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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古墓苏醒

静,一切静得出奇,静得令人毛骨悚然,偶尔听见水滴滴入潭中的声响,也渗得人心慌。若是在别处倒也奇怪,可这里是一处古墓,是妖域禁地——葬神墓,如此也不足惊叹了。

古墓中长时间不见阳光,因此更显得阴冷湿寒,正中央处有一处浅潭,潭中屹立一块干地,干地上摆了一口石棺,石棺中又有一床寒玉。寒玉床上一身樱粉的少女以及墓壁上镶嵌的一枚明珠与整个古墓显得格格不入。

明珠散发出清冽的光,如皎皎月光,将周围照得有些不真切,却是这里唯一的温暖。那粉衣少女毫无表情躺在石棺中,不难看出她的绝色姿容,只是幼嫩的脸庞未脱稚气,倒也觉得可爱。很难想象,一个花季少女居然在这阴冷的古墓中待了千年,与这昏暗相伴的怕也只剩下沉睡与寂寥了。

一阵微风袭来,似是惊动了棺中的人儿。千百年来,她的手指第一次蜷了起来,眉头轻皱,缓缓睁开双眼,一双漂亮的眸子如荡漾的湖,似乎可以滴出水来。踏出石棺,伸展了腰肢,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喂——”

“喂”

“有人吗?”

“有人吗”

少女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失落,原来只有自己一个啊。

好一会儿,在少女的失落中终于听到了一声轻叹“咦”。

只见暗处走来一位蓝衣少年,虽然衣襟被划破了几处,却难掩他的一身风华,挺直的身板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那是少女说不出的英姿,只觉得帅气。正当少女望着他出神之际,却听得他发问:“这里居然还有别人,你是谁?”

少女低下头来,半响才轻声呢喃:“我……我不知道……我,没有名字。”

久久不敢回视,再次抬眼时,却见那少年已然站在自己身旁,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没有名字吗?”

似是在思索,也似是为了看得更加清晰,少年低下头来,将指尖握住自己的下巴,修长的拇指反复摩擦。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见你粉雕玉琢,又生得好颜色,便叫你玉夭吧。”

“玉夭,玉夭……”少女轻声念着,眉眼间却难敛光华,“我有名字了,我叫玉夭。”

少年见玉夭眸中惊喜,又是一副不经世事的模样,心中也柔软起来,含笑道:“我叫夏侯沂,本是来偷药的,不想碰上了青姬,才躲到了这里。对了,玉夭,你为何也在这里?”

玉夭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醒来时便在这里了,说不定我也和夏侯哥哥一样是逃来的呢,只是,我不记得了。夏侯哥哥,你为何要来这里偷药?”

“我母亲患了重病,天下名医瞧尽都束手无策,师父说古书中有记载妖王手中的血琉璃可以使人起死回生,可那妖王对这宝贝实在护得紧,我只好犯险来这里偷药了。不料还未到妖王殿便碰上了青姬,好在运气不错闯进了这里,听闻葬神墓可是妖王亲自划下的妖域禁地,饶是青姬,妖王宫绝千羽座下第一人,也不敢随意闯进来。所以,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说着,夏侯沂从脖子上取下一枚古玉挂到玉夭身上。

“我还要为母亲寻药,怕是没办法带你离开妖域了,况且此行太过危险,我也不好带你在身边,人多了反而是累赘。这枚墨玉青龙配是我的信物,你拿好,等外面的人撤走以后,你一路向东走,到了东陵拿出这玉佩,自有人为你安排。若是遇上了麻烦,玉佩在,别人多少卖我几分面子,即使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会顾及师父的脸面。”

夏侯沂嘿嘿地笑着,宛若一只狡猾的狐狸。又拿师父的脸面做了回顺水人情,只是不知道那老头知道后会怎么想,既然是为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又是失了记忆,孤苦无依的,相信师父也不会责怪自己吧。

“夏侯哥哥,那你呢?”听夏侯哥哥的描述,这里应该很危险吧,不知青姬是何人,竟然逼得夏侯哥哥一路逃跑,若是之后再碰上了,又躲不到葬神墓里该怎么办?

“你不必担心我,我能来自是有保命的手段,倒是你一个女孩子家,我又不能保护你,路上一定要小心。”

说着,单手搂住玉夭略过浅潭,又是标准地行了一礼。玉夭只觉得这感觉极妙,脚尖离地如同乘风一般,似乎挨到了水面,却只点起一处涟漪,待回过神来,人早已离开了夏侯沂的怀抱。

不知为何,跟在夏侯沂的身后,走在漆黑的古墓里突然不觉得那般害怕了,隐隐还有一股心安。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两人寻来一处地方小聊。夏侯沂为玉夭描述了家乡的繁华,简述了一路的遭遇,又交代了出去妖域的路线,玉夭心驰神往地听着,偶尔问上两句。只是当夏侯沂问起玉夭的故事时,回答他的永远是不知道,玉夭的一切就像被刻意洗刷掉了一般,纯白得如白纸一样,愈是如此,愈是让人好奇,夏侯沂暗中猜测玉夭定是个有故事的女孩。

