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忆海登上了去S市的飞机。
两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历史悠久的凤凰机场,没有闲情逸致的多看几眼,直接步出机场坐上出租车,把洪康告诉他的地址报给了司机。
半小时的车程,进入了繁华的市中心。司机把车停靠在一个高档小区的门口,回头道:“鑫鑫花园到了。”
张忆海拿着行李下车,左右看看,高大的欧式门楣,镶着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十几米宽的电动大门永无休止的打开,关上,放行着进进出出的车辆,八幢二十几层的高楼矗立在绿树成荫的植被之中。在门口登记之后,张忆海找到了8号楼,搭乘着洁净透亮的电梯来到了18层。张忆海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忽悠了,洪康原先会住在这种地方?
一梯两户的楼型,在1801的房门前,张忆海掏出洪康的身前之物,那里有一串钥匙。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开,一把一把的试吧。试到第三把的时候,门“咔嚓”一声开了。还真没有骗我,他呼了一口气推门进入房间。
三室两厅的房子,很久没有通风的原因,里面充斥着一股霉味。张忆海打开两扇窗户,在房子里转悠着,一间客房,一间应该是老头居住的,第三间里面放置着许多医疗器材,洪康的女儿之前可能是在家里护理的。客厅的背墙上两张略微发黄的照片显示了老人曾经确实是这里的主人,其中一张照片里,那是洪康年轻时候的样子,他搂着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背景是长城,两个人满脸的笑容。一定是他的女儿,看看身边的骨灰坛子,张忆海遗憾地摇摇头,叹着气。
客厅正墙靠阳台的地方贴墙面摆放了一个超大的长方体鱼缸,鱼缸里满是浑浊的污水,之前里面的各种鱼类和水草都已腐化融进在污水之中,一股令人不大舒服的淡淡气味从鱼缸散发出来。它的底座用大理石堆砌而成,很普通,很平常的结构。
洪康说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张忆海走上前,充满好奇的围着鱼缸底座转了两下,然后蹲下身,用拳头在大理石的三个表面敲打了几下,脸上献出了奇怪的神色。
他站起身,把房间所有的窗帘都拉上,打开所有的照明灯,在鱼缸周围的地面铺满了各种绵软的被褥,又从厨房找了一个水桶和一把铁榔头。他先把鱼缸里的污水都清理干净,然后试着移动鱼缸,纹丝不动,细看之下,原来鱼缸和底座契合在一起,那只有一个途径了——用榔头敲。
先轻轻的在鱼缸侧面敲击,一公分厚的钢化玻璃毫无动静,加上力再猛的一敲,“砰”的一声,榔头的头部穿透了玻璃,然后就是一阵“乒乒乓乓”,没一会功夫,整个鱼缸都变成了玻璃渣渣,由于地上铺了被褥,倒也没有发出什么巨大的响声。清理干净,张忆海在底座表面的正中位置,用榔头的尖头部分击打了一下,清脆的碎裂声之后,张忆海把手指伸进大理石的裂缝,用力往两边提,没费多大的劲,他就把碎裂成七八块的大理石台面搬了下来。
从上看下去,四面的大理石基座中间似乎放了两个黑色的大箱子。张忆海呼呼吐了两口粗气,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此时他的心情变得复杂,他不知道里面究竟放着些什么,会不会和老头说的相吻合。
踢干净脚边的碎玻璃,往地下一坐,背靠着还竖立的大理石,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三五,点上一根。他不急于解开那个未知之谜,虽然答案就在眼前。他想平复一下此时异常波动的心跳。
