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我的手指的骨头突然发响,响声便顺着骨头传到耳膜,身体的知觉也开始慢慢恢复,眼皮挣扎了几次,最后也如同蚕破茧般裂开,一片光亮照进我漆黑的瞳孔中,我醒来了。我按着柔软的沙发坐了起来,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接着便拿着桌上那串车钥匙出了门。
阳光已经够强烈了,在这个朦胧的清晨,仅是温暖而明亮就已经足够,夜晚那些凉风还没有完全消失,它们顺着车沿爬进了我的车内,让我感到一丝薄薄的凉意。我没有去理会这些固执的风,继续专心开着车,往公寓开去,我不太感到紧张,倒是感到格外轻松,我没有过多的事情要去做,我只需要带着蝶欣,去完成我之前对她许下的一个诺言。
公寓旁边是个空旷的地方,只种着些高大的绿树或是成簇的花草之类的,几条洁白的小路穿过它们,在地上蔓延着,时间似乎很早,没有人出来到小路上散步,或是到那些植物旁边去吸着它们制造的氧。汽车被我停在了离公寓不远的地方,我顺着小路悠闲地走着,小路上只有我孤单的身影在移动,显得有些不称眼。我踏着台阶上楼,平滑的台阶使我的脚步声小得难以听清,如幽灵般无声地飘着。
“咔——”门被我用钥匙打开了,我轻轻地推开它,又把它重新关上,怕吵醒了屋子里的蝶欣。我往大厅走去,一阵豆浆的香味和油条的热气便飘了过来,我好奇地四处张望着,那两碗豆浆和装在盘里的油条正好好滴放在桌面上,原来蝶欣已经准备好早餐了。而她自己,可能是等我等得久了,已经卧在沙发上睡着了,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如被子般盖在了她的双肩。
我轻轻地贴到了她的脸旁,吻了她的嘴角,感谢她这么贴心。她似乎意识到了是我,仍闭了一阵眼睛才慢慢睁开。“你回来了?”蝶欣温柔地问着,声音如同典雅的钢琴发出的美妙的琴音,透入我的心里。
“对不起,让你等了我这么久。”我望着她娇弱的面容,心里充满了怜惜和心疼。我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呢?一心只顾着自己的打算,却忘了去关心该好好关心的人,让她度过了这么久的孤单时光,承受了这么长时间等待的煎熬,我应该算是世界上最不负责任的男朋友了吧。而现在,她却仍以美丽的微笑面对着我,我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怎么会这样呢?
“没事,昨天夜深了打不到车,是齐雨送我回来的,他一直等到我睡着了才走的,昨天一直是他替你照顾我,放心吧。桌上的早餐要凉了,先吃吧。”蝶欣轻声说着,似乎怕在这个清晨里,吵醒了其他的什么。她注视着我的眼睛,专注地看着,让我感觉整个人都像是陷入了她的眼里,失去了控制。我知道,她担心着,担心我会因为自己昨天的不辞而别而感到内疚,她尽着全力,想让我相信,相信她自己一个也能很好,即使没了我的存在。
我顺着她的意思,陪她一起坐在椅子上,享用着她精心准备的早餐。心情可以影响食欲,这点我是赞同的,即使是再简单不过的豆浆和油条也显得十分美味,蝶欣的心情也应该受了影响而变得很好,于是这段短暂的休息的早餐时光便格外愉快地度过了。我不愿意让一个好心情就如此短促,仅如流星划过而消逝,所以在我们吃完早餐不久,我又急着牵着蝶欣下楼,往今天的“目的地”前进。
“怎么了?你要带我去哪里?”蝶欣被我突然的举动吓到,不知道我想做些什么,好奇地问着。
“嘘!别问,知道了就没有意义了,我要带你去一个你梦想前往的地方,你只需要跟着我走就行了。”我牵着她,一边急促地走,一边回头去回答她。也许蝶欣此时心里充满了许多的不解,无法猜透我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但她一定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愿即将实现,而且只不过是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后而已,这件如梦般不可思议的事就要发生了。
我仍是开着车去,蝶欣则坐在副驾驶座上,她已恢复了平静,耐心地等待着我为她揭晓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是什么。天已经完全亮了,明媚的阳光已经覆盖了整个大地,同样大方地将它明亮外衣的一角铺在我的车身上,强烈的光芒穿过车窗,照耀在我的身体上,显得十分刺眼。但我仍只专心开着车,不懈怠地向前,不去理会过往的风景。人都应该有个认真的时候,只向着前方,忘却了彷徨。
我们终于到了那个“目的地”,一座奢华的庄园,蝶欣当然是对此感到无比惊奇,她一定没有想到我居然会这么精心准备去讨她的欢心,所以她直直地看着我,却说不出一句话。我虽然表面上装作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但其实心里也是充满了无限的感慨和惊叹,面前这个如此华丽的庄园同样深深折服了我,让我紧张的心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不需要再过分地担忧。这个这么让人动心的安排,绝不会从我的脑子里出现,我顶多只能找到一个具有这种能力的人,而事实证明了我的话,这个人存在着,并且我找到了他,他再一次轻松地让我对他发自内心地感到敬佩,我的好朋友,华实。
不久前,“街角咖啡馆”里,我和华实那段未完待续的对话,重新在我的脑海里慢慢浮现。
“帮忙?我就是在等着你请我帮忙呢,说吧,我会尽力而为的。”华实的嘴角微微上扬,胸有成竹地笑着,轻易地接受了我的请求。他似乎是一个猎人,一开始就为自己订下了目的,锁定了我这只熟悉的猎物,熟练地设下了一个明显的圈套,只耐心等着我迫不得已地自动投入圈套。只不过他的圈套不是带给我伤害,而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