住,她攀住他的肩膀深深地吻了下去。

……

夜深。

灯红酒绿的街巷里,多的是醉意深重的人。

张雪茹就是其中一个。

如果一个人心里有痛苦,喝醉了是不是就会忘记?不是!

因为清醒后只会更痛苦。

摇摇晃晃地走到街口,她的胃里正痛苦地痉挛着,忽然间再也撑不住,她低头扶着发霉的墙,猛烈地吐了起来。

吐得厉害的时候,有路人走过来,关心地递给她几张纸:“大姐,你没事吧?”

她接过纸,摇摇头,然后艰难地起身,继续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以前。

她想起以前自己每次喝醉的时候,都是谭惜扶着她,一遍遍地拍着她的背,默不作声地为她打来热水,用湿毛巾帮她擦着脸上的污秽。

那样一个小小的女孩,在一个根本还需要别人去照顾的年纪,却过早懂得了怎样去照顾别人。

她一直把自己照顾的很好。而自己呢,自己又是怎样对她的?

张雪茹闭了闭眼,忽然不愿再想下去。

“我答应过斐扬,这辈子都不会跟他分开,这辈子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妻子。”

“这辈子我不能再陪在他的身边,至少,也要让我的心陪在他的身边。”

“是啊,我是不懂,我从来都不懂你的世界,你也不会懂我。我活着是为了一颗良心,良心这种东西,你有吗?”

倏然之间,这些声音就像跗骨之蛆般紧紧地纠缠着她,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很想让自己走到人群中去。

让那种热闹冲散这些可怕的声音。

“小茹?”

可是蓦地,身后却有另一把声音叫住了她。

……

夜。

深得如同一片化不开的墨迹。

深沉的夜色中,黑暗的角落里,细雨穿梭如织。

肮脏的泥泞里,一个女孩狼狈地跪在那儿,几个痞里痞气的男人围着她。有人抓住她的双手,有人拿着金灿灿的剪刀,一下又一下近乎是挑逗把她身上的布料剪下来。

“求求你,求求你们不要!”女孩颤抖着仰起脸,白皙的肌肤上占满了污泥。有泪水不断地下落,混着纷飞的雨,一齐落在黑幽幽的水滩里。

“不要?”

一巴掌重重地甩在她的脸上。

为首的那个男人啐了一口,拿剪刀缓而慢地划在她微微凸起的肚皮上:“臭婊子!你一个混夜场的还装什么清高,嘴上说着不要,心里还是想要的吧。是不是?”

“哈哈哈哈。”

哄笑的声音此起彼伏。

邪佞的笑声中,有人一把撕开了她的底裤。

女孩的身子顿时抖得如同筛糠般,她拼了命地挣脱双臂的束缚,攥住身上的男人的手,痛哭着嘶喊:“不要,求求你们,我还怀着孩子呢,求求你们!”

“少他妈给我啰嗦!”

狠狠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男人凶恶地抓住了她的腿。

白光闪过,闪电撕破夜空,一瞬间照亮了这座人间地狱。

漫天的血,汨汨地流淌在她洁白的大腿间,整个世界都被血红的腥热涌满了……

女孩凄厉地叫着,再也无法睁开眼睛。

世界越来越暗。

越来越暗……

暗得就像无边无际的地狱。

一道道白影从她的眼前闪过,坚韧的绑带固定住她的四肢,冰冷的针头扎进她的肌肤,人声、喊声,夹杂着破碎的哭声,彼此流转着,嘈杂着,就像是一场永远也无法醒来的噩梦。

噩梦中,有什么温热而美好的东西,正从她的体内慢慢地流了出去。

女孩睁大了双眼,蓦然醒过来。

病房里窗帘拉的死死的,那样厚重堆叠的色彩,仿佛挡住了所有希望。阳光只能从缝隙中漏入,飞舞着灰尘的颗粒,也飞舞着旁边隐隐传来的声音:“对不起,林先生,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女孩攥紧了床单,整个身子都在战栗。

忽然间,画面一转。

晴光潋滟的午后,那个叫做林沛民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扶着虚弱的她走出医院。

“小茹,我们还是分开吧。”日光是如此耀眼,连他的面容都模糊不清了。

站定在那里,女孩的脸色比日光更雪白:“你说什么?”

男人捂住自己的脸,压抑而痛苦地哭出声来:“我没有办法……如果我们的孩子还在,我爸才会同意我娶你。可是现在……”

哭声中,他蓦地跪下来,近乎是祈求地扯住她的裤腿:“小茹,我真的没有办法。”

那样紧紧地扯着她,扯得她的心都跟着拧成了扭曲的结。

她疯了一样地推开他,疯了一样地狂奔起来。

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

一日又一夜,她在纸醉金迷中麻醉着自己,忘了他,一定要忘了他。

不过是一个男人,不过是逢场作戏,她怎么可能会当真?

