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看着山门外那长长的队伍,一阵恍惚;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般挤进来的。
青山宗,一个不入流的小门派而已,即便如此,那也是众多小散修梦寐以求的天堂。
散修的苦楚,凌风是再清楚不过了,没有灵石、没有资源、没有法诀……想要有所成就,无异于痴人说梦。
当年凌风也曾在外四处闯荡,那时候他还是炼气期,那种艰辛的日子,即便如今回忆起来,总不免唏嘘慨叹一番;要不是自己运气足够好,从而被宗门选中的话,如何会有前辈引导?如何会有筑基的机会?
三年前凌风被青山宗收为记名弟子,即便只是个记名弟子,那也不知羡煞了多少人;进入宗门的好处不言而喻,每月定额的一块下品灵石不说,基础功法、术法更是免费开放;再加上宗门建在灵脉之上,灵气比起山门外最少浓郁五倍以上。
虽然平日里要完成不少工作,但若是表现的出色,宗门还会有少量法器奖励下来;那可是法器啊,最差的也值个几十颗下品灵石,那可是低阶弟子挣破头的好东西。
三年来,他兢兢业业,总算是成功筑基,并且混成了正式弟子;此刻,凌风居高临下,山风吹动他的道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下方攒动的人群中,不时投来几道羡慕的目光!
下方这些都是炼气期的小散修,抱着那万一的期盼,想要挤进宗门来;黑压压的人群,少说也有数百人了,这些人在世俗都可以成为一方霸主了,但在这里,他们连成为普通弟子的资格,几乎都是一种奢望……
散修习惯把炼气期称为先天期,其实后天期与先天期都属于凡胎镜,这些都是凌风进入宗门后才知道的;看着下方的这些可怜人,凌风感同身受,但却无能为力……
傍晚,凌风如同往常一般,来到后山观雨亭;在观雨亭左侧有一瀑布,激流冲击下方岩石,腾起阵阵水雾,山风裹挟着这些水雾,飘洒到远处,恰如阵阵烟雨。
每当傍晚时分,凌风总会来此静观,烟雨在夕阳的映照下,会折射出别样的迷人色彩。
站在亭中,凌风宛若置身仙境,在迷蒙的绚丽中浑然忘我;嗯?凌风以为自己看错了,轻轻揉了揉眼睛,发现烟雨之上确实立有一人。
那是一位素衣老者,须发皆白却神采奕奕,眉宇间似乎正在追忆往昔;不一会,老者退出思绪,一转身,居然向凌风走来,没错,就是在空中漫步;凌风的心脏差点被惊的跳出来,暗自猜测:此人该不会是门中的某位大佬吧,能悬空而立的,只有元婴期那种老怪物才能做到。
“前辈!”凌风连忙施礼,生怕惹眼前这老怪物不悦,对方打个哈欠说不定都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老者并没有搭话,只见他挥手间,就在亭中摆出一个茶几两个蒲团,茶几上不知何时居然摆好了茶具;凌风瞪大了眼,深深地咽了咽口水,刚才他看的非常仔细,那老者手上戴了几枚储物戒,虽然自己没见过,但是用大脚趾猜也知道那就是;老者衣着很简洁,除了手上的三枚储物戒,以及腰间一个铃铛样的东西,再无其他饰品,连头发都是披散着的。
“坐!”老着拂了拂右手,示意凌风坐到他对面那个蒲团上。
凌风哪敢不从?怀着忐忑的心情,惴惴不安地坐了下去。
老者拈指间引来一团碧水注入茶壶,挥手间掷入三片茶叶,然后手掌从壶底轻轻一抚,茶水居然就煮沸了;凌风看着眼前神乎其神的一切,对他弱小的心灵构成了极大的冲击,对于他一个安分守己的小小筑基期小修士来说,显然有些承受不住。
“我观你常来此处,想来也是喜欢此处景致?”未等凌风回答,老者又接着说道“来,尝尝老夫的云峰茶。”
凌风一听,看来多半是宗门的前辈了,居然早就注意到自己了,可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前辈呢?想想自己的修为,凌风顿时也就释然了,听到老者让自己喝茶,连忙端起品尝。
茶水入口后,一缕清香絮绕在凌风的唇齿之间,茶水入腹后,一汪澎湃的灵气勃然而发,却又异常温和,很快便融入进百骸,流转于经脉,汇聚于丹田;凌风全身舒爽得简直想呻吟,他哪里知道,这是何等的机缘,即使是那些大宗门的太上大长老,想喝一杯云峰茶,都是求之而不得,其中缘由倒不是因为这茶本身。
“真好喝,嘿嘿,前辈,我能不能多喝两杯?”两眼放着贼光的凌风,厚着脸皮地说道;此时哪还管面前的是不是什么老怪物,刚刚一杯茶水抵他修行半月之功,诱惑啊,赤裸裸的诱惑,要不是仅存的一点理智,估计他都能一把夺过那茶壶,一饮而尽。
“呵呵…茶水很多,不过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额,晚辈确实喜欢此处景致,得天独厚,总能令晚辈心旷神怡!”凌风把思绪从茶水上拉回来,认真地回道。
“嗯,老夫恰好缺一端茶倒水的道童,不知你可愿意跟随老夫左右?”
