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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谋求海军发展新技术(1)

一、召开海军第一次党代表大会

1956年,经过七年“边打边建”,海军部队建设进入新的阶段。

这时,水面舰艇、潜艇、海军航空兵、岸防兵、陆战队等五大兵种,已初步建成。全海军已拥有了各类舰艇1300余艘,各种飞机360余架,以及相当数量的高炮、岸炮;随着苏联军队撤出旅顺口、中国海军旅顺基地的组建,在北起鸭绿江、黄海,直到东海、南海,漫长的海岸线和主要岛礁布兵设防基本就绪;基于此,1955年10月24日,海军遵照国防部命令,将华东军区海军、中南军区海军分别更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东海舰队”、“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南海舰队”,海军航空部更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航空兵部”。基地以下部队,也均按照舰艇类型、使命等,重新明确了称谓和番号(原先的“舰队”改称“支队”)。海军部队各兵种院校及部队战勤保障机构,经过逐步调整也进一步健全完善。同时,连续取得了打击敌人劫掠袭扰、解放沿海岛屿多次战斗的胜利。

眼前的这一切,使萧劲光感到由衷的欣慰。不管当初有多少困难,缺少专业技术人才、没有舰艇装备……海军的架子总算搭起来了。七年来,主席、总理,一次次召见面谈,调干部、搞装备,军委一次又一次为海军编制、装备问题专门开会,都深深地印在萧劲光的脑子里。七年来,海军从全军调了一大批威名赫赫的战将,副司令、副政委、参谋长、政治部主任,主要领导人都配全了,但至今没有配政治委员。他是司令员、党委书记,也是实际上的政委。这是器重,是信任。在战争年代这样作是常有的事,但在和平时期已不多了。萧劲光明白这其中的含意:以最快的速度把海军搞起来,形势逼人……想到这些,萧劲光感到欣慰的同时,又有些惶惑,从心里着急。毛主席、朱总司令几次提出要建立“强大”的海军,他很清楚,现在的海军只是“有了”而已,与“强大”还差着遥远的距离。像这样的海军,护渔、护航,反击国民党海军的袭扰还马马虎虎,与那些虎视眈眈盯着中国的帝国主义国家中的无论哪一个都无法匹敌。就是解放台湾,到底有多少舰艇能拉得动,也还是个问题。所以,在华东海军、中南海军改称舰队的命令下达后,他就在考虑要结合选举出席党的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的代表,召开海军第一次党员代表大会,认真研究一下海军的发展问题。

1956年2月中旬,总政治部正式发出《关于军队党组织选举出席党的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的通知》。接到通知后,萧劲光立即召开党委会研究了“八大”代表选举和海军党代会筹备事宜。鉴于党的“八大”定于下半年召开,海军党代会要在6月底前举行。

由于海军成立以来,各部队陆续组建,各方面工作多处于“铺摊子”、“搭架子”阶段,加之海防斗争紧张,一直没有开党的代表大会。海军临时党委成员补充,下级党委的成立、班子成员调整,大都是由军政领导研究报上级党组织批准。研究部署年度工作,重大决策,一般以党委扩大会(临时党委人数很少)的方式进行。早在1953年,党中央提出准备召开党的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的时候,萧劲光曾考虑过召开海军党员代表大会的问题。由于后来发生了“高饶事件”,全党集中解决高、饶问题,“八大”推迟举行,海军党代表大会的准备工作也没有继续进行。所以这次党代表大会是海军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会议。向来党的观念极强的萧劲光,特别向海政组织部门、宣传部门交代:通过选举“八大”代表、筹备海军党代会,要在海军部队进行一次普遍的党的知识教育,增强官兵的组织观念、纪律观念,树立为党的事业、海军建设献身的精神。

海军第一次党代表大会于1956年6月9日在北京举行。出席大会的正式代表307人,列席代表77人。其中有海军各大单位、各兵种主要负责人,大部分是部队的战斗英雄,机关、院校各部门、各岗位上的先进工作者。他们代表着全海军5万余名党员,欢聚在北京,欢聚在海军领导机关刚落成的大院里。这是海军组建后规模最大、最隆重的一次盛会。

大会开了八天,至17日结束。会上,萧劲光致开幕词,苏振华代表党委作工作报告。经过几天热烈讨论,大会一致通过了《中国共产党海军第一届大会决议》,选举出了由萧劲光与王宏坤、苏振华、罗舜初等29人组成的海军第一届党委委员。20日,接着召开了海军党委一届一次全会。经党委全会选举(后经中共中央批准),萧劲光、苏振华、王宏坤等11人为党委常委,萧劲光为书记,苏振华、王宏坤为副书记。6月11日下午,毛泽东、刘少奇、邓小平、董必武等党和国家领导人,还在百忙中抽暇接见了大会代表,并与大家合影留念——这是代表们所一致要求和期望的。整个大会开得圆满、顺利,使代表们深受振奋和鼓舞。

