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告别了漆黑之色!”鹤东海喜悦的感叹道。
此处闪烁着不寻常的红光,像是正在燃烧着的熊熊火焰,在前方的底层。然而眼前依然还是朦朦胧胧,这场景犹如身临暮色黄昏,没有任何云朵的牵绊,只有单纯的夕阳之光。暗色的天配着残留的光芒,极美,却又透着不舍和哀伤!
“道兄如何得知此门的所在?”鹤东海想了起来。
“听音辩位!”玄九子诚然道,“方才要东海兄多走一遍,正是为了寻找此门的方位!”
“原来如此!”鹤东海豁然开朗。
他们保持着谨慎,时刻注意脚下的路,还有周围林立的石柱。这些石柱顶着上方的岩壁,岩壁上时不时洒下些许岩粉,可能是时间长久的缘故,出现了风化的迹象吧。这里最为奇怪的是,这些石柱巍然伫立,且前方尚有光亮,却无法找到它们的影子。
在正常的世界里,有光的地方也会有事物对应的影子存在,可这里并无任何影子。玄九子同样无法找到自己的身影,因而惴惴不安。
鹤东海也已发现这个奇异的现象,诧异道:“道兄,此处真是奇怪,为何找不到任何影子?”
“确实古怪,有悖常理。”玄九子附和道,“东海兄务必紧跟着我,最好踩着我的脚印前行!”
俩人就这样极其小心地走了很长一段路,仍然没有到达路的尽头,光的源头,反而更像是在原地踏步。无奈之下,玄九子只好停下步伐,再次四下观察是否有疏漏的地方。石柱看似林立的毫无规则,可其间的间距保持的恰到好处,每根之间约莫十步左右。然而从这一根回到起步那根,采用相同的步伐却明显多出了五六步。
这是错觉吗?玄九子紧闭双目,试着用感觉去寻找答案,他使出轻柔的掌力,朝着刚走过的石柱击打出去,反弹的掌力微弱的擦过他的脸庞,他将这种感觉记录在脑海中。接着,他返回到原先的石柱边,以同样的方式去感受这种直觉。两者反弹的掌力的确相同!
如此说来,眼睛所见的、脚下所行的、掌力所感受到的,三者竟是实际的脚程出现了偏差。为什么会这样呢?究竟是何种原因造成了两个固定物体间的同距不同步的天壤之别?玄九子罕见地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沉的思索之中。
鹤东海已然发觉,一开始,他还以为只要找到入口,然后提起寒毛、打起十二分精神,经历一番九死一生的万箭齐发的暗器,江湖中的那些所谓的阵法都是这么千篇一律,接着就可以到达星云阁。却料想不到,这里布着无数与那些传闻中截然相反的阵法,它们不会立即要人性命,只会让入阵之人知难而退。既然有这么多匪夷所思的阵法,就算入口在眼皮底下,估计也无人可以通过层层考验。
鹤东海自知在这里无用武之地,唯有将一切希望寄托于道士身上,幸好,这道士对于星云阁的向往丝毫不亚于自己。
有欲望的人就会有冲劲,想方设法竭尽所能攻克难关。鹤东海倒也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道士的来历与星云阁之间定然是有某些联系,这些联系理应可以追溯到许多许多年前的先辈,究竟是何种关系,估计那些长远的秘密早已掩埋在世代变迁的黄土之中。或许,他或者他们,与鹤族也有着某种意义上的牵连。虽然从未听上一辈人提过,但是他对于鹤南山的婚事充满芥蒂,甚至愿意出手帮忙干涉、阻挠。
种种的一切迹象表明,他所在的门派潜藏着很多未知的秘密。鹤东海突然想起,至今还未问过他出自何门何派。见他正陷入思考中,自然不会去打扰。鹤东海环顾四周,这无影的世界,不知不觉也跟着思考起来此处的特别景象。
玄九子几经思索,终于明白此阵应为光之暗影,乃是祖师爷手札中记载不全的阵法。他那时还觉得这世上根本不存在这样的阵法,因此祖师爷没有详细记载,这也使得他忽略了此阵的意义。
光,作为宇宙中最为熟悉的能源,无限遍布。而它,对任何事物产生的折射必然会生成相对的影子,这些黑暗的影子也因光的存在而无处不在。许多人都说这个世界是光明的,同样也有许多人议论这个世界是黑暗的。用宏观的眼见观察宇宙的变化,事物的运转会自然而然的朝着充满光明的方向发展;用微观的视界衡量事物的本质,所经历的是那无数漫长而又残忍的代价换回的前进动力。
因此光与影子是同为一体,无法剥离的,然而眼前的一切却否定了常规本态!玄九子背对光亮,望着自己穿越过来的那扇石门,眼睛适应了朦胧的环境,所见到的东西也越来越清晰。他在想是否返回幻音阵中,重新寻找一扇门,然后去闯另外的阵法。他极不甘心,来此处不就是为了见识祖师爷当年布下的这么多玄妙阵法吗?怎可就此放弃?
