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益凡到县行上班后,很快熟悉了人事股的5个人,老主任,秦副股长,干事薛良信,负责信用社人事工作的张祥和职称办公室的退休老股长。
他善于观察,可每次到县行办事都来去匆匆,所以,没认真看过县行环境。这回细看,县行楼院长方形,沙石铺地,办公楼前面是兰球场,门房折转,南面一趟红砖平房,是印刷厂和食堂,西边水泥勾缝红砖院墙,靠近楼房一侧开了一个很规整的穿墙门;办公正楼靠北墙,窗台以下水磨石罩面,以上水泥罩面到顶,一楼正中楼门,东半面是营业部,有珠红色大铁门;房山外是水房、锅炉房,一个大烟筒高高耸立。
他从西墙上隐约看出,墙外是住家,有葡萄架。穿墙门让人奇怪,这也不符合安全保卫要求啊,谁在银行院墙上开门?很快知道,墙外是原行长、前年从育鹿县调回来退居二线的慈武德的家,怪不得这么横呢?
他走出院外,看清县行在新修的兴中路东段路北的胡同里,门前一条沟洼不平狭窄的土道,道东有几座平房和庄稼地。回头看,门房是座西朝东的一排红砖起脊白瓦房,北边是镇水泥制品厂,南边前面是公厕,往西是地质队的两趟家属楼,紧挨农行的南房,呈居高临下态势。他看着憋屈,产生疑问,这种感觉久久挥之不去。
钟益凡上班第三天,县里举办机关运动会,他看见已经从物资系统调到民政局的祝长春,张张罗罗好像是民政系统队伍的组织者,他准备过完国庆节就去看当年一起上山下乡的兰贵青和她丈夫祝长春。
他在运动会上受到启发,营业部的电大毕业生陶明获得200米短跑冠军,他看陶明身穿带白边的红背心,胸前印着富洲电大的金黄字。又开始写赞美诗,送运动会播报。
红背心黄字白廓/“富洲电大”耀目显威/枪声清脆/健跑如飞/银行新人展雄姿/征程上冲锋的号角劲吹!
钟益凡确实有感而发。他觉得“天高任乌飞,海阔凭鱼跃”的时机来了,自己有了施展抱负的岗位,应当奋起直追,暗暗下定决心,要实现为第二故乡贡献力量的心愿,积极为富贤发展培养金融人才。
他明白专职搞职工教育,首先必须明确自己的职责和任务,才能有效地开展工作。可是,没人告诉他职责和任务。
他一开始没什么工作,抓紧向老同志学习,请教比较多的是老张股长,他看出老人待人真诚,有丰富阅历。果然,从老张股长那学习到很多金融和银行的基础知识,初步了解自改革开放以来银行业的发展变化和信用社的发展历史,。
他向老股长提出疑问:银行怎么建在这么偏僻委琐的地方?老股长告诉他,国家是计划经济,银行资金供应主要国家直接控制,贷款指标完全由各级党委和政府确定,因此,地方政府对银行并不十分在意,现在随着经济形势发展,银行作用日渐明显,地位越来越得到重视。
钟益凡明确意识到银行的职工教育正处在前所未有时期,金融事业大发展,迫切需要提高职工素质哇。
他按老主任安排,直接找人事股原副股长单庄妍接交教育干事工作。说是接交,除了几本教材、函授通讯,外加一台放在四楼会议室的电视机,别的啥也没有。而单庄妍是带着很大情绪向他介绍情况,发了一通“没人重视职工教育”的牢骚,弄得他没法请教,只是主动问了函授学员情况,自己登记造册。
他这才知D县行职工教育几乎是一个空壳,没设施,没教室,没教师……函授辅导甚至在乒乓球室,借用办公室写通知的黑板。
他对银行的机关工作太不了解,没有受冷遇的思想准备,困难接踵而至。
他上班,没有办公桌,甚至没有正经的办公室,和两个退休老人挤在放档案和杂物的北屋里。下班,在三楼北屋和俩小青年住宿,这俩人都处在热恋之中,其中的一个女朋友下班就来,很晚才走。他不能回宿舍,又没有办公室的钥匙,东游西逛,没有去处,他真有些受不了,最主要的是影响学习。薛良信告诉他,自己刚来上上班时也这样,差不多老是在办公室里站着,象个”小接媳妇儿”似的。
最主要的是自己工作有点无所事事。开始他以为是临时抽调造成的。错了!
他渐渐知道了自己被借调的曲折过程。他从85年上半年开始参加计算机函授学习,直到在省市行挂号,县行确定他进微机室,都很顺利,偏偏要参加培训出了差头。三个行长研究同意让他去省行学习。龚行长为此给阎科长写了一个批条:请安排钟益凡参加省行计算机培训班,8月末报到。阎科长随即让秦家豪通知烽火营业所和钟益凡。殊不知计划股准备让统计员小郭担任微机员,年初参加了省行第一期计算机培训,省行这次培训是接续第一期。当小郭听说不让她去了,十分不快,向股长提出意见。股长一听着急了,小郭工作认真负责,各基层所反映好,他愿意有这样的下属。听说钟益凡要来,本能不愿接受。所以,直接找到一把手蔡行长提意见。而蔡行长没加思索,让朱荣军直接通知钟益凡不让他去,钟益凡毫无怨言的接受了通知。
直到秦副股长发现他没参加培训,向阎股长汇报,阎股长气够呛—变动怎么也不告诉人事股一声?老股长拿着当时批条退给龚行长,说:“龚行长,你写条没用,上省行学习计算机的人换啦!”,说明了事情经过。龚行长听了更生气,心想,当初是咱们仨人核计定的,你怎能一个人就给推翻,连招呼都不打?这不是以大欺小吗!
老股长通过观察,早就想把钟益凡调到人事股,做自己的帮手,苦于没有位子。而行长贯彻省市行指示,想安排钟益凡上计算机搞业务,他不好反对,只能慢慢转腾。这回好,蔡行长这一冒失正帮了自己的忙!
老股长对他辅导中专函授班语文的事大加宣扬,有意“无意”向行长们提及,在行务会上几次介绍他的教学成绩,没等县行年末上计算机,抢先一步把他借调到自己麾下。
阎股长向他透露,党组去年打算调他来担任办公室管理员,开会研究时,郑行长直言:“不能让老钟当管理员,这样浪费人才。以后有的是机会调他。这回不调他,本人要是知道了,有意见让他找我。”
他这才知道自己被调来得如此之快的直接原因—老主任花费了不少脑筋,郑行长极力支持,自己一定干出个样,争口气。
钟益凡想到这冷静了,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一方面是因为他骨子里就愿意弄清理性,适合搞教育;另一方面,却舍不得刚刚起步的计算机专业,他知道掌握计算机技术很有发展前途……
他感觉上述现象不是问题的实质。根本原因在于领导班子,不重视职工教育工作,好在有老主任,职工教育没有完全成摆设,他灰退心里得到一些慰藉。
老主任给他配了办公室钥匙,他安下心来,白天在办公室向老股长请教或看《函授通讯》和教材,下班后到楼下值班室看书,还和文书借来中专函授的相关文件,进一步了解函授教育管理内容和要求。秦副股长去包所社“旺季”工作,把自己的坐位让给了他,还把办公桌给他腾出一个抽屉,避免了他上班的尴尬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