萧劲光的开幕词是这次大会的一个纲领性文件。他开门见山地提出了会议研究解决的中心问题,为理解海军党委的工作报告、特别是明确下一步海军建设的任务,指明了方向、思路。

萧劲光说,这次大会要研究解决两个问题。第一,是海军建设方针的问题。第二,是人与技术的矛盾问题。

经过几天讨论,大会一致通过了海军党委的工作报告,并作出了《中国共产党海军第一届代表大会决议》。

关于海军的建设方针,《决议》指出:“在海军建设与国家经济建设的关系上,必须服从国家经济建设的方针;在国家与国防建设的关系上,必须服从发展空军和防空军为重点,并相应地发展海军的方针(军委提出以发展空军和防空军为重点);在海军建设的内部关系上,必须服从以发展空、潜、快为主并相应地发展其他各兵种的方针。”

关于今后数年内海军的主要任务,《决议》指出:“进一步建立和健全作战体制,加强海防斗争,打击敌人的骚扰破坏,保护海道运输和渔业生产的安全,同时,还必须做好备战工作,以便在适当时机配合陆军、空军执行解放沿海敌占岛屿,解放台湾的任务;集中力量解决人与技术之间的矛盾,培养各种专业干部,加强学校工作,加强部队的战斗训练,按照计划进行必要的装备修理制造和基地工程建筑。为此,必须充分利用现有技术装备和其他一切现有物质条件,发挥一切积极因素,挖掘一切潜在力量,改进领导方法和工作方法,提高工作质量,在海军的现有基础上提高一步,以准备随着我国国防工业和军事科学技术的发展,把海军建设事业推进到一个高级阶段。”

“把海军建设事业推进到一个高级阶段”,这是萧劲光近年来一直考虑的,大会期间,他在小组会上发言,在各组讨论情况汇报会上插话,在研究决议起草修改时谈话,都贯穿着这一思想。他了解外国海军发展情况,同时在思想深处已确立起一种观念:加强海上战斗力建设,打造海上长城,必须抓科学技术,加大武器装备的科技含量,提高官兵知识技术水平。翌年再次访苏归来后,他更加坚定了这一思想。之后几年里,他通过各种途径,为谋求海军新技术作了积极的探索和努力。

规模空前的盛会,决定了新中国战舰的航向,意义深远,同时,会议期间一些小插曲或曰“花絮”,也给人留下了难忘的印象。当时海军机关办公楼落成不久,礼堂简陋,招待所只两座小楼。人多,招待所住不下,不少代表住在机关干部宿舍,四五个人一个房间。许多代表来自边远海岛,来领导机关开会还住得如此差,萧劲光感到很不过意。代表住下后,萧劲光与苏振华等几位领导到代表驻地看望大家,一再表示歉意。代表们毫无怨言,笑着说,海军正在建设时期,有地方住就不错了。住得好坏不重要,开个好会,让我们有时间去看看天安门,看看毛主席阅兵的地方就够了!经过勤俭节约、勤俭建军教育,部队节约的观念很强。大会开始前,会议秘书部门曾提出,大会的伙食标准每人每天1元,个人交8角,后勤补助2角。海政组织部长边疆提出,党代会应该率先贯彻勤俭建军的原则,伙食标准每人每天八角,不补贴为宜。海军党委会研究,大家都同意边疆的意见。萧劲光说:“我看可以。但要保证饭饱水足,不生病。党代会要在勤俭节约方面为海军指战员树个榜样。”

还按照总政关于选举党的“八大”代表的要求,会议选举萧劲光与王宏坤、周纯全、陶勇、阎揆要、苏振华等六人,为海军出席“八大”的正式代表。同年9月15日至27日,中国共产党第八次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萧劲光出席了大会,并被选为第八届中央委员会委员。

二、随军事友好代表团访苏

1957年10月初,萧劲光正为装备建设中的几个问题所困扰,感到不好解决,突然接受了一个新任务,参加中国军事友好代表团去苏联访问。月底,他便随代表团离开北京,再次前往莫斯科。

本次代表团组成阵容强大。团长彭德怀,副团长叶剑英。代表团成员,除萧劲光外,还有总参谋长粟裕、总政治部主任谭政、总后勤部部长洪学智及装甲兵司令员许光达、空军司令员刘亚楼、炮兵司令员陈锡联等。代表团此行,首先是参加苏联十月革命四十周年纪念日——1957年11月7日庆祝活动。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到苏联进行军事考察,向苏联谋求军事装备上新技术方面的援助。

这正是萧劲光求之不得的。早在1954年一次装备会议上的讲话中,他曾将海军装备发展的方针和途径具体概括为“三个重要步骤”:第一步,争取国外援助成套材料、设备和技术,在国内装配制造,建立造船的一定基础;第二步,消化、吸收国外技术,进行仿制,材料设备逐步做到国内自给,达到半制造;第三步,立足国内,自行设计,使用国产材料、设备,完成海军第一代武器装备的研制。按照萧劲光的说法,中国的舰艇装备发展已走完了“第二步”。那么,下一步怎么办?国外大量信息说明,几年来从苏联引进材料、图纸装配制造的舰艇,虽然解了海军创建的燃眉之急,但与国际水平差距很大,是比较落后的。如果继续进口这样的装备零件和图纸,大量装备、生产这样的舰艇,不仅浪费了国家拨给海军的有限的外汇,而且将使海军的装备长期徘徊在低水平上。海军舰艇装备发展的第三步怎么走?如何改进海军的装备、谋求海军新技术?萧劲光思考已久。所以,接到参加军事代表团赴苏访问的通知,萧劲光喜出望外,一连几天查资料,与机关业务部门的领导和技术人员交谈,与苏联顾问交谈。