怎么可能……

会忘不了他?

夜,依旧深沉。

化妆间里,几个女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嗑着瓜子:“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姓林的其实早就已经结婚了。”

“这还是我发现的呢,上次在街上,我还看到他们夫妻俩在散步呢,他老婆好像都怀孕了。”

有人愤愤不平地拍了拍桌子:“那个人渣,明明都已经有老婆了,还去招惹小茹姐,骗她说要跟她结婚!现在小茹姐刚刚流掉他的孩子,他就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算算时间,他分明就是在脚踏两条船!实在是太过分了!”

有人幽幽地叹:“哎,小茹就是太傻了。当时我就劝过她,干我们这一行的,千万不要跟客人谈恋爱。那些个男人,跟你好的时候,山盟海誓,什么好话都说尽了。不要你的时候,比丢垃圾丢得还快。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一个婊子,哪可能会是真爱!她偏偏不听,非要跟那个姓林的结婚,到头来,不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要我说,该不会先前那帮欺负小茹的人,就是他找来的吧?”

另一把声音,却像是利锥,静悄悄地刺进了人的心窝:“他怕她知道了真相不肯罢手,真的把孩子生下来,所以就故意——”

不,不是的!

他明明告诉过她,他还是单身,他明明说过,终有一天他会娶她的!他不会那么做的!那可是他的亲骨肉,他怎么可能……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肯放过?

门外,女孩的脸色顿时霜白如雪。

渐渐地,这凄然的雪光似乎又变成了真正的雪。

海滨五年不曾落雪,那一年的雪,却纷纷扬扬,如同是上天在唱一曲冤歌。

银装素裹的街头,陌生的女人正依偎在男人的怀里,一同依偎在他怀里的,还有一个粉嘟嘟的婴孩。

它正咧嘴笑着,纯真的眼睛里还含着泪,睫毛一眨,泪便落下来。可它依旧在笑。

女人欣喜地捏了捏婴孩的小脸,仰起头撒娇说:“沛民哥,你看,我们的宝宝真可爱。”

男人便一把揽住女人的腰,低头温存地吻上她的额头:“你给我生的宝贝,怎么可能不可爱?”

世界忽然静下来。

一点点声音都没有。

静得就仿佛,那是一场默片的电影。

女孩静静地立在那里,双手在腿边无声地攒握住,然后捏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沛民,你说,我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那如果他不可爱呢?”

“怎么可能?你给我生的宝贝,怎么可能不可爱。”

这些声音,这些回忆,这样甜蜜的战栗的过去,瞬间如毒液般钻进她的血脉,又一寸一寸,流淌进她急速跳动的心脏。

忽然间,心脏仿佛炸裂开来。

那铺天盖地的血涌满胸腔,用力地喘息,粘稠的,窒息的,惊颤的,如同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林沛民,林沛民……

我一生一世,都不会原谅你!

永远都不会!

骤然间睁开眼睛。

张雪茹喘息着坐起来,愣了好半晌,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自己的床上,而眼前竟还坐着一个人。

“你醒了?”床边,王利芬她的额头上取下热烘烘的毛巾,又递给她一杯水。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张雪茹捶着酸软的身体,看了她半晌,才有些迟缓地叫出她的名字:“阿芬。”

“二十年过去了,难为你还能认出我。”王利芬叹口气,从抽屉里捞出一个烟盒,取了烟点上。

怎么可能认不出呢?

灯红酒绿的那些年,阿芬和她是场子里最红的两个人,常常被人拿在一起比较。

也曾勾心斗角,也曾惺惺相惜。

那些可笑的、堕落的、却也无线怅惘的记忆,又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张雪茹低眸,揉了揉自己还微微发烫的额头:“我怎么会在你这儿?”

“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晕倒在街上。我遇到了你,只好把你带回来,”王利芬看着她,若有所思地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来,“你发烧了,说了一晚上胡话。”

烟雾吹在脸上,又如同记忆般飘散,张雪茹掀开被子,站起来就想走:“谢谢你了。我也该走了。”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王利芬叫住她,又狠狠抽了口烟,她盯着她的背影说:“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们姐妹还能再见面。我们好歹也聊聊吧?”

倏然间驻足,张雪茹缓缓转过身,语气冷淡地说:“聊什么?”

王利芬站起来,硬拉着她坐下了:“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想想,她又把烟送到唇边:“我听说你和那个姓林的分手后,又嫁给了别人。你后来过得还好吧?”

