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管家又陪莫笙尧坐了会儿,便下去了。
卧室又冷寂下来,她似乎格外讨厌这种清冷的感觉,起身拿了遥控器看电视。
可能是病还没好利落,她浑身没力气,才起来走了两步,心头就咚咚咚地跳得很厉害,像挂了一面鼓一样。
拿了遥控器打算重新窝回床上的时候,无意识地朝窗外看了一眼,天已经渐渐黑了,而下面一辆车子缓缓驶入,刺眼的灯光在划过下面的景物,莫笙尧看得有些眼晕。
心中已经明白夜尊域是铁了心不会再接璐璐回来,否则不会这么久刻意的避而不见,因此,她看到夜尊域的车子,也没有半分欣喜的意思。只是漠然地转身爬回床榻。
门这个时候悄悄打开,莫笙尧本来没多在意。
十八见自己被发现后,肉脸一抖,想缩回脑袋。贼摸摸样子产生了戏剧化,莫笙尧见他视图尧溜走,“十八……来。”
听见同意的呼叫,十八也大胆的走了进来,因为他有几次都听见徐管家说,妈妈生病,不能打扰。
莫笙尧真的没有半分力气,根本抱不起肥嘟嘟的十八,正好在十八要爬上床榻时,就听见徐管家的呼唤,“小少爷,洗澡睡觉了……!”
见十八有些蹙眉,然后很无辜的看着莫笙尧,莫笑着,“快去,洗澡睡觉,妈妈现在身体不舒服没空陪你玩儿。”
徐管家进来后就将十八抱走了。
莫笙尧见到十八心情的确好了些,至少十八跟她没有那么生疏。
留下,夜尊域先行了车,同时,车子另一面一个高挑漂亮的女人也下了车。
抬眼,看见莫笙尧的房间,灯光亮着,夜尊域的眉毛不易觉察的皱了一下,然后毫无表示地往前走,而另一个女人立刻跟上。
夜尊域的步子太大,所以,这个穿着礼服的女人,不得不踩着高跟鞋,小跑着跟上,看着那姿态,甚是滑稽。
可这女人显然不觉得自己的姿态有多么可笑,反而一脸好不高兴的神态,跟在夜尊域身边的她,就好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电视机里播放的节目,其实莫笙尧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电视频道一个个从手底下翻过去,可到底上演了哪些电视节目,她半点儿都不清楚。
这一刻,她更大的兴趣似乎只是看着电视屏幕在手指下一闪一闪的。
综艺节目,广告,新闻,电视剧,不同的频道,不同的声音,不同的面目……一个频道成了一个世界。
只是,不管是电视里的世界,还是现实生活中的世界,似乎都和她不相关,至少此时此刻,她脑子里是空的,电视里发出的声音,只让她感觉到周围不是死寂的一片,而眼前一闪一闪又一闪的荧光屏,更让她知道,这个房间不是黑的。
有的时候,人的确需要一点点热闹,可以让人觉得自己还活着的热闹……
本来漫无目的地换台,结果突然因为一个熟悉的名字而顿住。
屏幕上,那人西装革履,神态一如既往的淡漠,动作依然有种贵族般的优雅,很多人在他面前寒暄,而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则在众多记者和闪光灯的包围下,不时地拨弄着满头长发,宝石蓝的修身礼服,让她本来就极好的身材,更显得妩媚动人,而最灿烂的莫过于她脸上的笑容,自信的放肆的,迷离又动人……
这么看来,她似乎又和照片上那个灿烂的女孩相差甚远……
至少,定格在照片上的面目虽然相似,但气质却发生了质的改变!
原来这是一场酒宴的现场直播,此时此刻,酒宴已经接近尾声。
记者拿着话筒对着镜头喋喋不休地说着,一听她说话的内容就知道这其实是个专门窥看他人隐私的娱乐八卦记者。
记者说,可惜夜尊域和他的女伴已经走了,不然这场宴会,真是两位重要人物的炫彩pk呢,因为,不管从他们自身的气质还是从女伴的质量上来讲,都会成为一场令人引颈而待,羡煞旁人。
房门猝然被推开,夜尊域站在门口,他淡然扫了一眼电视屏幕,然后目光落到莫笙尧身上。
拿遥控器的手,微微僵硬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换台,最后停在音乐频道,这才扭头看夜尊域,然后她微笑,“你回来了?”
夜尊域有短暂的惊诧,也许是对她的态度感到意外,但是,那种惊诧神色来得快,去的也快。
“嗯。”他的声音淡淡的,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扯领带的动作还是透露出他心中的烦躁,“好些了没有?”