两根烟以后,张忆海把刚才背靠的那面大理石用力掰了下来,两个可以装下张忆海整个人的黑色大箱子暴露出来,废了好大力气拉出箱子,没有上锁,轻松拉开链子,看到的是用缠绕膜包的好好的百元人民币,整整齐齐堆放着,翻了翻,由上至下都是一刀刀的百元纸币。张忆海拉开第二个箱子,里面同样满满的装了一整箱百元大钞。
张忆海面对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有种梦幻般的感觉,傻傻呆立在那里。
良久,脑子才回复了正常思维。以自己现在的臂力,就刚才拉箱子吃力的程度来看,两个箱子里保守估计装了上千斤的人民币,都是百元大票,按照自己所知的常识,一张百元纸币约重1。1克,那这里至少有好几千万的现金。
操!张忆海不禁爆了一下粗口,又是激动,又是兴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洪康临死前只告诉他藏钱的地点,没有说出具体数目,张忆海也曾预料到他应该藏了不少钱,但再怎么多,也不可能像眼前这么夸张吧。
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张忆海重重的喘口气,这才发现刚才被箱子挡住的墙面似乎是空的,他跨前一步,探头往墙里面看了一下,好像有东西,伸手进去拉出了一个一米多长,宽二十公分左右的木盒子,还有两个二十公分左右的正方形小木盒,同样用缠绕膜包的密不透风。剥掉缠绕膜起开木盒,只见大盒子里面放着几幅卷轴,张忆海小心翼翼地展开,透着古朴气息的画面映入眼帘,仔细辨认上面的落款,似乎是北宋崔白的《双喜图》,接着展开其他的卷轴,还有李唐的《万壑松风》,唐伯虎的《陶榖赠词》,韩干的《牧马图》,剩下两幅看不清署名,另外还有三幅龙飞凤舞的字帖更加认不得究竟是哪些大家的墨宝。
再打开那两个方盒子,一个里面装了金银首饰,品种繁多,琳琅满目。另一个装满了手表,各式各样,高端大气。
张忆海看着那些画卷和首饰,估摸着这些东西的价值,感慨着洪康真没有辱没神偷的称号,竟然在这普通的屋子里“收藏”了这么巨额的财物。这才是真正的大隐隐于市啊!
一想到这里,张忆海朝着墙上的相片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谢谢你选择我作为你的继承者,放心吧,我一定好好替你照顾女儿。”然后,从箱子里抽出十万放进背包,用被褥随便遮盖了一下地上的财物,拿上医院的地址出门而去。
没想到护理洪康女儿的那个医院就建在隔壁小区边上,这是一家小型的私立医院。张忆海表明了身份,说明了来意。一个小护士引着他走进了院长办公室。
穿着白大褂,带着黑框眼镜,五十上下的女院长热情接待了张忆海,落座之后,女院长略有遗憾的告诉张忆海,洪青(洪康女儿的名字)已经在半年前因为各种脏器衰竭过世了,只是一直联系不到她的家人,所以医院出面处理了她的身后事。支出方面,由于洪康预付了两年的费用,所以还有结余。然后,她把洪青在医院所用的各类明细账目都整理给张忆海,最后告诉张忆海,还剩下五十万的余额。张忆海对她笑笑,客气的告诉她,感谢医院一年多来对洪青的护理照顾,那五十万就当捐献给医院置办一点公用设施。
问清楚洪青的墓地所在,张忆海在医院全体员工的集体欢送下离开了这家私人医院。趁着还早,张忆海回去拿上洪康的骨灰坛去了那个公墓地。
肃穆的门头上四个草体大字:长桥山庄。整个公墓地建造得颇为大气,整洁干净,轻松长青,绿水长流。替洪青找了这么好的身后之所,医院也算尽心尽责了,不枉我慷慨的捐献啦。张忆海边想着边找到墓地管理处,花了八万块为洪康在他女儿的墓旁边买了一座墓室。最后,在墓地工作人员的协助之下安放好了骨灰,在墓碑上留下:义父洪康之墓。
从洪康为他挡下那一刀开始,张忆海就把他当成了至亲的人。看着父女俩的墓碑,张忆海心潮澎湃,他跪下双膝,在洪康的墓前磕了三下,然后从背包拿出剩余的钱,洒落在墓前专用的铁篓子里面,毫无心疼地用打火机点燃,看着一张张的人民币在火中翻滚,幻灭,终成灰烬。
希望你们父女在九泉之下快乐相伴。张忆海许了一个愿。随后转身默默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