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无声,窗棂被夕照一层层涂抹成瑰丽的颜色,晏融早就百无聊赖,又不敢出声造次,多次尝试带不走刃灏后就坐在窗下一个人生闷气,刃灏却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父王,仿佛自己是他最勇敢的侍卫,心中满是骄傲自豪。碧衣女子转身看向门外,远处的宫灯一一被点亮,暖暖的灯光慢慢靠近这里,于是起身理理衣裙,准备今天就此离去,身后蓦地传来还有点睡意的声音“浠燊,是你么?”
“是我……”浠燊一怔却并没有回头,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感,伫立在那里。不一会儿,门前的灯被点亮,映出灯罩上的对对鸳鸯,明亮的宫殿好像整个都苏醒过来,一切灯火通明的犹如那夜,她嘴角沁出一丝淡淡的苦笑,缓缓地开口:
“如若,如若没有那预言,我们彼此相爱相伴,又有何果能甚于今日之劫?”
依旧波澜不惊的寂静,好像刚刚只是一句空气的鸣响,一种莫名的异样将气氛冻结,晏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茫然,抬头呆呆地看向刃灏,刃灏的脸对着窗看不清他的表情,一时间只有那屋内随风摇摆的一抹绿色在飘动。
“深爱生离,故成苦果,玄机玄妙,避之必之。你我亦是,天下亦是。”久久没有听到回话的浠燊黯然抬脚离去,不觉清泪难忍,肆意着面庞,她疾步匆匆,生怕自己会回头,会挽留,会再一次做出让自己饮恨黄泉难以改变的选择,以致于没有注意到门外窗边的两个小小的身影,眨眼便不见踪迹。
追随那离去的碧荷的,是一句梦呓般的话语:
“燊儿,几百年了,你还是过不去么?”
屋内刃白的银发流淌着冷冷的月光,就像是泪水肆意在心上,那背影难得透出单薄落寞的萧索,哪有一丝君王气势。
“灏儿,送晏融出宫吧。”
刃灏一直一动不动犹如石化,面对着窗户的表情淹没在华丽繁琐的雕饰中,无人知晓,被突然提及的他就像是被雷劈到一样,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大口喘了两口气,像是努力从什么梦魇般可怕的亊中挣脱,然后拉着晏融快速消失在窗下。
又只剩下空荡荡的这座宫殿了,就像她那天执意离去后般空虚,又是让人不安的未来和选择,刃白的脸在闪闪烁烁的烛光中影影绰绰,不明悲喜,陷入了冗长而清晰的回忆中,那每一幕每一言都恍如昨日,决定一生的日子啊,怎能忘怀,只是不做徒劳的挣扎,结果今时依旧无法脱逃。
如若呵如若,多么虚弱的连词。
“天命啊,天命,呵。”
夜已深,天微紫。
东暾澹未熹
日居月而微
彤霞晓露痕
梦断日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