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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心死入目

“辛野,这蛮云殿,等你日后重建!”

睁开双眼,辛野如一只受伤的野兽打翻身边的东西,嘶喊道:“你们都去干什么了,为什么要我重建蛮云殿!”

辛野的声音惊醒了一旁的穆雪晴,她赶紧上前道:“辛野,你醒了。”

辛野怒视穆雪晴,挣扎着爬起来想站立,但身体仍旧虚弱,一不小心跌倒在塌边。穆雪晴也不敢伸手去扶,辛野的眼神太吓人。

“我知道你很伤心,但你不应该这个样子,我娘离开我的时候我也很难过很难过……”穆雪晴试图说服辛野,既然无法像个男子汉去阻止他。

这句话戳中了辛野的痛处,他低下头自语道:“没有娘…我早就没有了,甚至我连我爹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但他虽然没有获得过来自父母的温暖,可在蛮云峰,他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怀。这关怀,或许只是风明阳的那一句话而已:老子的战蛮,你们谁敢动!

隐隐的,脑海中响起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很熟悉,是未白的。“小师弟,我们都可以牺牲,战蛮就只剩下你了,你要学会……”

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辛野什么都看不到,脑海中只有未白的声音,那柔声细语催人断肠的声音。一声声一句句,就像敲打在辛野的心上,隐隐作痛。

他突然间明白了!明白了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明白了为什么未白会在那一晚说这么多的话,最后还暂时封印了他的蛮体。

双手不知道该摸哪里,辛野有些手忙脚乱起来,看了一眼穆雪晴还在旁边,问道:“我睡了多久?”

这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在这一刻仿佛成长了许多,穆雪晴能够看到他强忍着的悲痛。能够看到泪水在他眼眶打转却始终不掉下来,他到底承受了什么?

“三天。”

三天?辛野突然抬头看着帐篷顶,身子颤抖起来,心底…心底有什么东西永远的失去了。

布帘被掀开,部公神色憔悴,他看了一眼辛野。穆雪晴赶紧走过去,挽着部公的手,她知道了部公和风明阳的关系,在她的眼中那是两个最好的朋友。

而这个是风明阳最小的弟子,肯定也是极为疼爱,就像部公疼爱自己一样。如果不是发生大事,怎么会把辛野交给爹爹?

沉默了片刻,部公深吸口气,眼眶微红道:“辛野,从大嵗传回来的消息,前天整个大寒宗和鬼名都被毁,没有一个鬼蛮生还。西蛮天派来千名鬼蛮,和那些战蛮同归于尽。”

和那些战蛮同归于尽!

辛野喷出一口鲜血,仰面躺倒在地,双目死死的睁着,不甘,非常的不甘!

两天前,大雨还在继续,鬼名都外迎来了六个魁梧的身影。当先一人正是那蛮云峰的蛮主,风明阳!

何松看到风明阳到来,根本不敢出面,他迅速的撤退,去往大寒宗求援。风明阳抬头悲啸一声,吼道:“杀!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未白一脚踏在大地,顿时‘轰隆’之音冲天而起,一瞬间整个鬼名都被震塌!风明阳从鬼名都当中穿过,双眼被鲜血染红,在他身后是一尊巨大的蛮影。

“风明阳来杀人了!来杀人了!”鬼名都在众多鬼蛮的惊叫声中毁于一旦,何松也无法逃脱,被风明阳一拳轰杀!

未白追寻而去,没有丝毫的怜悯斩杀了紫绸,这个曾经阴柔且要杀辛野的女子。霍图然也被未墨击杀,连逃的可能性都没有。

这一路没有停留,风明阳带着五个弟子直接杀向大寒宗,他需要做到迅雷之势,一击必杀,不留一个活口去报信!

‘砰’的一声,大寒宗外,凌浩宗被风明阳一拳打退,他阴沉双眼,嘶哑着声音:“风明阳!我不杀你你反而自己来找死。”

风明阳不理会凌浩宗,直接带着身后的蛮影冲过去,这是他最强的状态,蛮影仿佛快要凝实。

凌浩宗知道在风明阳这同归于尽的打法下是无法逃脱,而他似乎也知道了风明阳此行的目的,不甘的咆哮声中凌浩宗放弃了抵抗。

风明阳一跺脚,却是无法追上凌浩宗的一抹残魂,这是鬼蛮的独特之处,能够利用一丝残魂逃脱,虽然这残魂只能活十天。

但大寒宗岂是鬼名都可比?在一声声癫狂却爽朗的大笑中,未珀和未斗选择了蛮纹自爆!紧接着是未庞和未墨,他们的自爆引起了一股极强的风暴。

这风暴席卷大寒宗,刹那间数百鬼蛮被这自爆扫杀,尸骨无存。

闪电来回划过,未白剧烈的喘息着,与风明阳站在一处。看着从西蛮天而来的鬼蛮,遮天蔽日一般浩浩荡荡,数千鬼蛮还未靠近就迅速的凝结成阵。

“可惜让他一缕残魂逃了,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去拦下他了,未白,你真的没有后悔?”

