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邋遢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是对脏彻底失去了知觉,脑子里已经完全分不清干净与邋遢有什么区别,即使蚊蝇穿肠过,依然佛祖心头坐。历史上曾经有这么一位堂堂的宰相大人,脸脏了不洗,衣服脏了不换,吃了大蒜不漱口,一年四季蓬头垢面地站在文武百官的最前列,进行着臭气熏“天”(皇帝)的壮举。难能可贵的是,皇帝从不嫌臭,百官也以此人的邋遢为其魅力所在,认为是圣人之举,疯狂地加以顶礼膜拜。这件奇怪的事发生在宋朝,而这位邋遢宰相就是赫赫有名的“中国11世纪改革家”——王安石先生。
王安石的邋遢可称得上是别开生面、鬼斧神工,超乎常人想象的神来之笔。譬如,一般的懒人可以一件衣服穿两星期,再懒一点的也就穿一个月,碰上丐帮帮主的话,撑死也就一个季度。可是王安石同志比丐帮帮主还牛,只要某件衣服穿在身上了,就会一直穿到天荒地老、袖枯领烂,否则决不换掉。宋朝号称美食的天堂,宋人孟元老在其大作《东京梦华录》中的“饮食果子”等章节里,详细列举了一串长长的美食小吃清单,像今天的爆米花、火腿、火锅等等美食都是宋朝的发明。宋朝文人士大夫们的工资待遇极高,闲来无事时总爱到一起吃吃喝喝,搞搞饭局,而当时比较流行的美食是诸如火锅、蟹黄包等等多汤带水的东东,一不留神油乎乎的汤汁就溅到了衣袖上。碰上王安石这号长年累月不换衣服的神仙,身上肯定是大圈小圈椭圆圈,圈圈带油,米粒肉粒芥末粒,粒粒干硬。估计当时的京城人士不用眼睛看,用鼻子大老远就能判断邋遢鬼王安石来了。
至于他的胡须头发,那也是很少洗涮,懒得梳理,整天蓬头垢面,头屑如雪花般飘飘洒洒。还有就是漱口。除了上面提到的那些美食,宋朝的调味品也可谓五花八门,葱、蒜、糖、醋样样俱全,吃火锅、包子时少不了这些调味品。每种调味品本身带有很强的特殊味道,混合在一起的结果可想而至。如果饭后不漱口,一张嘴保准熏死一头牛。王安石完全没有这种觉悟,试想一下,一个连“脸”都不要的人,漱口就更谈不上。而我们知道,王安石混到宰相之前,经常因为变法问题与司马光等老顽固辩论,而宋神宗则坐在一旁听,这帮君臣没有上呼吸道感染真是万幸了。也许,这样是正是宋神宗被尊为“神宗”的来历。
对于王安石的邋遢,同时代的苏东坡父亲苏洵老爷子曾经在一篇专门为他而作的《辨奸论》里写道:衣臣虏之衣,食犬彘之食,囚首丧面而谈诗书。翻译过来的话就是穿着罪犯的衣服,吃着猪狗一样的食物,头发乱得象囚犯,面孔脏得象家里死了人,嘴里却大谈《诗》、,满口圣贤之言。言外之意,就是说王安石那张臭嘴不配讲孔孟之道。最后苏老先生得出一个结论,王安石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因为“夫面垢不忘洗,衣垢不忘浣,此人之至情也”,凡是做事不近人情的,很少有不是大奸大恶的,所以王安石这么一个不洗脸、不洗头、不洗衣服的家伙一定不是好鸟。对此,王安石同志的反应就跟对自己的脏脸一样,理都懒得理。因为他的邋遢在苏洵看来是一种奸诈行为,在别人看来不但无伤大雅,而且还大大提升了他的知名度。史书的说法是“时人咸谓其贤”,文人和官员们都认为王安石是个大德大贤之人,纷纷挤破脑袋都要认识他,所谓“为人不识王安石,称作文人也枉然”。
作为一个头顶有头屑、身上有汗臭、衣服有饭渍、裤子有破洞的“四有新人”,王大宰相为什么对邋遢视而不见呢?说到底,这是因为他没心没肺。有一次,几个朋友实在看不过去了,就拉上他一起去公共澡堂洗澡(估计常年不洗澡,堂堂的宰相府里连浴盆都没有)。趁着他洗澡的机会,朋友们把他已经N年没换过的长袍扔掉,然后换成了一件干净的新长袍。他出来后穿上衣服就走,根本没意识到衣服已经换了,而且后来也始终没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