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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那年的回忆

手机铃声把林橙雨拉回到了现实中“哦,欣欣啊,我都搞定了……嗯……还在学校,大概一小时后发给你吧,没事,等你忙完再说,好的,我发了MAIL就微信你一下,BYE。”

挂上电话看了眼车上的时钟,竟然已经快8点了,林橙雨暗自吐了吐舌,怪不得张欣着急的打电话催她,原来刚刚自己在校园里闲逛了这么久,不管怎样还是先回家把新闻稿赶完发过去,至于其他的就明天再说了,不管是自己去弄个明白还是等警方迅速破案,她都希望能够尽快的知晓刘海怡的死因。

点击了邮件软件的发送键,林橙雨伸了个懒腰顺手抓起放在一边的手机,调出最近的通话记录拨了出去。

“喂,亲爱的,邮件我发了哦,嗯……蛮顺利的,除了学生处那边,我还找保卫处那边调了点资料……哦,因为韩峰啦,他不是在教务处么,找他帮的忙。嗯,嗯,好的,你先忙吧,不用谢我啦,改天你忙完了再一起吃饭,BYE。”

挂上电话,林橙雨起身往浴室走去,走过书房的矮柜时她却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稍稍犹豫了一下便蹲下身打开柜门,在摆放在最里侧的一叠相册里翻找了一阵,抽出了其中的两本,坐在地上直接翻了开来。

“橙雨3岁生日,橙雨幼稚园毕业,橙雨参加运动会,橙雨10岁生日,11岁生日……14岁”手指从那些老照片上一张张滑过,林橙雨的动作停在了14岁生日的那一页。

凑近审视那张正在吹蜡烛的照片,她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照片上的小姑娘正一脸虔诚的闭着眼睛许愿,而她的左手边,一个五官俊秀看起来稍大一些的男孩正俯身吹灭蜡烛,烛光摇曳的照亮蛋糕上写着的几个字……橙雨,宇晨生日快乐。

从3岁到14岁,几乎每一个生日,林橙雨都会和同一个人一起吹灭生日蜡烛,他是邻居家的小哥哥,是妈妈闺蜜的儿子,是和自己名字读音相近的儿时玩伴……

林橙雨其实在此刻也无法定位凌宇晨这个人对于自己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毕竟在她还没有完全进入懵懂的青春期时,两个人之间就已经杳无音信的失去了联系,但是在自己14岁之前的大部分记忆里,或深或浅的都有和他有关的印记。

林凌两家的女主人在学生时期就是闺中密友,各自嫁人之后虽然有几年因为生活重心转移到了自己的小家里而疏远了一些,可又在林橙雨3岁那年因缘巧合的搬进了同一个小区,从此两家人因为女主人的缘故互动频繁。而林橙雨和凌宇晨的生日前后只差3天,所以每年的生日会也就凑在了一起。

当然了,在年龄上凌宇晨要大橙雨4岁,或许是因为小孩子对年长一些孩子的崇拜天性,从小林橙雨就是跟在小哥哥身后的跟屁虫,无论是他和同学打球游泳还是滑轮滑,大多数时候都会拖着一个不请自来的小尾巴,从最初的不高兴嫌麻烦但甩不开,到最后的习以为常,这样的时光一直持续到凌宇晨中学毕业前。

现在算算应该有12年多了,林橙雨合上相册心里有些感慨,在14岁那年自己的生活里发生了很多事,而和凌宇晨失去联系也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件而已。

那一年,林橙雨的父母离婚了,在经过2,3年的争吵和冷战之后,林家的男女主人终于决定平和的坐下来签署离婚协议书。

对于父母离婚这件事林橙雨其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和大多数惧怕单亲家庭生活的孩子不同,她反而是很理智的认为与其让两个不相爱的人为了孩子或者面子绑在一起痛苦的继续生活,不如就放对方自由重新开始。

当然她的这份理智也源于父母无论怎样争吵不休,对于她的宠爱却从未减少过半分,有了这份对于父母就算分开了也依旧会爱她的笃定,才让林橙雨以超出同龄人的成熟面对了父母离异这个并不美好但必须要接受的事实。

但是不管她再成熟再理智,从本质上来说林橙雨都只是一个14岁的孩子,初中也刚刚念到三年级而已,所以在父母处理离婚事宜的那段日子里,她也只能是小心的隐藏起内心的所有不安,假装成依旧没心没肺快乐的小少女。

