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后我们去逛超市，补充冰箱库存。两年不见，本想带他去吃吃G市的特色菜，余意却闹着要吃火锅，说是光棍节的传统节目，意义深远。我自然是主随客便，而且吃火锅什么的，省钱省事。
我没忘记他喜欢吃脆皖鱼片，而他也顺手让人称了半斤我最爱的金针菇。买好了食材，余意又抱了一打啤酒，我扫了他一眼，并没制止。
出了超市两人慢慢一起往回走，余意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我跟在他身旁一手插兜里一手抓着个苹果啃，气氛还挺温馨，余意走着走着，忽然感叹了句：“现在想想自己以前真是个混蛋，次次想吃了就打发你出来买菜，从来没想过至少该来帮你提下东西。”
“你才知道，”我斜睨了他一眼，“以前我就跟你家的老妈子差不多，还没工资的那种。简直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我错了我错了，”余意嬉皮笑脸地保证，“以后咱俩结了婚，我天天给你买菜煮饭好不好？”
“滚，谁要和你结婚！”我一脚踹了上去。
于是当晚我们就如学生时代一般，围着茶几上那个小小的锅子，抽了两张软垫放在地上，席地而坐各端着一罐啤酒，边吃边聊。
只是我好多年不喝酒，大不如以前豪迈，余意倒是喝得很尽兴，嘻嘻哈哈之间开始还只是在说游戏里的事，后来慢慢开始说起从前，以及他这两年的悔。我越听越觉得糟心，连忙伸手叫停：“余意你打住，咱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好不？”
余意闻言望着我，眼睛湿漉漉地，在某个瞬间有那么一种楚楚可怜地错觉，“小晚，你和以前一样，叫我那什么好不好？”
“什么？”喝了酒脑子反应有点慢，此时一头懵完全没抓住余意话里的重点。
“听你连名带姓的叫余意总觉得好生分，”余意拉过我的手，“好想听你和再叫我一声老婆……”
尼玛这一身鸡皮疙瘩抖得我，连忙抽回手：“哎呀我小时候不懂事乱叫的，你就别和我计较了啊，喝酒喝酒！”
说罢我豪迈的举杯，拉着余意和我一干到底。
一顿饭吃到了晚上9点钟，最后余意端起酒瓶，豪迈的朝我晃了晃：“光棍节快乐。”
“唔，同乐同乐。”我意思意思的抿了一小口，就放下了酒瓶。
“小晚，”他的脸忽然凑上来，我不解的看着他不知有何指教，就是这片刻，他的唇便忽然压了上来，一时间唇齿间满是淡淡的酒味。
余意的吻很温柔，我忘了要推开他，或许说我根本不想推开他，这个吻我曾经想了整整七年，而今，哪怕只当是偿还我少女时期的一个心愿也挺好。
很久很久，余意终于放开了我，我睁着眼睛看着他并不出声。余意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多久就扭过头：“抱歉，这气氛太好，我一时没忍住……”
他的声音清冽明晰，我心跳声响得有点厉害，我的脸烧得厉害，不知道是因为酒精效应，还是因为他的话。可是……妈蛋，连句告白都没有，就把老子的便宜都给占了，这怎么能忍！
我还没将他那这个忽如其来的吻消化干净，他却是起身很慎重地从桌子另一端绕到了我的跟前。只见他单膝跪地，从身后掏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如果我这时还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那么我人生二十四年所有的狗血小言和电视剧都真的是白看了。
“陈晚，”余意叫着我的名字，轻轻将盒子打开，里面那颗钻石又一次闪瞎了我的眼。“嫁给我吧。”
我静静地看着他却不出声，这让他有些尴尬，可他还是坚持看着我的眼睛继续说道：“我知道这有些突然，可是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足够了解，而我已经错过了一次，现在我只希望未来的日子一直有你陪伴，我想和你一路走到地老天荒。所以，嫁给我，好吗？”
“余意，”我终于开口说话，心情却不是他想要的激动难耐，“都冷静冷静吧，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想，可我觉得至少现在我，并没有做好和你共度后半生的准备。”
余意举着戒指的手僵在原地，显然没想过会是这种答案。
两人僵持了很久，我叹了一口气，问道：“如果我没有回游戏，你是不是就不会来找我？”
余意一脸的迷惑，似乎并不明白我会问这样的问题。
