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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差点当上皇后的极品美男

男人是否可以当皇后?如果回答不可以,那么你就错了,因为你不是皇帝。孔子老先生虽然在封建社会刚刚冒芽的时候,就规定了一套完整的封建“宪法”,但是这套“宪法”有个致命的缺陷——君权神授。皇帝的权力是上天赐予的,能约束他/她的只有老天爷,别的人,无论你是九千岁、宰相、大行台尚书令,还是皇帝他妈太后(慈禧等个别女人除外),都别想管得住他/她。因此,中国历史上皇帝“违宪”的例子比比皆是,譬如北周宣帝宇文谟同时拥有五个皇后,而明孝宗偌大的后宫里只有一个老婆张皇后。本文要提到的这个男人名叫韩子高,而那位要“违宪”封他皇后的皇帝是南北朝时期陈国的第二任皇帝——世祖文皇帝陈蒨。

如果要给韩子高的美男子称号前加个定语的话,非“十全九美”莫属。之所以少了一美,是因为依照当时南朝的规矩,美貌固然重要,但出身更重要。不幸的是,韩子高出身低微,家里世代以开鞋店为生,而且还出生在最重门第的梁朝,其后果之一就是他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大概是他小时候很调皮的缘故,父母叫他蛮子)。史官们为此还在他的传记中重重记了一笔——“舆台末品”。按照这样的先天条件,他原本只能老老实实做一辈子小老百姓。但是,上天不给他这个机会,梅花香自苦寒来,在遇到彩虹之前,他需要先经历一段风雨。

如果给南朝的宋齐梁陈四代排序的话,梁朝大概算是最繁荣稳定的。其开国皇帝梁武帝萧衍在位四十余年,统治前期勤政治国,统治地域内少有战乱,江南一度出现了太平盛世。梁武帝一生尊佛,且“戒色”四十年,但他终究不是佛,凡人的饱暖思欲恶习在他身上一样适用。他在统治后期“佞佛”,大兴寺庙工程,开凿佛窟,结果撑死了几个和尚,饿死了一群百姓。在政纪上,他也把关不严,甚至纵容官吏鱼肉百姓,导致貌似强大的大梁帝国有限公司外强中干,空有一群敲木鱼的僧侣,没有几个能征善战的武将。之所以没有立刻破产,是因为缺一根引线。梁太清元年(公元547年),上天把这根扔出了这根引线。当时北方的东魏大将侯景趁着领导层新老接班,起兵叛乱,结果被慕容绍宗打得大败,只好向梁武帝求救。年届八旬的梁武帝年老昏聩,多年的小康生活已经把脑细胞腐蚀成了一锅稀粥,接到消息后,他开始高兴得不得了,欣然派一个侄子带兵接应,明着是帮忙,实际上是趁火打劫。可是没想到打劫不成,反引来一个劫匪。先是侄子和数万大军被东魏收做战利品,尔后梁武帝反悔,想约束侯景,没想到对方先发制人,率领区区数千人于第二年八月举兵反梁。大概当时的北方胡人生猛,即使是侯景手下的一群垃圾也足以横扫江南(梁的援军隔岸观火也是部分原因),仅仅不到一个月,首都建康就被攻陷,梁武帝本人活活饿死,到西天求佛去了。

当家的一死,国家顿时大乱。既有梁朝抵抗侯景的战斗,也有梁内部宗室之间的皇位大战,这就像一个癌症中晚期的病人又感染了狂犬病,买单的不止是皇帝一家,还有更多的无辜百姓。韩子高作为买单的份子之一,家里原本收入不怎么样的鞋店生意更加不怎么样了。天天要打仗,所以天天都会死人,他们家祖代相传的卖鞋生意想立即转棺材生意,已经来不及了。没办法,韩子高和父亲两人就开始了逃荒生活。本着中国人民传统的逃荒要拣大地方的思想,他们父子来到了京城——建康。

