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主人。主人,快醒醒!快醒醒!”
。。。。。
鹤东海惺忪着睁开双眼,头隐隐镇痛,神智恍恍惚惚,心跳杂乱无序,胸口异常沉闷,呼吸有些乏力,四肢脱了节似的,过了许久才有了反应。一阵嘈杂的声响时不时在耳边轰鸣,将他从另外一个世界拉了回来。
鹤东海无力地转着眼珠子,看到眼前晃悠着一个侍女的身影,她正在打扫着屋子。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正躺在鹤南山的床上,思维也跟着反应过来:对,我现在是鹤南山!
可是,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应该在兽室的吗?鹤东海困惑不已,努力回忆昨晚所发生的一切,然而头快要炸裂开来般疼痛。他艰难地调整呼吸,保持应有的冷静,才可以详细的了解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他默默地重新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气息平稳了不少,所有的知觉也在快速的恢复,他才装作刚刚睡醒的模样,开口问道:“小娟,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日上三竿了,我的主人!你可真是越来越懒了!”侍女边转过身子,边欢笑着略带埋怨的口吻道。
对鹤南山来说这是一种可爱的行为,可对鹤东海而言却是一种没大没小的无礼行径,他差点想要当面对她指责一番,疲惫的身体阻止了他这么做。
“这么晚了!”鹤东海平静道,“对了,昨天夜里,青雅后来怎么样了?”
“青雅?”小娟眨了眨不会说谎的眼睛,好奇的反问道:“青雅怎么了吗?”
“难道昨夜你没有听到青雅的吼声?”
“没有啊!”小娟好像发现了什么奇异的怪事似的,一幅非常兴奋的模样,连蹦带跳来到床前,歪着脖子道,“早上我还和小鱼照过面,他也没有说什么呀?难道主人昨夜听到了什么怪声音不成?”
“没有?”鹤东海喃喃复述着,似乎没有听到她的问题。他十分坚信昨夜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绝不可能!
“主人,主人。。!”小娟见他迷迷糊糊的,又快要睡了回去似的,于是不断叫唤道。
鹤东海刚要好好的想通昨夜的事情,就这样被她打断了,一脸的不耐烦。他竭力冷静地吩咐道:“你先下去吧,这里等下打扫就可以了!”
“主人还没说青雅昨晚怎么了呢?”小娟仗着平时鹤南山对她的纵容,很不识趣的撒起娇来。
“滚!”鹤东海翻到怒色颜面,厉声道。
小娟见他真的是生气了,不由得露出惶恐神色,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房内恢复了该有的安静,鹤东海竭尽全力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一切,他依稀记得去了兽室,然后与青鹤之间闹了矛盾,在然后和它说了一些话。
对,和它说话了!
但是,他怎么都无法记起谈话的内容,这些内容至关重要。
阳光慵懒地爬进窗户,提醒着他是时候该起床了,还有很多事要去做,不应该一味沉浸在过去的事件里,即将发生的才是当务之急。
我还有很多事要去做!我必须起来了!
他严酷地命令着自己,然后起了床,穿好方才小娟放在床边的整洁衣裳,对着镜子照了照,没有什么问题后,经过一番简单的洗漱,一个精神奕奕的鹤南山走出了房间。
果然一个大太阳已横挂空中,他仍是对昨夜之事耿耿于怀,无暇顾及早饭便来到兽室。青鹤正悠闲地躺在地上,用它的爪子时不时的抓几下身上的绒毛,看起来很像是一条狗。
鹤东海见小鱼不在此处,靠近铁笼叫道:“青雅,你想不想出来?”
听到人的声响,青鹤伸长脖子,探出它的小脑袋,看了看笼外的人,在无其它反应。
鹤东海继续说道:“青雅,你可认识我?”
青鹤像是没有听懂他话的含意,单纯的小眼珠子充满茫然。
“你知道我是谁的,对吧!”鹤东海试着激怒它,“我就是你那个厌恶的人。你别装了,昨夜那个嚣张跋扈的你呢?”
青鹤爱搭不理的伸回脖子,仍是没有给出他想要的反应。
“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的主人是死是活吗?”鹤东海不依不饶地激将道。
青鹤弯了弯双腿,然后站了起来,幅度剧烈地抖擞着全身的绒毛,像是被雨淋湿的狗在挥散身上的雨水。
这一举动倒是令鹤东海直退了几步,不过,他心里却非常满意这是他想要证实的反应。怎料,青鹤竟然走到放着食物的槽边,用它的长嘴吃了起来。
它是真的听不懂,还是装不懂?他心中的答案虽是后者,但也无计可施。
他极不甘心地走出了兽室,向着聚义厅走去,那里或许会有更紧急的事件等着他去处理。一路上,他总觉得有双神秘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四下张望,并无可疑之人。他抬头仰望,发现一只雄壮的苍鹰正徘徊在鹤宅上空,释放着强大的敌意。
它当我是它的猎物吗?它会飞下来叼走我的脑袋吗?或许会吧!
鹤东海不禁暗自嘲讽着自己:我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一只会飞的畜牲,我何必要像一只胆小的老鼠,畏首畏尾。我可是个伟大的人呐,只要它敢冲下来,我定会让它尝尝粉身碎骨的滋味!
是啊!我有什么好怕的!