在父母终于从民政局把结婚证换成离婚证的那一天,林橙雨编了个谎言没有回家吃饭,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关于她的归属问题父母早就和她说好了,法律上她会判给父亲,但是生活中她可以随便选择跟母亲或者父亲一起,无论跟谁生活,父母双方都会无条件的继续爱她,可是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彷徨不安。

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到晚上快8点,林橙雨知道自己再不回去父母就该起疑心了,便慢慢吞吞的往回走,在经过凌宇晨家门口的时候,她心中一动突然想叫他出来聊聊,关于自己父母办离婚的事情她还没有主动和他提起过。

念中学之后因为课业的压力她跟在凌宇晨后面疯玩的机会也少了许多,大多时候都只是在两家大人聚餐时候见几面,不过估计以凌母和自己妈妈的关系,凌宇晨应该也对这件事早就知晓了,她现在就是想找一个离自己的生活有点距离但又可以不设防的局外人随便说说话。

按响了凌家的门铃,出来开门的是凌妈妈,大约是知道今天她爸爸妈妈去办离婚手续,所以凌妈妈没有问什么就让林橙雨进了门,还热情的摆出一大堆零食让她随便吃,听她说要找凌宇晨,凌妈妈却有些为难的说他和凌父正在书房谈话,让橙雨在客厅看电视等一会儿。

一开始她还坐在沙发上嚼着零食看着电视里的综艺节目傻乐,什么父母离婚的事情都好像变得很遥远,林橙雨在那一刻竟然有一种很安逸的感觉,直到从旁边书房里传出凌父的一声怒吼,把她吓了一跳的同时也拽回了现实中。

仔细的听着书房里父子两越来越大声的争执,林橙雨大概的了解了他们谈话的内容,大致就是已经念高三的凌宇晨因为在学校里喜欢的女孩要报本地大学,所以就想放弃凌父之前和他谈好的出国念书的计划,也留在N城念书……

父子俩现在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所以越吵越凶,颇有要断绝父子关系的趋势……看着凌妈妈尴尬的表情,林橙雨也知道自己现在不适合继续赖在凌家,便乖巧的告别离开了。

这一晚是她最后一次去凌家,也是她和凌宇晨的最后一次交集,因为当天晚上回到家,林橙雨就和父母坐在一起进行了一次长谈,第二天林父就去学校给她办了休学手续,在家闭关复习了2个月后,她考完托福以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分数顺利申请到了加拿大的一所寄宿高中,待到再回到N城,已经是3年后她又跑回来念大学的时候了。

关于她为什么不直接申请美国或者加拿大的大学而又跑回国,林橙雨对外的答案是“落叶归根”,真实的理由其实是……

当初跑到国外念高中就是为了不影响父母双方各自开始新生活,现在妈咪那边有了PAUL叔叔远嫁美国,爹地这边女朋友换了2,3个,老爷子最终说懒得找新老婆了,就打算做个黄金单身大叔,她也就可以无牵无挂的回归了,毕竟对于林橙雨这个饮食不规律但偶尔变吃货的人来说,舌尖上的中国对于她才是最终的归宿。

而这时凌家已经搬离了N城,听母亲说是凌父在事业上开拓了新的版图,为了更好的发展前景,举家去了S城,而凌宇晨好像最终也没有拧过父亲,去了美国念大学,再后来的情况因为母亲也搬去了美国,她就知之甚少了。

总之凌宇晨这个人就像是从她的生命里抹掉了一样,没有来及说再见就消失了,而在这之前林橙雨还没有来及理清楚自己对于凌宇晨是怎样的感情,为什么听到他因为另一个女孩和父亲大吵之后自己竟然会突然有不舒服的感觉,进而在出国之前都刻意的避开了和他产生交集的所有可能。

但是在接下来的成长岁月中,林橙雨并没有因为凌宇晨的消失而有什么的遗憾,念书,考学,遇上暗恋的男生,青涩的初恋,校园爱情因为毕业而终结……她按部就班的走过自己的青春,几乎忘记了曾经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自己人生的前十几年中无所不在过。

只是今天在自己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又一次见到似曾相识的熟悉面容,回忆的闸门却似突然打开了一般让那些隐藏在她内心角落的片段记忆喷涌而出。

凌宇晨,你现在是在大洋彼岸还是也已经回到了故土,是不是已经按照凌爸爸给你设计好的人生,一步步的在往前走?