“两年前我哭哭啼啼的求你，说自私点确实是希望你和她分手和我在一起。虽然蒋婷一直觉得我是小三，可我内心始终坚持介入我和你之间的是她。没错，我到现在依然喜欢你。可是我到现在也依然不能确定你是否喜欢我。”
余意想开口，我却伸手制止了他：“我说过我是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所以我知道，你的自尊心、你的骄傲、你对于弥补曾经的坚持，都有可能是你这次求婚的动机。而这些之后到底有多少分是因为爱我，我一点把握都没有。你说我不自信也好，无理取闹也好，总之我便是真的没办法答应。我总觉得如果点了头，明日你又会变成两年前的那个余意，我觉得我没有什么耐心再付出一个十年。”
“好好理顺你的感情，如果一年以后，你依然坚持你心里想要的人是我，我很期待你的戒指。”语毕我抬手轻轻覆上那张我曾迷恋了七年之久的脸，语气无比的轻柔，“当然，无论怎么样，你都是我少女时代无法取代的憧憬。余意，谢谢你。”
依然一夜无眠。我听见厅上的响动，知道他也睡得不安心。
忽然听见房间门被轻轻扭开，余意走了进来，我躺在床上没有动，想知道他的目的。他走到床头，蹲下身低头看着我，黑暗中我睁着双眼和他四目相对，我仿佛觉得他眼角泛红，很快他伸手抚上我的脸：“小晚，我就真的这么差劲，差劲到让你难以接受吗？”
我伸手捂住他放在我脸颊上的手，不答反问：“一年就这么难等吗？”
“不是的，”余意摇头，“我只是害怕，一年之后你便连对我的这最后一点情谊也没有了。”
“……其实你一点也不好，又自私又任性，自尊心那么强，一点都输不起，心情不好时容易迁怒，遇事还挑剔，除了长得好看一点，我都不知道还有哪里好，可是就算是这么糟糕的你，我依然喜欢了七年。”我温言细语地说道，“现在你变了，温柔体贴，什么事都会等着我陪着我，也不再嫌弃我平凡了，又会做家务，怎么反而对自己没信心了呢？”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你不接受我的求婚？”余意依然不明白。
“因为我不知道这么好的你，可以持续多久呀，”我笑，“我也害怕，害怕今天点了头，明天你就原形毕露，我可不想再伤心一次。”
“那么就说好了，一年。”
“嗯。”
“这一年里我会随时来看你。”
“好。”
“我现在可不可以再亲亲你？”
“……”靠，小孩真难哄！
短暂的周末一晃就过去，我送余意到机场。
进安检口前，余意再次抱了抱我：“照顾好自己，”他轻轻替我顺了顺额前的碎发，语气却是无比的坚定，“等我一年，一年后我会再来找你。”
我笑着点了点头：“快去吧，小心误机。”
余意一步三回头，终于消失在了安检门后，曾经的小正太跌跌撞撞地一路走来，现在也已身姿挺拔，而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为了他一个笑容，就可以付出全部的无知萝莉。
终于送走了余意，我独自站在机场外围的广场上，看着蓝天白云清澈晴朗，看着飞机起起落落。我挥手对着天空说再见，一年后会是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决定。
余意，其实我很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不想成为第二个蒋婷。我害怕总有一天会因为你给不了我足够的爱而彼此厌倦，我不希望看见那样的结局。或许只有当我们始终保持着这个距离，我才能看清自己是否能永远在你心中占有这重要的一席地。
还记得，在余意刚回头找我时，我曾和暗夜抱怨着这桃花开得突兀让人措手不及，暗夜那时就问过我，是否还喜欢余意。
“喜欢的吧，十年的感情，哪里是说忘就忘的呢。”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余意喜欢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年，我走的时候让你送我，被余意拦住了。”
“嗯？”
“其实那个时候我们有过一番简短的谈话——虽然我不能告诉你我们聊了什么——但是当时我就看出他喜欢你了，只不过他自己完全没意识到。那时我就想，这么傲慢又自以为是的小鬼，就连喜欢一个人的方式也这么别扭，实在不知道他有什么好能让你念念不忘。”
“我也不知道他哪里好，大概喜欢得太久了，最初动心的瞬间早忘了。不过不是有首歌里唱过么，有的人说不出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所以……
“晚歌，一定要幸福啊。”
“嗯，会幸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