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了,终于毕业了。
李林美滋滋的想着今后的生活,边打工边上学的痛苦生活终于要过去了,那么,明天将是崭新的一天,这么说也不对,明天对于每个人都是崭新的一天,特别的指明天并没有多少意义。他早早的离开毕业舞会,现在的他,只想大醉一场。
华灯初上,李林走进了地下酒吧,没有特别要进入哪一家,他记得电影里说,世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有那么多的酒吧,她却走进了我的。他想今晚有那么一个她,走近他的身边,走进他的心里。
地下酒吧开门不久,客人并不多,李林点了一杯红酒,他可以慢慢喝,他可以慢慢等,他可以慢慢回忆,如同他自己对自己的一场追悼会。
音乐声起,只是简单的演奏曲,李林想起一名曾经喜欢的过的女孩子,他记得她的脸,但一时间竟想不起她的名字,名字和脸一样,只是一个符号,她是他生命中的一个符号,慢慢的会褪色,最后消失。
“记忆真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李林轻声说,他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一名年青女子,扎着单马尾,白色衬衣,黑色紧身裤,配上长皮靴,真是非常有个性的穿着。
“说得也是。”
女子侧着脸,应声答道。
李林一听,心想有戏,今天真是一个幸运日,不知道今天的幸运星座是什么,但他决定当一当幸运的小王子。
“美女你很美。”
李林由衷的赞美,不是恭维,单单从侧面看,他就给了九十分,加上这身穿着品味,没准是富贵人家,他可就中大奖了。
“既然是美女,自然很美,你说的是废话。”
女子毫不留情的反驳他,李林脸上尴尬,心里暗笑,不怕你恶言相向,只怕你不理不睬。
“在你面前我就忍不住失了分寸,实在抱歉。”
李林掩饰般哈哈笑了起来,女子看起来并未动怒,李林注意到她点的是白兰地,不由得心里惊讶,他很少见到女子喝这么烈的酒,果然个性不凡。
没事,喝醉了还有我,放心。
李林相信自己没有起任何坏念头,是的,他只要想保护一名将要醉倒的漂亮女子,有了这个正义的想法,他把杯中的红酒一口饮尽。
“再来一杯。”
暂时的沉默,酒已倒满,李林轻轻喝了一小口。
“你看起来有心事。”
李林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身体向她微微靠近。女子轻轻一笑,她转过头来,这一瞬间,李林就中了名为石化的魔法,他的脑海中飞过无数种咒语,没有任何一种可以解得了他现在的状态。
李林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女子太过于耀眼,直视都是一种亵渎,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他又转回头盯着她,要是时间在这一刻停止该多好啊,他觉得这就是永恒的美好。
“你真的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你喝多了。”
女子挥手笑着说,李林尴尬摸着头发,他明白他真的失态了,转念想一想,也许这样也不错。
“我叫李林,可否让我知道你的名字。”
女子沉默了,李林并不着急,他知道在这种地方,女子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意味着可能会有更加一步的交往。
“你真的想知道吗?关于我的名字,关于我的一切?”
“是。”
李林没有一丝犹豫,心里大呼,有戏,有戏。
“我叫李郁花,该从哪里说起,我不太习惯这样自我介绍,你可以先说说你自己的,然后再到我说。”
李郁花喝完了再点一杯,依旧是白兰地。
李林的手指轻轻敲打桌面,他把杯里的酒喝完。
“今天是我的毕业日,没有和相处几年的同窗一起去毕业舞会,虽说相处了几年,但我并不了解他们,当然不是他们的原因,谁叫我一直在打工,也就上课时去露一下面。忘记说了,我是翻译专业,工作不难找,将来的人生应该不再艰难。”
“白兰地。”
李郁花为李林点了一杯,李林觉得她是一名好听众,忽然想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原来在陌生人面前,人会变得更诚实,真是奇怪了。
“我父母在我小时候就不知道去哪里了,然后我就寄住在亲戚家,他们对我算是好了,我吃饱穿暖,的确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将来也要报答他们,上了大学,我就要自己出来打工了,辛苦是辛苦了点,但自己选的路,咬着牙也要走完。当然,我不是说我有多悲惨,需要同情之类的,其实现在我能活着,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为了活着,干杯!”
李郁花举杯说,两人碰杯,一饮而尽,李郁花再叫了两杯白兰地。李林明显有些醉意,他趴着桌子上,盯着酒杯发呆。
“我的情况和你差不多,我住的地方叫雅南,那是离这里很遥远的城市,这次回到这里,是因为活在世上最后一个亲人过世了,终究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李林听出了她的悲伤,拍了拍她的肩膀,他注意到雅南,很奇怪的地名,他没有听说过,可能是边远地区。
“请节哀,人总是要向前看,悲伤只能让人停在原地。”
“说得没错,你真是有意思的人。”
“嗯,我们可以先做朋友。”
“朋友吗?”
李郁花低声呢喃着,李林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迷糊的看着她,她如同尘世里的仙子。
“朋友有什么用?”
李郁花直直的盯着他,李林立刻酒醒了一半。
“在你困难的时候可以帮到你,这就是朋友。”
李林真心实意的说,这回真的没有带任何的目的,帮助她,自己也会心情愉快。
“如果说我住的地方是一个地狱,你也会来帮我吗?”
“就算地狱我也陪你一起。”
李林不明白为什么会说出这一句,他也不知道说出这一句后,他的人生会有怎么样的改变,一切都从这里开始。
“好。”
李林在醉倒之前,听到她的最后一个字。
李郁花付了钱,扶着他走出了地下酒吧,她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她叫了一辆车,目的地是郊外的机场。半个小时后,两人上了私人飞机。
李郁花看着睡着的李林,嘴唇微动。
“欢迎来到雅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