洞顶飘下些许岩粉,落下玄九子的额头上,他挥起衣袖轻轻擦过。
“道兄是否想到了闯阵之法?”鹤东海轻声问道。
玄九子摇了摇头,嗓子提不起发音的力气,说不出话来。
“此处又闷又热,连洒下的岩粉也带着炙烧之感,长久下去,只怕我们会虚脱而死!”鹤东海略显无奈道。
玄九子并无回应,不过他的话倒是无意中提醒了自己,玄九子抬起头,仰视着洞顶的岩壁,模糊的视线里有了一些新的发现。再次细看石柱,其下细上粗,只不过差别不是很大。若是光源由下往上直射,那么确实无法找到它的影子。难道光线来自脚下,并非来自前方?可脚下之土分明没有任何光亮!莫非,所有的玄机是在于下方,这些所踩的土地是虚幻构造用来迷惑双眼的?
若祖师爷利用球形滚动方式设置了脚下土地,人行走在上面,便会触动球体运转,循环复始,无论在怎么努力前行,也是原地踏步一般,白费力气。如此解释,也正好说明了同距不同步的错觉。
玄九子心中已有九成把握,于是他朗声道:“东海兄,跳上石柱并紧贴着它!”
鹤东海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按着他的指示跳上了石柱,然后跟着他一根一根的像猴子一样跳过去。过了好一会儿,他们终于来到路的尽头,然而眼前却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悬崖的下面是一片通红的火海,散发着阵阵灼热的气体。
莫非是来到了阴曹地府?下面的鬼火看起来着实吓人。鹤东海心里顿时有些胆怯。
“东海兄,是否相信贫道?”玄九子显得一脸从容,尽管他可以确定下方的地狱岩浆不是人为可以造出来。
鹤东海心虚点了点头,应声道:“当然!”
“那就与我一同跳下去!”玄九子认真道。
“可是,一旦跳下去,下面的鬼火会让尸骨无存!”鹤东海迟疑道。
“哈哈哈,鬼火?”玄九子难得大笑起来,“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更无鬼火存在。此乃地狱岩浆,一旦苏醒喷发那将是地动山裂的奇观,也是毁灭万物的灾难。”
“既然如此,为何我们还要冒险?”
“越凶险的境遇说明了目的地近在咫尺,难道你想放弃,不想知道里面鹤族的一些秘密?”玄九子劝说道,他也不愿他真的掉头而回,下面定会有更难解的阵法,以自己的武功只怕应付不了。
“我们真要这么做吗?”生死攸关,鹤东海总是希望可以找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东海兄放心,贫道的命可长着呢,当然你的寿命远在我之上,无论怎样此处绝非我们的葬生之地!”
“好吧,都走到这一步了,试试就试试!”不管是真是假,从某种意义上鹤东海心里已得到一些安慰。他下定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决心,跟着玄九子一同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