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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5章 水与觞

时间朝前倒退一个时辰,栖霞亭外已是重重险境。

青碧软剑在手,一面神色泠泠看着来者不善的众人,一面脑袋急速飞转想着对策。

眼下主子昏厥不醒,羊水已破,稳婆们正在想办法唤醒她的神智,那位穆医师神色凝重地交待他,不论使出什么办法,必定要将这些人拖延至卯时到来,虽不知道医师究竟为何这样吩咐,但她既然领命,就绝不会让这些人影响到里屋的安危!

来者约三十人左右,皆着一身黑衣,蒙面肃穆,一看就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杀手,可是青碧又隐约觉得这拨人似乎并不是之前袭入护国寺的那些人。只是对方刚才已经出手,仅剩的两名侍卫也已经倒下,青碧握了握手中的剑,抿唇提高警惕。

“你可是从护国寺逃出来的?太子妃逃往何处!?”

青碧手中冒汗,心中一沉,又是一群杀手!宫商羽究竟拍了多少杀手前来伏击护国寺!

“呵呵……”思忖见,竟听到一抹女子银铃般的娇笑声,问话男子眉心一簇,不得不往一侧侧身,却见人群后方慢慢踱出一匹马来,上面俨然坐着一位宫装少女,鹅黄色的衣衫外罩一件貂裘,面上蒙着轻纱,却不知是何家女子。

这拨人似乎奉此女子为主,只见她策马上前,其余人都下意识将她围在圈中,保护其安全。

“不用问了,严汀兰那贱人必定就在亭子当中!余伯,还不杀了他们!”

青碧神色一凛,剑尖直指蒙面女子,道:“你是何人?”

女子缓缓揭下面纱,眉色一挑,笑道:“你是常毅新派来的吧,听好了,我是来杀她的!我要亲眼看着她死!”

青碧沉沉道:“你是阮妤嫣?你竟然敢亲自过来!”

“我为何不敢!”阮妤嫣愤愤丢下面纱,目光偏执而阴毒:“我恨不得亲手杀了她!我知道她就在里面,婢子你若再不闪开,湘儿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青碧冷笑,似乎还颇有兴趣地与她交谈,以此来延缓时间。

她道:“阮妤嫣,年十六,灏国公阮云霆次女。承渊二十七年初册为太子侧妃,其生母齐氏,十八年前于胡国边境被阮云霆带回。”说到这里,青碧玩味地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这拨人,若有所思道:“你或许还未知,你的生母本是胡国人吧?”

阮妤嫣脸色一白,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从前我们都不太确定,主上也并未声张此事,但今日见你身后这些人,却是无疑了,”青碧弯唇:“常毅先生曾说,宫商羽曾经暗地里找过胡国先皇遗留在中州的一批影卫,却没想到它竟然一直隐藏在京都阮家。呵,今晚的收获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阮妤嫣还要再说,却是他身边的人微微上前半步道:“影卫早已不复存在,前尘旧事皆为过往云烟。不提也罢,你还有兴趣与我们这些杀手聊天,恐怕是为了拖延时间吧。侧妃,看来你想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青碧暗骂此人警惕机敏,看来是不得不以武力解决了,但是她依然不动声色道:“听闻影卫只听命于落樱公主,公主死后影卫失踪,连号令影卫的令牌也不见了踪影,今日得以相见与我幽冥部齐名的暗卫,却未想不过是一群朝秦暮楚的败类,当真令人失望!”

那肃穆男子冷冷道:“影卫终其一生只会侍奉令牌之主,休再拖延时间,拔剑吧。”

阮妤嫣轻蔑从怀中取出一方信物,道:“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才是这影卫的主人。严汀兰有太子护着又如何?还不是沦为阶下之囚!贱婢,还不快叫严汀兰出来受死!”

青碧虽不知阮妤嫣是如何得到了这枚影卫令牌,也不知她又怎么与影卫取得了联系。难怪她能够在太子的重重包围之下悄无声息地离开太子府,现在想这些都已经无计可施,她看了看远处冥冥之空,似乎撑不到穆医师说的那个时候。

身后的屋内仍然一片静谧,没有女子凄厉的嘶喊,亦没有任何人焦急得呼唤。青碧只能凭剑而立,不去看前方森严诡谲的杀手,不去想缜密细化的逃亡安排。跟随主子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她已经深深被太子妃的魅力所折服。

护国寺内,即便外面的防卫一触即溃,她也毫不犹豫地安排人手帮助寺内其他人从后门离开。

半山道上,即便良娣都已经明言舍弃累赘,可太子妃依然咬牙坚持到了最后。

现在,这么一个坚强勇敢的人正在里面昏迷不醒,她腹中的孩子还在等待降世。

尚在幽冥部时,有时师姐芙湘回来,她们总是有机会在一起说说话,那时她总调笑芙湘没有福气,被常毅先生安排去保护太子妃,整日呆在深宫之中,毫无用武之地。芙湘却不以为然,她甚至用很认真地语气说,能够服侍太子妃左右才是她的福气。

直到现在,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是什么让曾经那么骄傲的师姐愿意默默跟随在这个女子左右,只做一个侍女。

严汀兰……她在心里默默念着太子妃的名字,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严汀兰,从此一刻,她青碧愿意为她献出一切!

“侧妃当心,请退到最后,影卫出剑,不沾染血腥绝不回鞘!您只管等候严汀兰的人头便是!”

带头的男子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势,只见这几十号人迅速将亭子团团围住,看待青碧的目光,便俨如看待一只待死的猎物,眼中悲悯,心中杀戮。

刀光剑影连成一片,血衣纷飞,青碧身上不知被划上多少伤口,可她依然咬牙守在亭子门前,男子微微差异,却仍是无情道:

“不自量力!”话毕,他手起刀落,刀锋所过之处,带起阵阵劲风,横扫之下,落在地上的雪竟被再度卷起。

青碧是再也躲不开了,她绝望地喃喃,当真是没有信守承诺,坚持到最后。太子妃……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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