这回是莫笙尧微微惊诧,这是关心吗?夜尊域的关心,来的太诡异,让她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却又有那么点儿受宠若惊。
“好多了。”
说到这儿,莫笙尧微微停顿,勇敢的抬头看夜尊域的眼睛,“我去找过你很多次,可是,你都不在……”有些紧张,她小心地措辞,“我,其实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璐璐去的哪个国家,她过得好不好,谁在照顾她。她还那么小,突然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定会害怕,会伤心……所以……”一咬牙,索性把所有的想法都说出来,至少这样也算自己努力争取过,“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你让她回来好不好?”
终于说出来了,莫笙尧大大地喘了口气。
夜尊域没有立刻给出任何表示,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都觉得毛骨悚然了,才突然开口,而他说出的话,却让莫笙尧如遭雷劈,还是被劈得外酥里嫩那种。
他说,当年她忍心走了两年有想过十八的感受么?有想过十八没有妈妈的日子也会很孤独很害怕么?
最后他说,要让璐璐回来可以,只要你爱上我。
许久,莫笙尧的思维才能正常运转,她盯着夜尊域,想在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丝玩笑或者捉弄的痕迹,可让她失望的是,他什么都没找到。
在她探究的盯着夜尊域的时候,夜尊域也双眼沉沉地盯着她。
她一直都觉得他的眼睛很漂亮,而此刻,她还发现,当夜尊域认真而专注的凝视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双眼会变得更加漂亮。
他的眼睛深黑如潭水,很黑很宁静,可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觉得他始终高深莫测,这样的男人,你永远无法从他的表情或者目光里读出他心底的讯息。
他们危险却又诱惑,就好像有毒的罂粟,美丽散发着诱人的芬芳,可当你尝试之后才知道,原来,那是致命的毒,见血封喉,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她到底还是没法和他一直对视下去,他的眼睛像极了黑色的漩涡,会让人不经意地彻底迷失。
所以,她先转开了视线,有些失望地呢喃,“对不起,离开十八是我不对,我想过我没有做好妈妈的责任,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如果可以补偿我会尽量做到。
然而你知道,爱情不是交换的砝码,没有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情感。它不是走正步,你说抬起就抬起,你喊一二一,它就乖乖地往前走。”
夜尊域坐在莫笙尧的床边,伸手捞起她的发丝,唇角一勾,笑了,“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尧,你可以补偿十八着两年失去的母爱,那么你也可以爱上我。
我只能告诉你,这是唯一的办法,要么,你努力爱我,要么,你就这样,一辈子都不要见璐璐。不管她活得好坏,是不是正被人欺负或者忍受饥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而她,也将永远以为,是你这个她最最信任的老师抛弃了她。”
心头一窒,她豁然抬眼,盯住夜尊域,“你和她说了什么?!”
夜尊域看见了她抬眼瞬间,眼底那惊人的光彩,美丽得不可方物,仿佛明珠琉璃,那种流光溢彩,无比惊人!
有多久没在她的眼底看到这样的神色了?他想不起来,似乎自从遇见自己之后,她的眼底,更多的是隐忍,是绝望,是死灰……尽管明知道此刻,她眼底的光彩,只是因为太震惊太愤怒,才会出现,那是完全不同于兴奋,期待的光芒……
可是,自己还是被吸引了,而吸引自己的东西,从来只有两个结局,要么得到要么毁了!
他笑了,无声的咧嘴,仿佛昭示着吸引我诱惑我是你的罪孽,“说了什么?这当然要等你说服我把她带回来之后,你亲口去问她。”
双手握成拳头,又缓缓松开,她觉得自己似乎是笑了一下,然而并不知道自己笑得到底有多虚假多难看。
不过,她能肯定,自己的口吻绝对是平静的,“好,我一定会好好努力。”
心变得很冷,那天车子上,他拼着自己受伤的保护,以及那晚的温情缠绵,都好像是个不着边际的梦!
忽然就觉得自己很可耻,连自己都鄙视自己,而心底那萌生的一点点她还来不及摸清是什么的苗头,也被她无情的掐去。
这时候,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门外进来一个女人,湿漉漉的头发,浑身上下只围着一条浴巾!
震惊,不可置信划过莫笙尧的双眼,她努力眨着眼,随后确认了好几次,这张漂亮的脸,依然是那完美的深沉,此时围着浴巾更是性感无比。只是,那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令人厌恶微笑的、怯怯的、羞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