林橙雨伸了个懒腰,把相册重新放回矮柜,刚刚的那段回忆时光只是她生活里的一个小插曲而已,回到现实中她转身走进浴室冲完澡后又上了一会儿网,胡思乱想这刘海怡意外身亡的事件背后的各种可能性,最后在床头IPAD里播着的“犯罪心理”剧集音效中沉沉睡去。

直到被手机闹钟吵醒之前的一刻,林橙雨还在回忆和现实的交错梦境中傍徨着,昨晚翻开的那本相册中的照片像皮影戏一般在她脑中快速闪过,让她不禁有些困惑自己现在到底是14岁还是26岁,所以在睁眼后的开头2,3秒钟,林橙雨只是愣愣的顶着天花板,半晌之后反应过来自己身处在哪个时空,伸手抓过手机按灭了闹钟。

9点半了?林橙雨还没有完全醒来的大脑正努力的调动着她的眼部神经,不让自己继续闭眼睡过去,虽然房间里的温度维持在舒适的20度,可是时值寒冬1月的心理暗示还是让她懒懒的缩在被子里不愿离开。

她握着手机先滑开屏幕查阅了一遍有没有新的消息记录,又顺便翻了翻新闻客户端的今日热点,现代人的生活习惯早已因为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到来产生了巨变,有人吐槽说每日早晨坐在床上翻微博的时候,颇有一种君临天下批阅奏章之感。

滴的一声,一条新的短信通知让林橙雨瞬间清醒了过来,是张琦欢发来的……

“林学姐,您好,我是法律系120502班的张琦欢,李教授让我修改的论文已经发到您邮箱里了,如果有问题的话,请随时联系我。”

就像是被上了发条一般,她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林橙雨来不及刷牙洗脸便直接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了邮件记录,大致翻阅了一遍张琦欢发来的论文,她迅速的在几个段落中做了几点标注,又检查了一遍便回复了过去,确认了邮件已成功发送后,她翻出刚刚那条短信的来源手机号,略微思索了一下拨了过去。

“喂……张琦欢吗?我是中文系的林橙雨,李教授的助教,嗯,对……你发给我的论文我已经收到了,我看了一下还有几个地方需要修改,如果今天你有时间,我们约在学校西门猫眼咖啡馆面谈怎么样,这样效率可以高一点,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赶在年前帮你把论文交到校刊编辑那里。”

得到张琦欢肯定的答复后,林橙雨兴奋的快速冲进浴室,洗漱加化妆一气呵成,待她套上大衣打开鞋柜准备出门赴约时,不经意的撇了眼墙上的时钟才发现时间尚早,离两个人约好的下午2点还有2个多钟头……

林橙雨啊林橙雨,你也太不淡定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就激动成这样,有些自嘲的鄙视了一下自己,林橙雨犹豫了片刻,还是打算先去学校附近转转,顺便解决自己的早/午饭。

不自觉的又走到了昨晚的那家小餐馆门口,还是牛肉盖浇饭加可乐,林橙雨端着盘子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食客。

虽然今天是周末,可因为正赶上学校的考试周,大部分学生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外出,而是窝在自习室里复习,所以学校附近的餐馆生意也依旧红红火火。

“可可,你昨儿看到咱们宿舍楼里来了几个男人么?”隔壁桌两个女孩的对话吸引了林橙雨的注意力。

“男人?我没注意啊,咱女生宿舍不是不让进男生么,上次我爸开学的时候想帮我把箱子送上楼,舍管大妈都没同意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看着是往楼上去了,我当时是从楼梯上下来去洗澡,也没注意他们是去哪个宿舍,估计是和舍管大妈提前打招呼了吧,不过啊,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其中有一个男人超帅的你知道嘛。”

“切……你我还不知道啊,但凡看到一个五官端正海拔过线的男人就两眼发直,你的超帅都得打个60%折扣,再说了没图没真相……”

林橙雨不由自主的莞尔一笑,也许是忆起了当年自己和室友们也曾经如此一般叽叽喳喳的谈论过偶遇的男生,那一段青葱岁月应该是她最简单美好的记忆了,可以没心没肺的快乐,可以口无遮拦的互相笑闹。

不过此刻她除了因为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而觉得温暖之外,还因为小姑娘们口中提到的那个男人让她不自觉的对号入座对应上了扰乱她内心的那一个人,又想起自己昨晚还差点在这里因为认错人而出了糗,更是觉得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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