11月2日,代表团抵达莫斯科。这时,在北京正是枫叶红了的时候,而莫斯科已经滴水成冰了。

几乎与此同时,毛泽东率领的中国党政代表团也到达莫斯科。

11月6日,萧劲光随代表团参加了庆祝十月革命四十周年纪念大会。会上,毛泽东的讲话博得阵阵热烈掌声,中国代表团备受关注和欢迎。萧劲光感到莫大的鼓舞和自豪。7日上午,在红场上举行了盛大的阅兵典礼。参加观礼的萧劲光却深受触动。

阅兵式上展现了苏联军队最新的建设成就。威武的装甲车、先进的大炮,特别是各式导弹,“地对地”、“地对空”、“空对地”、“空对空”等,使中国代表团成员们眼界大开。1951年、1952年接连两次访问过苏联的萧劲光,更是大受震动。短短几年的时间,昔日军事装备上的落后景象已一扫而光,苏联国防力量发展令人惊叹。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军队建设虽然取得不小成绩,但与苏联相比,差距太大了。当晚,苏联领导人在克里姆林宫举行盛大招待会。中国党政代表团、军事友好代表团,全体成员都参加了。这是一次少有的盛大国宴。整个宴会热情洋溢、气氛热烈。宴会上有萧劲光不少新朋旧友,他也不时与他们碰杯、交谈,但却总是高兴不起来。若干年后讲到这次晚宴,他与人说:喝着酒,碰着杯,我心里不平静。白天阅兵场上那些精良的装备、各种型号的导弹,我们部队那些已不堪再用却依然在执行战备任务的舰艇,不时从脑海闪过,真是感慨多多。

庆祝活动结束后,在苏方安排下,军事友好代表团开始访问参观。首先瞻仰了列宁墓,访问了白俄罗斯军区和远东军区,接着参观了基辅防空指挥所,赤塔、伯力、海参崴等军事基地和敖德萨造船厂,看了即将完工的原子破冰船。应代表团的要求,苏方还派人陪同大家参观了苏联空军学院和炮兵学院,看了新型米格—21战斗机和几种类型的导弹,听学院工作人员介绍了导弹的性能及构造。对导弹的有关情况,代表团成员都很感兴趣,听得十分认真,萧劲光还让随同的工作人员画了一张导弹构造的草图。在参观过程中,还看了两个科技电影片,一个是原子防空,一个是氢弹爆炸。这两个影片,形象地介绍了原子弹、氢弹的基本原理、威力和战场防护,原子武器无与伦比的杀伤力,给萧劲光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在一系列的参观结束后,苏方为方便大家交流、相互学习,安排代表团成员分头活动,与苏联军队领导人对口交谈。这一安排很符合萧劲光的意愿,他有准备,便与苏联海军领导集中商谈海军所用导弹和新型武器等问题。接待萧劲光,与其商谈的主要对象是苏联国防部副部长兼海军总司令戈尔什科夫上将。萧劲光先后两次访苏,在苏联待了几个月时间。那时戈尔什科夫是黑海舰队司令员。萧劲光与其彼此都知名,但不熟悉。戈尔什科夫很热情。他告诉萧劲光,苏联武装力量管理体制前两年作了变更。此前,中央设两个部,即军事部、海军部。海军部部长是库茨涅佐夫。1953年3月,这两个部合并为国防部,国防部直管陆、海、空三军,海军不再单列作为中央一个部。所以,有什么要求、想法,尽可以向他讲,由他向国防部、向国家领导人转达。萧劲光为他的诚恳热情所感染,当即通报了希望了解的几个问题,但因时间关系加之多人在场,没有能够细谈。

11月10日,苏联国防部长马利诺夫为中国代表团访苏举行欢迎宴会。戈尔什科夫与萧劲光坐在一起。萧劲光抓住机会与其进行了第一次单独交谈。为了交流方便,萧劲光用俄语说:在我们海军建设过程中,贵国给予了很大的支援,在此表示感谢。不久前,贵国政府又与我国签订了在火箭和航空等方面提供新技术援助的协定。这样,陆军、空军的问题就解决了。您看海军的问题如何解决?

戈尔什科夫稍稍沉吟了一下说:一般情况下,海军总是落后于陆军。因为海军是从陆军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装备也更复杂。当然,我国军队现在也已经有了自己的东西,但这些新东西如何使用到海军上来,比如新武器的重量、体积、发射的稳定性等问题,仍然没有完全解决。说到这里,戈尔什科夫略思索一下,接着说:不过,按照计划,我们海军明年将改装一批新式武器,即火箭、导弹等,那时候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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