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像之前,大殿之上,站立着数名男女,有道有俗,衣着非凡,大眼一看,便知是道剑门的弟子,这其中之人,李怀念只认出一个钟万山来。看到此人,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觉,好似崇拜之中又有些害怕。
人群最前,摆放着五张檀木座椅,左二右三排列,每把座椅之上分别坐着一名年长者,此时都是面色严肃,看着大殿门处走来的二人。
他们五人,便是道剑门五系脉的首座,分别被称为金长老,木长老,水长老,火长老,土长老。而钟万山,便站在其中一名略显精瘦的长老身后,面带微笑的看着李怀念。
大殿中央高处,则是坐着一名身穿白色衣袍的老者,此老者慈眉善目,仙风道骨,气宇轩昂,不用猜也能知道,他便是道剑门现任掌门,长河真人。
李怀念走进大殿,看到周围几十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向自己投来,其中有人好奇,有人疑惑,但最多的还是同情。生平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同时注视,不由很是紧张,手心冒汗,低头站在那里,心如乱麻,倒不知该如何作了。
旁边段宏看他半晌没有反映,咳嗽一声,小声道:“怀念,在座的众位都是道剑门的长辈,正前方的便是掌教真人。”
李怀念这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些都是神仙一流的人物,甚至比钟万山都要厉害,得罪不得,岂能容他这般无理,当下赶紧跪在地上,对着周围众人逐个“砰砰砰”的连续磕了好几个响头,直到额头通红,渗出血迹,他才停了下来。加上方才摔那一跤,鼻青脸肿,此时的他显得楚楚可怜,众人看了,不知是心中不忍,还是叹息他的痴傻,都是连连摇头。
长河真人早听说了他的身世,此时看他头磕的又重又响,极为老实,不由和蔼道:“孩子,你不要怕,那件事我会为你做主,你先起来吧。”
李怀念自小只受父亲疼爱,如今他已离去,少年的他虽然心志坚强,但难免有些失落,此时看到这身居高位的道剑门掌门对自己这般爱护,心中一暖,极为感动,声音哽咽道:“多谢真人爷爷!”
长河真人面容慈祥,露出一点微笑,点头道:“在此之前,有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作答。”
李怀念老实点头,道:“是,真人爷爷。”
“我问你,你可知,令尊是因何去世的?”长河真人面色认真问道。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数十人再次将目光投向李怀念,都是面带疑惑之色。
小燕村虽然为一座普通山村,但保护村民免受伤害乃是正道之己任,再说,此事多半因正道追杀月魔才牵连到李怀念一家,道剑门更是逃脱不了干系,遇到此事,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李怀念痛失生父,此事对道剑门来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却牵连着一个少年的命运。单从表面上来看,在坐的众人,大多相信是公子月将李铁所害,但这只是片面猜测,具体详情,还要问事发时唯一的在场之人,李怀念。
被问及此事,李怀念心中一痛,但他还是强忍着泪水,摇头道:“我不知,那一觉醒来之后,我便发现,发现爹已经没有了动静。”
说到这里,他又不禁想起父亲生前的一幕幕画面,那个身患病症但却依旧坚强的汉子,虽然他时而疯癫呆滞,但对自己的关心,却是没有任何的减少。终于,他还是不争气,两道热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看到少年默默流泪,在场之人无不心生怜悯,长河真人略微动容,一双善目之下闪过一丝疼惜,但此事耽误不得,他又继续问道:“怀念,我问你,令尊生前,可有什么异状,或者,是否是被那女魔头所害?”
听他所问,李怀念擦了一下眼泪,细细回想了一番,便作答道:“回真人爷爷,在我昏迷之前,我爹他曾发过一次病,疯癫乱语,但这是常有之事,此怪病在三年前爹就已经患得了。事后那女子并未对我父亲做过什么,但昏迷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说到这里,钟万山从一名略瘦的长老身后走了出来,面向长河真人行礼正色道:“掌门师伯,此事弟子可以作证,当日我与陆师兄在他家中上方暗中观察时曾发现,那李铁确实有癔症之状,只是,癔症不至死,我看此事另有原因。”
还未等长河真人做出评判,殿中便有其他弟子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看此事没必要再追查下去了,李铁多半是被那魔头所害,哼!你们二人,当时就该一剑将她给结果了!哪还会出这样的事来。”
说话之人是一名皮肤略黑的年轻男子,他身体壮硕,背着一把漆黑的大剑,面容硬朗,在其脸上有些浅浅的胡茬,若不是此时穿着一身道袍,还真的会被认为是强盗土匪。此刻他站在一名面色冷峻的长老身后,双手抱在胸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看到此人,钟万山面有不悦,道:“张师弟,你我都未亲眼看见,不可妄下定论,据我观察,那李铁的尸体上并未有任何伤口,也未有服毒痕迹,这又该如何作答?”
“哼,魔教妖人手段多端,诡异难测,使的哪种妖术,我怎能知道?”张姓男子似乎有些忌惮钟万山,将脸扭向一旁,不与他直视,但表情上分明就是不服。
钟万山继续道:“如此也罢,那我再问你,一个将死之人,为何会再杀一无辜之人,难不成是嫌自己罪孽不够深重,入不了十八层地狱么?”
张姓男子再次哼了一声,道:“邪派中人一向都是杀人不眨眼,人心早已恶化如魔鬼,将死之时取人性命是为了找人陪葬也说不定。”说到此处,他想起什么,看向钟万山,语气缓中带讽,道:“钟师兄,你如此袒护那女魔头,莫不是也被她的美色所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