“还好?”张雪茹从烟盒里抽了根烟,也跟着点了,“也许吧,不过是过一天算一天,活一天死一天。就那样过着吧。”

“瞧你说的丧气的,”王利芬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那个人不知道你的过去,应该对你也挺好的吧?”

“好不好又有什么意义?”

张雪茹抬眸,自嘲般地笑了出声,烟已及时地送到了嘴边:“他都已经死了。”

眉头皱得更深,王利芬不禁握住了她的手:“小茹。”

“你不用可怜我。”

张雪茹却蓦地甩开了她的手,冷冷笑着,她的脸因憎恨而涨得通红:“我张雪茹不需要人可怜。谁对不起我,我总会加倍还回去。那个人……他已经得到了报应。他的儿子变成了植物人,正在海滨第一人民医院躺着呢。这样还不算完,还有更大的报应等着他!”

骤然起风,秋风如浪,气势汹涌地扑进屋里。

王利芬忽然觉得冷,冷得刺骨。

“小茹……”

狠狠地抽着指间的烟,她只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在抖,然而,深深呼吸后,她还是忍不住,嗓音沙哑地开了口:“有件事,我对不起你。”

……

这一梦睡得很沉,再没有搅得骨头都痛的寒,谭惜的心中无比舒畅,只愿一直这样陷落下去,不再醒来。

然而,庄生梦蝶,终归要醒。

谭惜睁眼时,天已经亮了,呼吸间满是清淡的花香。

她翻了个身,静静地看着身边的男人。

熹微的日光流泻进来,在他的脸上变得柔软。他的皮肤因为病中,比以往白皙。他的眼睛微微凹陷下去,鼻子更显挺秀。

他本是那样温雅的一个人,命运的博弈中,却不得不用阴沉来武装自己。

谭惜咬了咬唇,忍不住挨过去,靠得离他更近了一些。褥子上的褶皱,也就像一道道浪花,轻而缓地围绕着他们半裸的身体。

曾想过这一觉清醒,又该如何与他相处,而此刻,好像一切都有了答案。

“怎么了?”终于还是被吵醒。

周彦召吃力地转过头,白皙的脸因为病态而微微发红,但眉宇确是舒展的。

“你的身上好像真的染上香雪兰的味道了。”

谭惜抱住他,捏着他滚烫的手,把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笑容很甜,又带着三分促狭:“原来冰也是可以化开的。”

“别闹了。”浪花顿时退去,周彦召的眼波里浮出浅浅的星光。

风灌入堂中,他半敞开的胸怀间,倒真的散落出一股若即若离的花香。

“我是说真的。”

温存地抱住他的腰,谭惜闭起眼睛,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怎么办?我都舍不得起床了,真想一直躺在你怀里。”

并没有说什么,周彦召瞧了她许久,俊秀的脸贴合在枕头,露出一个静静地笑容。

恰巧谭惜睁开眼,这才发现他原来是有酒窝的,晨光泄露在里面,潋滟无双。

不由得怔了一下,她也笑起来,抱着他的手臂,真如一个孩子般撒着娇轻晃着:“快点好起来吧。等你好起来了,我们就一起去旅行,到世界各地拍下我们的照片,然后贴满整个房间。这样一来,等到我们老了,就可以对孩子们说,你看,这可都是你爸爸妈妈去过的地方哦。”

周彦召不觉松开了手,过了一会儿才又抱住她,非常用力:“你想要个孩子?”

“假想一下不可以吗?”

谭惜微嗔地别了他一眼,转眼,又抬起头亲亲他的笑涡,自顾自地念叨着:“先去哪里呢?先去日本吧,那里适合休闲游,也适合养生,对你的病有好处。不过——”

她回眸,眼底忽然一亮:“你可要加油才行,要努力复健,不然我哪也不带你去。”

“好。”

周彦召唇角一弯,连清冷的基调也变了,好像清冷成了一点点温柔,还有一点点不自信。

“你怎么可以笑得比我还好看。”

谭惜蹙了蹙眉,小女孩般地嘟起嘴,眼底却盈盈:“你早这样对我笑几次,我说不定就爱上你了。”

说完,她就掀开被子走向衣帽间,再没有看他一眼。

日光潋滟,周彦召的眼却一寸寸地黯淡下来。

你早这样对我笑几次,我说不定就爱上你了。

说不定……

原来,她还是不爱他。

“伤心啦?”

倏然间,谭惜又折转回来,她得意地凑过来,低头吻住他干净的脸:“我逗你的!”

可是这一次,周彦召却再没有让她离开。

伸手搂上她的颈项,他抬起头,深深地、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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