此时的建康城一点都不健康,里面有造反的军队,有平叛的军队,也有趁火打劫的外来军队。整天不是刀大的砍刀小的,就是刀小的砍没刀的,寻常百姓的生命像氧气一样被挥霍。如果这事放在别人身上死了七八回都不止,但是韩子高却每次都能幸免,即使屠刀轮到头顶了,都必须在最后一刻乖乖停下来。大家一定奇怪,莫非他脑门上刻了“玉皇大帝”四个金光大字?当然不是,原因其实很简单,他很美!“尚总角,容貌艳丽,纤妍洁白,如美妇人。螓首膏发,自然娥眉,见者靡不啧啧。即乱卒挥白刃,纵挥间,噤不忍下,更引而出之数矣。”时年16岁的他如同前面提到的兰陵王一样,也是女人般阴柔的美,所不同的是前者锦衣玉食,又有充足的精力和时间搭理自己。而韩子高却饥一顿每一顿,视吃盘鸡蛋炒柿子为人生最大幸福。人们常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能让杀人比杀蚊子还轻松的兵痞们个个立地成佛,韩子高这株芙蓉要多美才能达到呀?估计之前的潘安一定在坟头里偷着乐呢,幸亏我早出生了二百年,要不“第一美男子”的专利还不成了这个小白脸的。

经过多次的死里逃生,陈子高终于明白京城的饭不是那么好混的,遂决定回老家去。就在这时,他碰到了改变他一生命运的人——陈文帝陈蒨。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曾怀疑这是不是女人,仔细研读后才发现,他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都很powerful的。史称他“少沈敏有识量,美容仪,留意经史,举动方雅,造次必遵礼法。”,和韩子高一样,这位皇帝也是个不折不扣美男子。他后来能成为皇帝和他的叔叔陈霸先有着直接的关系。在侯景之乱的风暴肆虐下,梁帝国在短短几年内走马灯似的换了梁简文帝萧纲、梁元帝、梁敬帝等几个皇帝,与其同时,北方的西魏还趁虚而入,立已故的昭明太子儿子萧詧为傀儡皇帝,建立了小小的“后梁”王国。当时的梁帝国比散沙还散。陈霸先就是这个混乱的局面中登场的,他原先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官,后来在广东一带的平叛战斗中声名鹊起。侯景之乱爆发后,他先后大败侯景、驱逐北齐和西魏,并成功进行了两次建康保卫战,为日后建立陈朝奠定了声望和实力基础。但可惜的是,他只有一个儿子陈昌,还在江陵一战中被西魏俘虏。为了传承自己的事业,他只能在自己的一堆亲戚中找接班人。找了一圈,他发现侄子陈蒨要模样有模样,要文化有文化,被侯景抓住的时候他还曾向亲手干掉侯景,一点都不像名字那么女孩子气。行,就是这小子了。为了历练陈蒨,陈霸先派他到吴兴出任太守。当时许多流亡的百姓为求安全,就和他的军队一起同行。茫茫的行进队伍中,不知是韩子高帅得太抢眼,还是陈蒨的眼睛太好使,总之只有一个结果:陈蒨发现了韩子高,瞬间脸上出现了被1万伏强电流击中的表情,“见而大惊”。好歹自己也是个大帅哥,居然会被电着,韩子高的美还用多说吗?

找到一个人也许需要二十年,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秒钟。这一刻,陈蒨明确无误地爱上了韩子高,紧接着就是追求。古人不像现代人,爱情要先从情书开始,经过一连串的约会、巧克力和玫瑰花的催化,才能踏上征途。相比之下,陈蒨的追求方法很简单,酝酿了一小会儿情绪,直接上前深情地说:想发财吗?跟我走吧!“若不欲求富贵乎?盍从我!”韩子高正愁着下顿吃什么呢,听到这话立马就答应了。两人的爱情就这样成交了,然后手拉手一起进入营帐,陈大哥就把韩小弟“爱幸之”了。什么叫效率,这就是。

不知道是不是史官们有意记下这段花边新闻,还对其后的细节进行了些许描写:“蒨颇伟于器,子高不胜,啮被,被尽裂。蒨欲且止,曰:‘得无创巨汝邪?’子高曰:‘身是公身也,死耳,亦安敢爱?’茜益爱怜之。”简单的说就是陈蒨阳具超标,韩子高疼痛难忍,就把被子咬破了。陈蒨心疼想停下来,就问是不是伤着你了?韩子高表现得特可爱,回答:“我整个人都是您的了,死了都行,那敢舍不得身体呢?”仅仅一句话,从前连侯景的屠刀都未打败的陈蒨就彻底败了。

美丽+温柔=最犀利的武器,何况是最摄魂的美,最极品的温柔乎?

