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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不理为妙

香樟林旋即陷入了一片沉寂,停在树枝上的鸟齐刷刷地飞走,嘶鸣着冲向广袤的天空。没有人敢在这种情况下大口呼吸,好像在顷刻间世界末日来临,众人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逃走,还是放弃这无谓的逃生。

当所有跟随泫汐地人都以为他会以最惨烈的方式回敬时,泫汐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冰冷而痛苦,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谁会相信,这样冷漠的人也会有这种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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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泫汐,过来!”宥海涅对年仅八岁的他招手,一脸笑意地指了指旁边比他小两岁的女孩,以一种商量的语气说,“这是你的妹妹,她叫娜茜!以后你要好好保护她,好好爱她,知道么?快叫妹妹!”

他的眼中只有极度的厌恶和绝望,他没有妹妹,他宥泫汐根本没有妹妹,她只是个野种,她不是!

淡漠地转身没有理会自己的父亲,知道宥海涅发怒他也没有停下脚步。客厅里几乎所有的佣人都是同一个表情,惊惧而担忧。

当宥海涅愤怒地冲上前狠狠拖住他的胳膊,伸手拎住他的衣襟时,客厅里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惊呼声,透过墙壁一直传到树林的深处。

“臭小子!我让你叫妹妹你没有听见么?这么固执到底像谁?”

宥海涅大怒,勒住胳膊的的手上加力,然而泫汐没有妥协,他甚至没有对宥海涅的暴行皱一下眉头,他的目光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任何人都不敢直视。

他像是恶毒的撒旦,将无尽的黑暗和痛苦通过漆黑的双瞳释放,让在场的每一个人脊背发凉。

“我没有妹妹。”他没有发怒,只是淡漠而冰冷地一字一句重复,“我!没!有!妹!妹!”

“哥哥……”年仅六岁的娜茜被这一幕吓得眼泪刷刷刷地流下来,她小心翼翼地抬手扯住他的衣袖低声叫他,“哥哥……我……”

“你给我滚开!该死的混蛋!”泫汐厌恶地甩开手,伸手将她推倒在地。

因为恐惧,娜茜惊惧地看着他冰冷残忍的脸色放声大哭,旁边的女佣跑过去抱起她小声安慰,宥海涅已经愤怒到极点,抬手狠狠一巴掌甩过去,差点毁了他的容。

“宥海涅!这里最没有资格打我的人是你!你对不起妈妈!你对不起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打我!?”他毫不畏惧地疯狂地大吼,他无法容忍这个人,永远无法容忍!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宥海涅你这个混蛋!”

记忆中那是宥海涅第一次对他动粗,那次任何人都无法拦住宥海涅的暴虐和残忍,那天他孤立无援,口中不停地喊着妈妈,可是妈妈听不见了。他发誓再也不会原谅这个混蛋。

痛苦地闭上眼睛,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要说话的冲动。那些痛苦的事情一起涌向脑海让他无法忍受,但是他从来不会流泪,从前,现在,将来,都不会妥协。

“墨小娴!难道你以为她会有真爱么?”诗诗的话尖酸而刻薄,她上前一步,侧过头轻蔑地瞥了夏雨天一眼,转头冷笑,“别幼稚到去相信格林童话,你以为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灰姑娘么?就算真的存在,她也不可能是公主!”

诗诗的话音刚落,唐珊珊低声抽泣着,小娴无比厌恶地蹙了蹙眉心,目光冰冷地瞥向林诗诗,勾唇狠烈地说,“林诗诗,你给我闭嘴!难道你以为自己是公主?”

“你……”林诗诗的脸色立刻苍白得宛如白瓷,一时说不出话。

“墨小娴!不要对我的人乱吼!别以为我会三番四次放过你!多管闲事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将诗诗拉到自己身后,泫汐低头与她对峙,他就不相信她还能冲他说些什么,从来没有人敢……

“宥泫汐你也最好不要对我大吼!”她毫不犹豫上前一步,贴近他的脸抬头怒视,“你没有资格去伤害一个深爱你的人!每个人都有资格说爱,每个人都有资格追求幸福!”

“你以为自己是上帝?连上帝都没有资格阻止任何人追求幸福,你凭什么?就凭你这张让人恶心的脸吗?!”

