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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阴护法

那种瞬间出现的凝固感,让暮封雪感觉到仿似有无数道看不见的枷锁,牢牢地扣锁住自己的每一寸肌体,将自己死死地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凝固的空间,虽然并没有给暮封雪的身体带来任何的挤压负重和压迫力道,但是,那种波及每一寸时空的凝滞感触,却依旧让他感觉到呼吸无比的压抑,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必须要鼓动起全身的力气,才能够从眼下凝固的空间之中,抽吸出一点点微薄的空气,让自己不至于因此而窒息。

这种生死不能自主的压抑,极大的进一步刺激了暮封雪的神经。让他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意识到自身实力的低微和生命的脆弱;更令得他因为自身卓绝的修炼天赋和多年来从不断成功的弑师试炼中建立起来的信心,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

他第一次发现:那些平日里,看起来普普通通,感觉上比之自己即便强大,但是也强大的很有限的人,一旦真真正正地爆发出其隐藏的实力的时候,竟然是如此的可怕与可怖。彼此间天差地别一般的实力落差,让暮封雪在这些人面前,真的卑微和脆弱得如同一只可以轻易就被捏死的蝼蚁一般,生死都为对方的意志随意操控,而自身却毫无反抗之力。

就比如此刻,那道紧随着空间涟漪而来的,蕴含着无尽怒火的苍老话语声,其所代表之人,暮封雪非但无比的熟悉,而且还曾经一度自我于暗中衡量与对比过自身和对方表现出来的实力差距。而每一次他最终得出的结果都是:自己纵然无法战胜对方,却也至少可以和对方力战一番,保命而退。

可如今,这样的念头,却被无情的残酷现实,瞬间击打得支离破碎,化作漫天烟灰。

所谓的井底之蛙,指的就是这些年来,愈见浮躁,自以为是的自己吧。动弹不得的暮封雪,此刻满心的无奈和苦涩。

纷杂的念头于暮封雪的脑海中起伏闪烁,但是,现实却没有给他继续苦涩纠结的时间。几乎是在苍老话语声落下的那一刻,一道高达三米,细如发丝的醒目黑线,突兀地出现在小侏儒背后一丈多远的空间之中;就好像有人用最尖细的墨笔,在固态的画面上,轻轻划出了一道笔直的墨线一般。

可是,这一道细小却显得无比突兀和醒目的黑线,却在其出现的瞬间,带给暮封雪一种直刺灵魂的毛骨悚然之感,如同面对着一头远古凶兽一般。

在暮封雪来不及为此而滋生出任何念头或者是感触的下一刻,这道烙印在空间中的黑色线条,突然自下而上地急速向两边撑裂开凝固的空间,悄无声息地制造出了一道高达三米多,上尖下宽的扇形空间裂缝。

暮封雪的目光透过被撑裂的空间裂缝,看到的唯有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雾霭。无尽的黑色雾霭如同浪潮般翻腾滚动着,却始终无法冲出裂开的空间出口。就是偶尔有不多的几缕雾霭滚落到外面,也立马如同退潮一般,被吸扯得倒卷回裂缝之内。

旋即,在滚滚黑雾中,一道并不高挑壮实的身影,踏着轻缓无声的悠闲步伐,裹带着丝丝缕缕的黑色浓雾,从空间裂缝之内迈步而出。

当这个人整个身体都穿过了空间裂缝,踏足于巨兽尸骨上的那一瞬间,其背后的空间裂缝,便无声无息地开始逆向闭合。就连那些披裹在他身上的缕缕黑雾,也随着空间的闭合而重新回流进裂缝之中,进而将来人的样貌一点点地清晰展现在暮封雪的眼中。

随着空间裂缝的闭合,空间的恢复原样,暮封雪却在心里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叹息:“果然是他!”

在守墓爷爷的身边,一直有六个奴仆,常伴其左右。这六个人,按照其身份地位的不同,划分为两个层次。分别为一阴一阳两大护法和赏罚生死四大使者。

而眼前这个如同撕开画卷,走进现实之中的人,便是一直形影不离地守卫在守墓爷爷身边,几乎从来不曾独自离开过仙神墓地的人,便是两大护法之一的阴护法。

对于这位阴护法,姓什么?名什么?样貌如何?暮封雪可谓一无所知。

事实上,不仅仅是阴护法,守墓爷爷身边的六位奴仆,暮封雪对他们的了解,都极其的有限。甚至于在刚刚开始的时候,他都只能够通过他们脸上一直佩戴着的面具,来区分他们的具体身份。

就比如,眼下这位阴护法,如果没有他先前开口说出的那句话,提前一步向暮封雪揭晓了其身份的话,他便只能通过此刻阴护法脸上佩戴着的恶鬼面具的眉心上,那凸显出的一轮血色弯月来确定其身份了。