未白扬声大笑,可这笑声中悲情浓郁,呼道:“师父,若是我自爆可否比起师弟们要强上一些?起码能杀死两百个鬼蛮。”

无数蛮纹交错,遮住了这雨天,大雨也停了下来,倒卷而回。越来越多的蛮纹盖住了风明阳和未白的身影,渐渐地消失不见,只有那缠绕在整个天地的蛮纹。

‘砰’!

风暴横卷,蛮纹溃散,无数鬼蛮踉跄而出,在半空中爆开,洒落漫天血雨。

泉阳部落,几个丫鬟模样的姑娘里里外外忙个不停,浓郁的药味从大帐里溢出。辛野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可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帐篷顶,一眨不眨。

帐篷外不时经过几个小青年,一个个探头探脑的看了几眼,各自意会的笑了笑。看着样子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说不定还会成为一个废人。

穆雪晴也不想再坚持了,她并不知道辛野的身份,还以为辛野是她心目中的那种盖世英雄。可看到现在辛野的样子,穆雪晴失望了,走出帐篷去透透气。

辛野都感觉得到,他不想眨眼睛,他不想失去思考的能力,强忍着一切来听着脑海中的那些话。

每一个字,他都不想错过,就好像未白在身边告诉他,摩挲着他的头发。原来…这就是你们所希望看到的?这就是大师兄你口中的牺牲?

一天一夜,那些丫鬟也忙坏了,不知煎熬了多少药膏。但辛野根本就没有伤,他是心出问题了,就好像崩塌了不复存在一样。

部公给辛野熬制了不少药膏,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来遮住辛野的身份,但他知道也是一时的。风明阳如此牺牲换来辛野一次机会,绝对不能白白浪费掉。

只要辛野冷静下来,解封被未白封印的蛮体,部公就会暗中将辛野送去大嵗。这是他唯一的机会,错过后不但会暴露出他战蛮的身份,更别提渗透到鬼蛮当中了。

穆雪晴一人独自站在部落外,明明自己的意中人出现了,怎么就变成这样。以为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却在眨眼间一病不起,要好起来怕是没有多大的可能了。

微风吹拂她的长发,一袭淡粉色的衣衫也随风摇曳,她无端端的笑了起来。怪自己太可笑了么?什么盖世英雄,什么万兵称王,都是自己的幻想!

再强的人,也会在瞬间倒下,就像辛野一样。

眨眼过去了十天,这十天辛野一动不动,丫鬟们端上来的饭菜也都一口未动。辛野的眼睛布满血丝,他根本就没有合过眼,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帐篷。

在他的脑海里,来回响起未白的话,还有那一句:这蛮云殿,等你日后重建。

蛮云殿也被毁了么?师父和师兄都死了…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辛野眼角滑过泪水,沿着早已干涸的泪痕慢慢流下。

我是不是该回去,就在牧合村…“不!我怎么能回去,我若是回去岂是一个战蛮!贪生怕死么?我辛野不是这种人,不是!”

这十天来,辛野已经将未白的话倒背如流,每一次都会发现一个大真相,好像就是师父和师兄们计算好了的。

蛮云峰和未珀偷偷跟着师父,然后允许一起去往千林大山,之后目睹了鬼蛮和战蛮之间的厮杀。继而带他来泉阳部落,然后出征,最后离开,以及未白的夜话。

到最后,鬼名都和大寒宗的屠杀,西蛮天来人和他们同归于尽…这一刻,辛野才真正明白了未白话里的涵义,明白了这当中真正的真相!

使劲眨了眨眼睛,辛野翻身站起,跌跌撞撞的往帐篷外走去。刚出了帐篷阳光有些刺眼,他伸手遮住额头看向四周,一张张陌生的脸庞。

那些带着嘲讽和讥笑的脸庞,辛野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去,可没走几步脚下一滑跌倒在地。

“哈哈哈哈,盖世英雄……”

耳边,一声声嘲笑回荡,辛野咬牙慢慢爬起来,无视众人的嘲笑,再次向前走去。

‘砰’的一声,辛野栽倒在地,一个青年哈哈大笑,指着辛野道:“不是盖世英雄么?不是很能打吗?怎么现在走都走不稳了,起来啊小子。”

背部一痛,不知谁的一脚踏在他身上,放眼望去全是讥笑声和冷漠的脸庞,穆雪晴和部公不知去了哪里。

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蹲下身,拍了拍辛野的脸庞,笑道:“部公去和大嵗谈判了,我在想要不要现在就废了你,反正你在雪晴眼里也已经是一个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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