“墨小娴你说够了没有——”他怒不可遏,抬手猛地按住她的肩膀推倒身后的树上,冲上去一把按住她的脖子,怒斥,“不要以为自己道德高尚,别用这么高傲虚伪地姿态和我说话!我告诉你,就算宥海涅那个混蛋也没有资格教训我!你凭的是什么?你凭的又是什么?!”

“不要以为你长着一张漂亮的脸就可以试图挑战我的耐性!”

背后传来一阵疼痛,脖子被勒得喘不过起来,然而她一样倔强,一样不肯妥协,狠狠怒吼着,“你连最基本的做人原则都不知道么?我不屑拿那种东西来说服你这种无药可救的混蛋!”

“你妈妈没有没有教过你这些么?你为什么这么让人讨厌!为什么这么让人厌恶?!!”

泫汐地心里一阵抽痛,那里,像有无数锋利风刀刃在心室壁上刻花纹,难以忍受的痛苦让他差点无法站立。

拳头重重地砸在身后的香樟树上,他低垂着头闭上眼睛,清澈的泪水从长而密的睫毛上坠落,“啪”的一声砸痛心脏。

小娴无比惊愕地看向他,眼神有些疑惑,但她没有多想,趁机避开,眼角的余光瞥见沿着香樟树粗糙的树皮缓缓滑落的鲜艳的血珠,那是从泫汐手背上留下来的,不知怎么,她忽然觉得无比难过。

这样说,确实有点过分了吧?

所有人都惊愕地转头看着他,空气窒息得让人难受,凝结的气氛压抑而怪异。看了他沉默痛苦的脸许久,小娴无奈地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艰难地开口,“宥泫汐……你……”

“墨小娴!你别以为自己是神,就算是神也无法真正了解一个人!”抬头时,他的目光中只有邪恶和愤怒,像永远无法靠近的恶魔,“别让我再看到你!墨小娴!”

说完他转身就走,小娴怔怔地看着他很久,直到他孤绝的背影消失在遥远的转角。为什么看到他这么冷漠,心里却还是为刚才过激的行为感到愧疚?刚才他分明掩饰了很多东西,即使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流泪,但是她亲眼看见了。

这样难过,是因为他的泪么?

明明有很多人跟在他的身后,明明有人牵着他的手,可是为什么看他离开,他的背影还是那么孤寂而伤感?有人说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每个人的生活都不相同,那么宥泫汐他一定也有。那么刚才的话,是刺伤了他的哪一部分?

旁边传来伤心地哭泣声,小娴从冗长的沉思中猛的回过神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这个哭泣中的人。

小娴知道,她的心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彻底崩塌了,但是她深信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将手轻轻放在珊珊的肩膀上。如果上帝看着,他就应该给善良的人幸福,不是么?

微凉的风在浓密的香樟林里来回穿梭,若无其事地带走呜咽声。但是这并不代表一切都未曾发生。冥冥中,所有的香樟见证——在这里,一个男孩伤害了一个女孩,有另一个女孩伤害了他。但是其中的不得已,没有人知道。

连风都累了,连香樟都累了,那么人呢,也会累的吧。可是……你为什么要努力伪装着?

那些对你来说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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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真的再也没有见到宥泫汐。依旧不依不饶地走在经常走的路上,被林静英狠狠教训后还是习惯独自来香樟林里散步。也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他真的像是突然从人间蒸发掉似的,索性小娴对他除了厌恶和一点点的愧疚之外没有其他什么,少了他生活更加平静,也不是什么坏事情。

Albert的第十二届“PrincessShow”正式开始的前两天,整个学区已经进入亢奋状态,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谈论有关“PrincessShow”的事情,连上课都不安分。这种状态至少要持续一个月了,在这期间人人可以大胆旷课,甚至在家睡上一个月也不会有人打扰。

当然,像小娴那样的人是没有这种待遇的,说不定一不留神就成了倒数就彻底完蛋了!

小娴怀抱着书和洛泉走进五班教室的时候,蜂鸣般的吵闹声撞得脆弱的耳膜“轰轰轰”地作响,原子弹爆炸也差不多这种声效。

这群人在干什么?都疯了么?

“你们听说没有,这一次挑战各‘Princess’擂主的先进MM军团的阵容异常庞大啊!”

“庞大有什么用,那也得有足够的实力和魅力才能夺冠啊!上一届的‘DancingPrincess’是学姐范伊,听说连续两届都是她呢!谁跳得过她啊!”