道童?端茶倒水?跟随左右?凌风一时间竟有些失神,跟着这老怪物的好处不言而喻,别的不说,就是这茶水,时不时地喝上一杯,那修为还不蹭蹭往上冒啊?
“愿意,当然愿意,额,不过您是本门的前辈吧?不然,我可不想背负背叛师门的骂名!”凌风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转念一想,自己的反应太难堪,于是后半句纯粹是为了面子说的,在他想来,对方肯定是本门的元婴期老怪物无疑啊。
“唔!说起来也勉强算是!老夫姓白,单名一个泽字,从今往后,你便随我一道云游天下吧!”
………………
数十天之后,飞扬他们横穿了大半个赵国……
“老大,你为什么要选赵国这个方向呢?”
“因为这是往西行,南方太险去不得,东方海岛以后可以去,北方冰原很排外;而我们所处为中原的南部,所以取道往西,踏足百疆而后折向中原中部,再抵达东方诸多岛国;这样一路算是把能去的都走了一遍了,闯荡嘛,有个大方向就行。”
“老大,说真的,我一直以为,闯荡江湖就是当个大侠,到处牛逼哄哄,行侠仗义一番,英雄救美一下,再拐两个妹子,从此逍遥快活。”
“大侠?所谓的大侠都是些可怜人,迂腐些的倒还算安生,有些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却是为了虚名,骑虎难下、可怜之极。不是有一种说法?说什么侠之大者,当胸怀天下,天下何其大?就他们那点胸怀还想容纳天下?真是不知所谓!所以,只有跳出局限,才能看清本质。”
其实飞扬心中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不知何时,我也能跳出这天下,去看看外面那更广阔的世界。
飞扬就这样且行且修炼,日子过的飞快,从离开燕家算起已经过去八个多月了,他的修为都已经突破到了后天八层……
“老大,你倒是爽,赶路的时候还能修炼;唉!何时我才能突破到先天期啊!”
“我还没到先天之境,也不知该如何帮你,不过听说先天期修的是炼精化气,而后把真气与先天之气融合成为先天元气。”
“炼气之法我倒是知道,可这先天元气到底是什么呢,就是修炼不出来,我也没办法。”
“先天元气难炼?你不如化气为缕、化缕为丝、化丝成雾,化整为零地去尝试看看。”
“额,这样一丁点的,就算弄出来又有什么用啊!怕是几年也修不出一缕那么大的先天元气吧?”
“是没效率,不过以此为突破口,先找找感觉也不坏啊,有进步总是好的,即使再小那也是进步不是?”
“哈哈,若是能踏出这一步的话,我也算是个先天期高手了!”
“你小子还在乎这种虚名?”
“当然在乎了,突破之后,我就是你的前辈了!哇嘎嘎…想想都让人振奋!”
………………
今天是飞扬的十八周岁生日,可是出行在外怎么可能有那种兴致?不过飞扬知道燕若雪肯定惦记着,也许此时正在那摸眼泪念叨自己。
飞扬突然发现自己想家了,曾经以为:堂堂男子汉,怎可有柔弱之心?可这乡愁袭来,是那般地汹涌,以至于令铁血男儿悄然泪下……
“老大,马上进城了,这是赵国最后一座城了,之后就要离开了,老大,你看能不能买点酒带上?到时偶尔也能小喝一杯解解闷是不。”
飞扬调整了一下情绪,拭去眼角的那一抹湿润…所以没能立即搭话。
“老大?好吧…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咳、咳,那个,要买就要买最好的酒。”
“哇,太好了!咦?老大,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我每天都很好说话的好吧!”
“鸟嘞——这都是我第七次提议了。”
“嗯?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再买酒了?”
“不不不,得买,还得挑最好的买!”
飞扬很是佩服魏索的没心没肺,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小事迷糊、大事明净;不过飞扬知道,他掩藏在嘻笑下的那份孤单,唯一的至亲,还是个感情大条的魏岩,从小到大就是棍棒教育,魏索应该很渴望有个温柔的怀抱吧。
可是渐渐地,魏索不再幻想了,他学会了把自己保护在厚厚的壳里,把自己伪装成没心没肺、神经大条的样子,后来连自己也习惯了这样的自己了;可他的潜意识里,应该还是非常渴望那份温暖的,因此他才特别珍惜与飞扬之间的这份兄弟情意。
飞扬从很小就开始在心里藏想法了,从某种角度看,他们两人的童年差不多;要说不同,可能就是生长的环境的差异了,这也让两人在性格上有了些差别,但不可否认的是,两人都有颗强大的心脏。
两人在城里转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一家有名的酒庄,买了十小坛佳酿;魏索还跑去买了几包肉脯,说是留着当下酒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