两人聊着便忘了时辰,过了许久,待出去看时,果真不见了青姬,只留下两个小妖在那里徘徊。

也是,像青姬那样骄傲的女妖,如何会为了区区一个人类久留于此,何况这里还是葬神墓?青姬素来讨厌这里,真不明白王上为何要取名为葬神,这里分明就是妖域,不过王上的决定向来没有人能质疑。

青姬的父亲本就是上一届的妖王,只因未渡过劫难而去,千年之前的青姬不仅仅是王女,更是第一美妖。青蛇一族向来以女为尊,青姬有着最尊贵的身份,最妖媚的容颜,即使现在不再称王,也该是一妖之下万妖之上的殊荣。

放眼望去这妖域,又有谁能与尊贵的王上相匹配?自己当是妖域之后无愧,本该与宫绝千羽毫无秘密,事实上妖王待自己确实不错,甚至连妖域的大小琐事都交由自己打理,只除了这里——葬神墓。每年初春三月,王上总会找些借口消失几日,一日青姬偶然跟来了这里,才发现原来宫绝千羽来了妖域禁地,这便更使得青姬厌恶这里。或许正因为此地,也或许是因为别的缘故,她,一千年来,从未走进过他的心。

至于那两个小妖倒是不足为惧,却也不能在妖域光明正大地杀妖,玉夭只闻得些许异香,便见那两只妖倒地而睡。

“玉夭,时间紧迫,这醉魂香也撑不了多久。记住,一路向东,到了东陵拿出玉佩就可,路上小心。”

“嗯,夏侯哥哥,你也要小心。”

道别后的两人各奔东西。

玉夭一路向东走,越走越是心惊,越心惊越是胆颤。四周罕无人迹,唯有风吹木叶的萧索,看不出白日与黑夜,辨不出春夏与秋冬。因为天总是灰蒙蒙的,周围总是寒气逼人。倒不是真的有多么冷,只是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听得人毛骨悚然,心中慌闷至极,想哭却挤不出一滴泪水来。

这才是妖域,不如葬神墓里的宁静。未见到妖便从内心摧毁你的灵魂,让你惧,让你畏。那如泣如诉的荒凉之音,刺激着你的耳膜,考验着你的信念,牵动着你的每一根神经。

“唦唦,唦唦。”

空气中又平添了一丝危险的气息。玉夭不敢回头,不敢止步,甚至不敢畏惧,因为她怕自己一旦停下便会不自觉地腿软,只有逼迫自己加快脚步小跑。可无论怎样躲避,那声音就如盯上了猎物的捕食者,愈来愈近,愈来愈清晰。

“唦唦,唦唦。”

玉夭惊恐万分,再想抬腿时已然动弹不得,方才知小腿处缠上了藤蔓,回头望时,哪里还有刚刚的萧条,那萧瑟平坦的路上早已爬满了错综复杂的枝蔓。自己该是碰上了一只树妖吧,那丑陋的枝,皱皱巴巴的,让人忍不住作呕。

另一根藤蔓从身后绕过来,紧紧箍住玉夭的腰身,玉夭不敢作声,生怕一个不小心惊扰了树妖,那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天知道此时的她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没有惊呼大叫也不过是强装镇定罢了。

或许是因为玉夭长得可爱的缘故,树妖并未直接掏心挖肺,反倒将其当成了手中的玩物,慢慢揉弄玩捏。原来这世间妖也会无趣,只是它们的乐趣居然如此特别。但玩具终归只是玩具,就像小孩子手中的铜铃,总会有喜新厌旧的时候,而食物最终也逃不过入腹的悲剧。一番折腾,玉夭的粉色小裙显然不堪重负、破烂不堪了,连可爱的花苞头也散乱一团,失去了当玩具的价值便只有被饱餐了。

树妖伸出一条细枝,如同刺人的荆棘,挂着倒钩,缓缓靠近玉夭的心口。玉夭紧闭双眼不敢去看,心道:“完了,完了,这下要葬身妖腹了。只可惜刚刚醒来,还没有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还没有到夏侯哥哥所说的东陵去,还没有……”

可想象之中的死亡并未到来,只是觉得手臂上有些痛觉便一屁股跌落在地上,睁开眼时,早已不见了树妖的身影,而那条路依旧萧索如初。

那时的玉夭并不知道正是胸前的墨玉青龙配救下了自己一条小命,也不知道自己的血居然有神奇功效,是所有植物的忌惮,只是坐在地上拍着胸口大口舒气,暗自庆幸逃过一劫。

望着那萧条的路,听着鬼哭狼嚎的风声,心中仍觉后怕,刚刚的一切恍若一场梦,却是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不对,现在好像还在梦里啊,面前的姐姐又是谁呢?玉夭站起身来,抬头看向那不远处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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