办完事,陈蒨一问才知道,眼前这位超级大帅哥居然有个超级猥琐的名字——蛮子。这么温柔,怎么是蛮子呢?改了,叫子高吧。从此,韩蛮子就成了韩子高。和后世武则天身边的几个绣花枕头不同,韩子高虽然一副很女人的皮囊,却有一身很男人的功夫。他双臂修长犹如猿猴一样,精于骑射,出手矫健,“上下若风”。陈蒨为此写了首诗,没事就念叨:昔闻周小史(也是个大帅哥),今歌白下童。玉尘手不别,羊车市若空。谁愁两雄并,金貂应让侬。陈蒨知道陈霸先未来必定登基称帝,而自己无疑是帝位的最有力竞争者,有天就放肆地对韩子高说:“人言吾有帝王相,审尔,当册汝为后,但恐同姓致嫌耳。”韩子高一听来劲了,马上叩首:“古代有女皇,难道就不能有男皇后吗?”此后陈蒨作了个梦,自己上山眼看就要掉下来,幸亏韩子高推了一把才幸免于难。古人比较迷信,一有梦就以为老天爷在预言了,陈蒨当然也不例外,他认为这一定是老天爷在告诉他韩子高是关键时刻能拉他一把的人,从此对韩子高更信任了。

爱情如同洗脚盆,总有旁人插足的时候,韩子高和陈蒨也曾遇到过这么一次。事情的起因说起来还和陈霸先有关。陈霸先在收拾梁帝国的残局中,曾有一位相当有力的搭档——王僧辩。前者统领的是南路军,后者统领的是西路军,两人于大宝元年(公元550年)二月胜利会师,随后登坛盟誓,成了铁哥们。三月,两人统领的联军就在建康与侯景展开决战,一举消灭这股危害江南多时的北方劫匪。之后二人结成了亲家,陈霸先把女儿许配给了王僧辩的儿子。魏晋南北朝不缺美男子,王僧辩的儿子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偶然的机会,陈大小姐见了未婚夫一面,心里那个美呀,就和身边的丫环吹嘘起来,说什么最帅不过我未婚夫。丫环比陈大小姐稍有点“见识”,因为她刚刚见识了韩子高。就说你未婚夫算啥,吴兴东阁(即陈蒨)有名手下,比你未婚夫不知强多少倍。陈大小姐一听心里不服气,就跑去偷看,结果也被狠狠地电了一下,然后就选择性失忆了——我未婚夫是谁。陈大小姐仗着自己是陈霸先的千金,就主动提出要做韩子高的情人。估计这位陈大小姐相貌一般,韩子高一口回绝。但陈大小姐就是陈大小姐,陈霸先战场上那股百折不挠的精气一点不剩传给了她。韩子高拒绝一次,她就求爱三次,最后韩子高碍于她老子的情面,只好同意了。

绯闻虽然没有脚,却有双会飞的翅膀,这则花边新闻很快就准确地飞到了王僧辩的耳朵里。哼!让我儿子戴绿帽子,没门!王僧辩当即就和陈霸先断了婚姻。恰好这个时候,北齐把先前俘虏的梁武帝侄子萧渊明送回来当傀儡。王僧辩开始不同意,但随着手下大将裴之横战死,他开始动摇了,被迫于当年七月把萧渊明接到建康,正式登基称帝。在此过程中,陈霸先多次写信劝阻都没奏效,如今又有了悔婚一事,老爷子气得暴跳如雷。九月,他在京口举兵起事,突袭建康成功,把老王和小王全都咔嚓了。此战中,陈蒨作为先锋官,带着韩子高一路猛进,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时最高兴的莫过于陈大小姐,未婚夫一家玩完了,这下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她和韩子高的地下情拿到阳光下晒一晒了。没想到韩子高根本不愿再见她,躲在陈蒨的地盘里避而不见。陈大小姐也是个痴情的主儿,天天就干一件事——思念韩子高。生活如同举重,举得起放得下叫举重,举得起放不下就负重。日久天长,陈大小姐终于不能负荷过重的思念,咳血身亡,比林妹妹还可怜。