因为,在六大奴仆之中,据说阴阳两大护法,是一对孪生兄弟。因而,两者在身高体型上,是很难分辨出谁是谁的;再加上,这两个人,都穿着一套无论是款式还是色泽,都一模一样的灰色袍服,这就更难单从外形上,将两者区分开来。

由于青铜鬼面遮脸,暮封雪无法看到阴护法此刻的具体表情。但是,从他脸上那副青铜面具镂空的眼眶之中,熊熊燃烧而出的两团青紫色焰光,却可以轻易感受到他此刻出离的火气和滔天的怒意。

踏足在兽骨上的阴护法,先是侧转过脑袋,看了一眼远处激战如狂,愈发激烈的战场,发出了一声森冷的轻哼。尔后,便将之抛在了脑后,回转过头。

两团鬼火一般的目光,先是扫视了一下场中的情景,尔后,在暮封雪的脸上注视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压制着火气,冷冷地开口说道:“我当初就提醒过主人,这最后的几只疯狗估计不会老老实实配合我们的安排。可惜,主人当时并没有采纳本护法的提议。说什么既然是早就计划好的,就应该按照计划的来,要给小少爷一个完满的成长历练。也可以从中看出小少爷你成长到什么地步了,是否足堪大任?!”

他左右摆动了一下脖颈,发出了一阵“噼啪”的骨节声,这才接着继续道:“虽然勒令我们几个不要提前出手废了这几只疯狗,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派出了生死二使,全程监控和暗中保护小少爷。可没想到,最终还是出现了大纰漏,生死二使这两个废物,差点让几只疯狗掀翻了棋盘。”

他鬼火般的眼眶中爆射出两道炽烈的光芒,逐一扫视了地剑、狂枪、绝刀和霸拳这四人,其声音忽然转变得异常的森冷凌冽,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是冰块砸落到地面上,“人王那只疯狗会发飙,我并不感觉到有丝毫的意外。毕竟,天然的立场本就对立。我们几个也都没有真正指望彼此身为天敌的一方,会给我们带来最后的仁慈。但是,对于你们这四只仙道养大的狗,却还是始终保留着最后的一丝信任的。而你们几个,非但辜负了我们的信任,还背叛了你们自身所属的阵营,背弃了本该属于你们的荣誉。”

“当然,你们也同时背弃了身在故乡,对于你们几个给予了全部希望的亲人朋友们。而因为你们几个的背叛,他们所有人,都将会因此而付出生命的代价。是你们,选择了断送他们活着的权利和希望。”

这最后几句话,阴护法说得杀机凌然,杀意冲霄。

旋即,阴护法背负着双手,突然抬腿迈出了一步。

一步迈出间,他的整个身体,便跨越了一丈多远的距离,双脚踩踏在了小侏儒的头顶之上。

在他落脚的地方,一圈圈透明的涟漪,水圈一般顺着被他踩踏在脚下,动弹不得的小侏儒的头盖骨处,扩散至小侏儒的整具躯干。

小侏儒骷髅一般的身体,在这一圈圈涟漪地扫荡之下,响起了一阵密集的骨骼断裂声响。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小侏儒干瘪的躯体上,便出现了无数道细密至极的裂痕缝口,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布满裂痕的破败瓷器一般。显得说不出的触目惊心,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爆碎成一地的粉尘。

暮封雪甚至能够透过小侏儒额头上的裂缝,看见他眉心中燃烧着的灵魂之火,正如同将要熄灭的星火残烛,隐隐闪烁出最后的余热与残芒。

阴护法伸出右手,轻轻一招,那把原先悬浮在暮封雪手边的灰黄色长剑,便自动划落到了他的手掌中。他轻轻地掂了掂手中的长剑,俯视着暮封雪,开口说道:“小少爷。在本护法来之前,主人要我给你带个话。他说,对于你这次的试炼表现,他老人家很失望。尽管事出有因,错不在你,但是,失败就是失败。作为失败者,找任何的理由和借口,只会进一步说明你的无能。所以,他希望等一会儿你是带着将功补过的证物,而不是借口去见他。主人最后还说,他已经为你安排好一切,但是,如果你在这最后关头不能够令他满意的话,他会选择放弃你!所以,希望你最后,不要再让我们失望了。”

顿了顿,阴护法才接着继续说道:“主人的话,我已经转达完。接下来,就该说一说我自己对小少爷你的要求了。我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现在这四只叛逆的疯狗,已经被我给禁锢住,小少爷你要做的事情,便是,在我手中这把剑彻底化成糜粉之前,能够像以前的试炼那样,看下他们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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