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懿:
时间过得太匆匆,转眼就暑假了,于兮的父亲接她回家,苏见信送我到公交站站。江莫打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到家,想吃什么。江莫就是这样,老爱操心,我还是耐着性子一个一个回答。挂断电话后,他发来短信,“爸把你喜欢吃的东西都买回来了,就等着你回来。”“恩,等你一觉醒来我就到家了,”我是这么回江莫的。在车上我认真回想着,高一的时候,江莫就给我买很多东西送到学校来,饼干,牛奶,面包,水果。因为我高中的学校是封闭式的,所以只能在外面匆匆见一面。而且他每天都会打来电话让我吃饭吃饭,他知道的,我不喜欢吃饭。高一的时候,江莫和于静离婚,我不哭不闹也不吃饭,患了厌食症,迅速消瘦,江莫便接我回家,一刻也不离开的照顾我。我高二的时候,于静带我去看病,医生忘了给我止血药,导致我经血流不停,在学校,我哭着打电话让江莫让他给我送止血药,江莫来学校接我去医院,看到我的第一面就眼睛红了,我清楚的记得他说“小懿,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啊。”我累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江莫因为这件事打电话给于静问她是不是没脑子,然后他们就隔着电话吵得昏天暗地。但是我确信,江莫是很爱我的,但我不确信,于静是不是爱我的。
我回过神的时候,公交已经到站。于兮发来短信说她已经到家了,我合上手机便提着行李箱往家走去。
“小懿,累不累?”江莫一边接过我的行李箱一边问。
“还好。”我回道。
果不其然,江莫买了很多东西,我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和不吃什么的,江莫最了解我,我一个表情他就会知道我开心与否。今天心情不错,却被一个声音生生破坏掉。
“小懿回来了。”从厨房里出来了一个我第一次见的女人。
我看着她,又把目光移回江莫,江莫介绍着“这是吴阿姨。”
我不求江莫给我一个解释,他一贯这样,这个女人在家,恩,他女朋友,这就是他的解释,我没蠢到理解不了这个意思。
“恩,我先回房了。”我从江莫的手里接过行李。
“等下吃饭了。”江莫说。
“我不饿。”
都是这样,于静是这样,江莫也是这样,他们都只会告诉我结果,也不问问我怎么想的。我进到卧室,也没有收拾行李,直接睡过去。
我是被吵架声吵醒的,看了看表,都晚上11点了。
“你给我闭嘴。”
……
“你有种过来,看我不弄死你。”
……
恩,江莫跟于静又在打电话吵架,没过一会,就听见有人在敲门,我便知道是于静,我开门后,于静越过我,直接走到江莫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刚在电话里骂谁呢?你他妈的是不是嘴贱…。”
“我骂的就是你,你个不要脸的。”
“姓江的,你给我说话注意点,你以为我们于家没人了是吧,你还想骂我就骂,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们有半毛钱的关系么?啊?你还有本事砍了我不成?”
“于静,滚出去,你现在呆在我家里,你给我滚出去。”
我就在一旁安静着看着他们,江之在于静的旁边拉着于静,我猜想她担心于静扑上去打江莫,或者江莫冲上去打于静。我要说我都习惯了,你信么,请原谅我的父母,他们都是被生活逼成了这样。
江莫说:“你就带着江懿看了一次病,你差点要了她的命,你还有脸来这里。”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是医生忘了给药我有什么办法?”
“关我屁事,关我屁事啊,我的事有什么值得你们吵架的,我还没死呢,我还没死。”我吼着吼着就哭起来。我为什么吼,因为内疚,我不想我的事成为他们吵架的契机,那样便是我的错,是我让事情有机会发展成这样,我不愿意这样的。
眼看着江莫于静打起来,一旁的吴阿姨出来劝架,她拉着江莫,让他不要吵了。
“关你什么事,你个不要脸的,我家成这样就是你弄的,你还有脸说话。”于静跟疯子一样。
“你滚出去。”江莫开始推于静,从客厅推到门口,他又把于静推下了楼梯,江之见状跪在江莫的前面,哭着说:“爸,你不要推我妈。”江莫租的房子的楼梯很陡,如果不是于静拉着扶手,她真的会被江莫推着摔下楼梯,即便这样,于静还是坐在了地上。江莫,你竟敢这样,你不知道你这样会伤到于静么,你不知道么?
于静后来哭着走了,我便跟在于静的后面,都凌晨了,我得确保她安全到家。我呆的城市马路很宽很宽,街上的路灯是暖黄色的,甚是温暖。于静走着走着就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哭,我也坐在她的旁边,也开始哭,我难过到想死。我难过于静的无理取闹,我难过江莫保护的女人不再是于静,我难过我回家的第一个晚上就是这样,我难过江莫推了于静,没有一丝手软,江莫,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江之和江可,于静是我们的母亲,是我最爱的女人,你怎么敢当着我的面这么对她,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啊。
于静问我为什么哭。那么于静,你是因为什么哭?
两人哭了一会儿,于静擦了她的眼泪,也擦了我的眼泪,她托着我的脸,亲了亲我的脸,“小懿,你要照顾好自己。”于静这么跟我说的,然后打车回自己的家了。
……。我盯着于静坐着的车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江莫,于静,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呢?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苏见信的电话,我担心他已经睡了。就三秒,电话被接通了。
“江懿。”
……
“江懿,怎么了?”
我使劲捂着自己的嘴巴,我怕我发出一点不正常的声音。
……
……
“江懿。”
“恩?”我回答。
“怎么了?”
“苏见信,我很想你。”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抬头看见江莫在马路对面看着我,灯光太暗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庆幸我没有看到他的表情,我不想看见他的悲伤,如果这样了,那江莫,我的悲伤呢?你看不见么?我站起身来,打电话给于兮,我要去找于兮。
“爸,你回去吧,我明天回来。”然后打车就走了。
于兮,我活在谩骂声中,可我却没有像江莫于静一样跟泼妇一样,我该是成长的有多好。
于兮啊于兮,今晚过得可真糟糕。
于兮:
江懿很晚给我打来电话,她在外面,我听见车辆开过的声音,听见风吹过的声音,听见江懿难过的声音。
“江懿,来我家吧。”
我接到江懿的时候,她有气无力的抱了我一下。
“叔叔阿姨在家么?”江懿问。
“不在,去我姥姥那儿了。”
“不过,江懿,发生什么事了?”我担心的问她。
“没事,跟我爸吵架了。”
我带江懿回到家,她什么也没说就睡下了,连衣服也没脱。
“江懿……”
“于兮,什么都不要问。”
“总之,今天过得很糟糕……”江懿闭着眼睛说。
好吧,江懿,我不问了,晚安,好梦。
第二天等我醒来,江懿便不在了,她留了张纸条,“于兮,早,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