少了王僧辩,陈霸先成了梁帝国内无人可比的第一号人物。没过多久,他就废掉小屁孩萧方智,自立为帝。为了图省事,他直接把自己的姓氏作为国号,开始南朝最后一个帝国的统治。陈霸先在战场上可以主宰胜负,可以主宰千万的生命,但是却唯独主宰不了自己的身体。多年的征战疲劳和失去多位亲人的打击拖垮了他的身体,在位不到两年,他就病逝了。当时政局不稳,觊觎皇位的人比比皆是,中书舍人蔡景历等人秘不发丧,然后秘密叫陈蒨快马加鞭进入建康,成功即位,是为陈文帝。

新皇帝初登大宝,第一件事自然是给自己的亲信封官。韩子高作为他亲的亲信,终于得到了陈蒨当初让自己享受富贵的承诺。永定三年,韩子高被提拔为右军将军及侍卫总管,兼顾京师防务及宫庭戒备。天嘉元年,韩子高又被加封文招县子爵,从此子子孙孙都成了铁饭碗。天嘉二年,因为平叛有功,韩子高又被提拔为员外散骑常侍、壮武将军、成州剌史。封官的同时,陈蒨又补充了一道命令:韩子高身为散骑常侍,就在帝驾前时时侍奉,故不必赴任。到天嘉四年,韩子高平定陈宝应之后,已经是权倾天下。陈蒨是名副其实的老大,他则是名副其实的老二,虽然没有做了皇后,但比起皇后他不知道风光了多少倍。

在韩子高的问题上陈蒨难免有些徇私,但是就整体而言,他绝对是南北朝时期数一数二的明君,侯景之乱的南朝,无论是国内生产总值,还是人民生活水平,都降到了一个相当低的水平。陈蒨深知这一点,常年厉行节俭,皇宫装修的比寺庙还差劲。在用人方面,他也只认善用,绝不给奸臣小人立锥之地。譬如韩子高,虽然有他的刻意提拔,但是我们的主人公的功劳却不是盖的。他多次统兵平叛,平定留异一战中,他的颈部受到重伤,险些丧命。对待士兵和下属,他也能放得下皇帝宠臣的架子,礼贤下士,和群众打成一片。难能可贵的是,他从不嫉贤妒能,发现人才立即向陈蒨推荐。物以类聚,身边有这样的好情人,陈蒨自然也是个高素质的皇帝。史称他“起自艰难,知百姓疾苦。国家资用,务从俭约。常所调敛,事不获已者,必咨嗟改色,若在诸身。主者奏决,妙识真伪,下不容奸,人知自励矣”。

相比之下,韩子高的表现更像一个体贴入微、重情重义的好情人。陈蒨即位之初,许多人想跟他抢班夺权,韩子高就经常腰胯大刀在外面站岗。陈蒨病危期间,他亲自端汤喂药,寸步不离。偌大的寝宫里,其他人一律被拒之门外,唯有韩子高陪着陈蒨微笑地走完了最后几步。大概史官们实在找不出些许缺点,对他和陈蒨的同性感情给与了罕见的肯定。

史官们可以手下留情,但是政治家们却不会,因为他们很多人的血温是零下几度的。陈蒨死后,韩子高曾想退下高位,平平安安走完自己的人生。然而,他不知道人都是看着别人的碗吃饭的,即使你没做坏事,你的走运也可以成为被杀的理由。没过多久,他就被冠以谋反的罪名赐死。自古蓝言多薄命,兰陵王如此,韩子高亦如此。

陈蒨虽然始终没有兑现封后的承诺,但他始终如一地坚守了自己对陈蒨的爱。他的爱也许并不伟大,但很唯一,也很坚硬,坚硬得连时间都无法打败。爱人如此,陈蒨此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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