鹤东海轻轻一叹,走进了聚义厅。
“主人,早上来的信件都已放在您的桌案上,其中有两封信件是分别来自龙都与舒家,我已另外放在一边!”昨日急匆匆送来信件给鹤南山的仆人恭敬的说道。
“做的好,阿飞!”鹤东海满意地笑了笑,将视线落在一旁的两封信件上,由上往下依次打开。第一封来自龙都,龙傲天为了孩子的事,不能前来赴宴。这样牵强的理由,鹤东海自然不信,他只相信大量的武器产自霍都,并且是在几个月内赶着要的,这个计划中的漏洞本来就容易引起聪明人的怀疑,龙傲天当然不会例外。令鹤东海欣喜的事,他并没有胡说八道,倒更像是一个合作着的隐形的伙伴!
没错,隐形的伙伴!推倒一座强大的山峰,我们才可以公平地享受万丈光芒的洗礼,我们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鹤东海为自己的完美计划沾沾自喜。他取出另一封信件,来自于鼠族舒家,信中提及灵鼠不久前生了一场怪病,至今都未痊愈,舒家上下忧心忡忡,故而无法赴宴,他日定当登门致歉!
碧眼灵鼠生病一事,鹤东海一早已有所耳闻,只是他无法相信这是一个巧合。碧眼灵鼠可通灵鼠类,几乎随时随地可以查到它想知道的事,这也使得鹤东海对老鼠比较敏感。
它真的病了吗?那么多年来它都好好的,怎么就这个时候说病就病了呢?难道他也是隐形的伙伴?
鹤东海不敢苟同,舒乾为人直爽,与鹤南山关系非同一般,他若是知道了什么秘密,绝不会藏着咽着。或许,那只老鼠真的生病了!
哼,最好一病不起!鹤东海暗自诅咒着。
随后他大致翻阅了下阿飞整理好的其它信件,差不多都是些道贺的恭维之词,不管是否真心诚意,一对新人在看了这些之后多少还是会有些感动的。其它的还有一些日常开销的账目,几个仆人作息时间的调整,基本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事件。日常事务在这些仆人们尽心尽力的维护下,井然有序,处理起来极其方便。
可以不用烦扰这些杂七杂八的事,鹤东海不免觉得十分庆幸。午饭过后,他换上喜庆的衣裳,一条绣着威猛金龙的大红褂子披在肩上,倒使得他看起来喜气洋洋,他自己则觉得相当别扭。
家将们陆续到来,他们即将跟随鹤东海前往凤都,并且有可能被挑选为聘礼永久居住在凤都,故而与家人做一番应有的道别,也是情理之中。
为何要以人丁作为聘礼?这是鹤南山对凤芸瑶的承诺:壮丁百人,汗马五十,牛羊千头,金银珠宝十箱。这份豪华的礼单仅是为了显示鹤南山对凤芸瑶的真挚情义!
这样的聘礼着实阔绰!意味着将要消耗鹤宅几年的积蓄。为了一个女人,他就这样轻易送了出去!鹤东海暗暗讽刺着,自他知道这个决定的那一天起,时不时会在心底深处对鹤南山的愚蠢行为指责一番。
家将们已经集结完毕,共有两百来人,其中安插着三十余夜鹰的人,他们是游驹接到命令后连夜挑选的,经过易容之后,才混在这里面。他们必定会留在凤都,进行一番大的作为。
事先准备好的珠宝已装上马车,五十匹膘肥体壮的汗血宝马逐一从马厩中被牵引在一起。由于牛羊数目众多,于是几日之前就已命人送往凤都。这么一来,所有的聘礼都已到位,鹤东海亲自牵着一匹似雪洁白的白马,这是鹤南山的贴身坐骑,马的颈部系着一个醒目的大红彩球。他轻轻拍打白马的颈部,像是在和它做着应有的交流,然后纵身一跃,跳了上去,稳稳地坐在马鞍上。
正当鹤东海将要发下前进的号令,那只苍鹰猛地冲了下来,锋利的双爪直逼他的咽喉。鹤东海猝不及防之下,紧握缰绳,浑身向右侧倾斜,躲避着它的突击。由于他用力过猛,登时,白马发出一连串不绝于耳的惊声尖叫,它的前后蹄也慌乱地打起架来。鹤东海险些被甩在地上,他及时反应过来,处变不惊得操纵着缰绳,不一会儿,白马恢复了平静。
鹤东海抬起头,巡视着那只苍鹰所在何处,然而视线里除了轻飘悠闲的朵朵白云,并无留有它的任何踪影,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它消失了?!
鹤东海回过神,才发现此时众人正极其诧异地看着自己,犹如被他们发觉了自己是个冒牌货。他心虚不已,却努力地从容一笑道:“看来我是太心急了,想媳妇想得连马都不会骑了!”
“哈哈哈~~”
一阵哗然之后,所有的诧异也跟着消散殆尽。鹤东海带着他们踏上了去往凤都的路。
他们所经之处无不引来路人的驻足观望,这可能是他们有生之年难得一见的恢宏场面,也是许多妇人梦寐以求的豪华婚宴,唯有名门望族才可以驾驭的婚宴!
千念混在人群之中,远远望着白马上的人,心里不禁想着:难道此时的他已不是鹤南山,而是鹤东海?他已经如愿以偿得除掉了鹤南山吗?
一时之间,她也不好判断什么。几个时辰后,夜幕的降临,才是她真正展现自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