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妹眉开眼笑地点着头,道:“好得很,我们先去坐忘城等他,我还要趁便为大姐选个好一点的礼物呢。”
两姐妹离去的时候,白衣灵师桑林已经发现了静静躺在黑暗角落里的少年北冥澈,热心肠的他立刻走了过去,轻轻叫道:“朋友,你怎么了?”
北冥澈身上有伤,而且颇有些严重,玄剑宗两姐妹从野兽口中救下他时便已昏迷。两姐妹又担心北冥澈醒来后发现异样,并没敢过多料理他的伤口,所以此时依旧伤重昏沉,自然听不到有人叫他。
桑林又叫了几声,见北冥澈还是没有反应,略一犹豫,将他侧躺的身子扳了过来,只见他双目紧闭,鼻息沉重,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桑林叹息一声,拂去北冥澈脸上的乱发和灰尘,待看清他的面容,由不得心头巨震,蹬蹬倒退几步,失声惊呼道:“三师姐……这……这……”
她惊才绝艳,他倾国倾城,因为她,三大玄宗甚至传说中的两大圣地都遭受重创,乃至整个天弃大陆也为之震动。虽然有缘同门也只是短短半年,但是桑林却从此再没有忘记过她。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没有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大雪天,在这么以个穷僻之地看到十数年来一直魂牵梦萦的面容。
桑林紧紧咬住唇角,良久终于平静了下来,喃喃道:“三师姐已经死了,十七年前就已经死了,已经死了。难道,这会是那个失踪了的孩子?澈儿?”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伸出颤抖的手,缓缓掀开他胸口的衣服,发现了他左胸上一个羽毛形状的红色胎记。
“真的是他!与三师姐几乎一模一样的模样,还有胸口上的这个羽毛印记,再也不会错了,真的是澈儿!”桑林又悲又喜,满面泪痕。
自从当年那件惨事之后,他便寻找各种借口离开书院,四处寻找失踪的澈儿,十几年来杳无音讯,想不到今日竟会在坐忘城外遇见,这难道是天意?
桑林当然想不到这是人为特意的安排,他愣愣半晌,许久长长呼了一口气,平复心绪。又默然想了一会,在地上抓起一些泥垢,涂在北冥澈的脸上,心想这下倒不怕人认得出他,一切等自己带他回到书院后再从长计议。
北冥澈被野兽伤的不轻,玄剑宗两姐妹唯恐引起北冥澈疑心,所以只是暗中出手帮他杀死妖兽,救了他一条性命,他在破屋伤重昏迷之后并没有施救。
“烧的好厉害,他伤得可是不轻!”桑林自言自语着站起身来,到屋外檐下寻了些干爽的枯枝,引起火堆。他将北冥澈慢慢移近火堆,撕开他腹部的破衣,又盯着他胸口上的红色印记出了一回神,从身上取出一把小刀,竟直接将那红色印记削下。
虽然桑林用刀十分小心,北冥澈依然昏迷,但是剧痛之下还是忍不住呻吟出声。桑林轻声道:“好孩子,别怕疼,你的伤马上就会好了。见过三师姐真正样貌的人本就极少,大多也都知道你身上红羽印记,即便有人认出你与三师姐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没有了这块印记,他们也无法确认你的身份。”
桑林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双手,掌心向下,虚按北冥澈伤口,凝聚精神,双手掌心顿时亮起洁白光芒,直射北冥澈的腹部,正是玄武书院不传之秘的昊然灵术。
在柔和温暖的昊然圣光照耀下,北冥澈的伤口渐渐愈合,不过转眼的功夫,变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哼声,紧闭的双眼微微跳动,似乎要醒转过来。
桑林暗松了一口气,正要散去灵术,突然感到北冥澈的腹部突然透出一股诡异的波动,不禁吃了一惊,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北冥澈的腹部之中已然透出一团灰色的气团,急速向他的额头直冲过来。
桑林大惊失色,连忙就地一滚,只可惜仍慢了一步,虽然避过了额头,脸颊却被灰雾扫中,血肉顿时坏死干枯,如灰尘一般簌簌落下,露出了惨白的骨头。
这是……是邪灵死气!
桑林心中转过一个念头,顿时惊骇欲绝,伸手捂住脸颊,发出惊怖无极的哀嚎。
虽然遇到最为禁忌最为恐怖的邪灵术,他心中的惊慌无以复加,但他毕竟修为甚高,又经受过不少俗世历练,破有些见识,知道惧怕无济于事,便努力镇静下来,集中精神,全力驱动体内的力量对抗邪灵气息的侵蚀。
一举伤人的灰色雾气似乎具有灵性,在空中慢慢凝结成一个淡淡的人影,诡异笑道:“好美味的生命力量!你一个小小的通脉期灵师,还想抗拒我死气的侵蚀吗?痴心妄想!还是乖乖地死去吧!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要感谢你。这个穷小子阴差阳错之下把我的魂珠吞下了肚子。当年荡日山一战,我灵魂受创严重,元魂之力无法自主启动,竟然被他困在体内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出来。没想到今天会碰到你这小子,用你们那可恶的昊然气息引动了我的魂珠,让我的元魂得以出现,我真是应该感谢你,哈哈!”
桑林听他这么一说,心头更寒,栗声叫道:“魂珠!你竟然形成了魂珠,难道你竟是……是……”莫名的震惊竟让他没有勇气说出这人的身份。
诡异人影并不理他,缓缓飞到北冥澈的头顶,贪婪地自语道:“这小子的体质很适合我,可不能随意放过,现在他处在昏迷之中,意识还没有回归,正是夺舍他身体的最好时机。哈哈!事不宜迟,赶快动手!”
“你……快住手!”桑林听了诡异人影的自语,万分惊急,连忙大声喝阻,但他只不过空有此心,根本无力阻止。
诡异人影怪笑几声,身影再次收缩成一团灰色的雾气,灰雾继续收缩,最后凝结成一个拇指大小的圆珠,散射诡异的灰色光华,旋转着向那少年的额头落下,一触他的眉心,就像泥丸入水,慢慢融入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