“那也不一定,一切皆有可能嘛!刚才我去看报名表,看到默默的名字了!”

“她参加了什么?是‘SongPrincess’么?擂主是二年九班王妍,也很强呢。”

“有好戏看了就行,呵呵……”

“……”

---

第一节数学课,陆之希进来后教室里总算清静不少,小娴下意识地抬头感激涕零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正欲挥笔疾书的陆之希特意回以了更加灿烂的微笑,这让小娴一阵郁闷。

课上到一半,陆之希拿着白色粉笔在黑板上画圆锥曲线,反复修改后终于符合他力求完美的视觉效果,优雅地转身正要开口解释抛物线,不料一阵巨响彻底划破沉寂的教室,门被狠狠踢开,空空地晃着。

在真正看清来人之前,小娴永远想不到宥泫汐那个无耻地混蛋居然会狠狠踹开二年五班的教室门;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他这种蛮横的行为居然引起底下的一群MM大声的尖叫和呼喊。

“你是哪个班的学生?谁允许你破坏公物?”陆之希上课被打断,气不打一处来,修长的指尖指着泫汐的鼻子死命批评,“作为一名学生……”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二年五班的学生,陆之希,难道我不应该来这里么?”直呼老师的名讳,泫汐侧过头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邪恶嘲弄地补充,“是高新标那个老头让我来的!”

他说什么,他说是高校长让他来的?他不是理科班的吗?大半高二都过去了他居然还敢转?敢情他打算删除以前学过的所有化学方程式再重新来记中国社会主义性质?高校长居然同意,他也太伟大了吧?呵呵……不愧为一代枭雄,特立独行的……猪。

“咳……你进来吧!后面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陆之希一听是高校长的意思便没有再多问,随便说了一句继续写他的抛物线方程式,想必他也清楚,对于这种不可理喻无药可救的学生除了放弃没有别的办法。

然而宥泫汐没有就此安分下来,他一手松散地提着背包,一手悠哉地插在口袋里,大摇大摆地闯进教室。

走到小娴身侧时他停下来颇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感觉到旁边洛泉投来的冰冷目光,泫汐侧过头倨傲不屑地扬起唇角,继续向后走。

“请问!你能把这个位置让给我么?坐在后面我怕看不见黑板呢!”泫汐在小娴的后桌旁边站定,俯下身对那个女生温和邪魅地勾了勾唇。

他不是特意要坐她后面吧,不要让,不要让,我命令你千万不能让!但是上帝总是不会让她顺心,后桌的女孩红着脸有礼貌地站起来说“当然可以”,匆匆跑到后面去,脸上还一副喜滋滋像中了几百万的疯狂表情让在场的男士一阵汗颜。

汪小思不是高度近视吗,这么遇到一个帅哥就这么大方,该死,你没有见过帅哥么?

“谢谢!”毫无诚意的感谢,然后他放下背包走下来,抬眼看着小娴,在她耳边小声厌恶地说,“哎……怎么哪里都能看见你!墨小娴……呵呵……”

该死!!!他不是前几天才说过不想再见到她吗,怎么现在没事突然又跑到二年五班来凑热闹?他那么痛恨自己,这次不是来报仇的吧?可是就因为那一次……不至于吧!

小娴坐在他前面简直欲哭无泪,侧过头无奈地看了眼洛泉,见他一副冷峻的表情又不自觉地一个激灵。难道非得发生什么大事不可?天气不热,背后却缓缓地渗出了冷汗。

“呵呵……我可真不想在这里见到你!以后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哦!”他继续冷笑着警告,此时洛泉猛的怔了一下,陆之希听到声响转过头,泫汐看也不看他,将双手搁在桌子上倒头就睡。

呼呼!!难道他就是这样来上课的?该死!不想见到她干嘛不去三班四班偏偏来五班?难道他不知道Albert校花墨小娴在二年五班么?杀了她都不信!!!

以宥泫汐在Albert的伟大名声,专横跋扈,冰冷无情,她居然在前几天还想着他是不是伪装出来的,真是可笑加荒谬。本来还想要向他小小地道下歉的,现在看来已经完全没有这种必要了。若是去了,指不定他又自以为是地来句“经典名言”,到时候想要解释都没有用。对待这种无耻的人,目前只有一个原则,不理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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