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片时,淡冷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不明白便不明白,人不可能什么都弄明白不是?”
“什么?”
原本希望他解释一句,这会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听得她原本就糊涂的脑子越发糊涂。
“没什么,别问了。”秦墨搂着她的手伸到了她的头上,抚了抚她的发,只是一般弄不清楚的事情,别人又和她说既然弄不清楚了就别弄了,她就越发的有一种想弄清楚的强迫!
清爽秀丽的眉蹙了蹙,郁若依带些试探的问:“你,在生气?”
“算是吧。”
秦墨点点头,却没有多说话的意思,就这样拥着她走出喧嚣的人群,向他停在一旁停车场的和车子走去。
只是,他这样搂着她的肩膀生闷气,让她感觉很憋闷。
走到马路边,秦墨松开她之前,她鼓着勇气再问了句:“是因为我没有和你说就离开郁家?”
秦墨的脚步一顿,缓缓转头望着她,脸上滑过不可置信,最后目光幽深的盯着她的眼:“我在生我自己的气。因为我犯了和云家一样的错,这些错犯了就是犯了,我却瞒着自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在生气,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恬不知耻!”
话毕,秦墨松开了她。
他脸上的冷漠变成了愧疚,无比的愧疚。
“为…什么?”
她仍旧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叫他犯了和云家一样的错?是说那晚出席酒会,被记者抓到的事?那怎会是他的错,分明就是她主动邀请他出席的啊?
难道是为了那一夜……小木屋的事!
想着想着,她感觉秦墨或许是在为这件事而苦恼。但实际上,她早已忘记了那一夜是他强要了她的身子,就连回忆,她都总是自动自觉的淡却那一段惊恐,留存后半部分的刻骨铭心!他的体温、他的味道、他挺进的那种难忘的深入,一次比一次让她无法忘怀!
“啊!”
因为过于出神突然停下了脚步,柔弱的身板被路人撞得一阵踉跄。闻声,秦墨迅即回头,看到她的手捂着被人撞到的肩膀,急步退到她身边,关切的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想一点事走神了,不小心被碰了一下。”
“真不让人省心,人来人往的有什么好想的!”
秦墨说着,伸手搂在她的腰上,用大半个身体护着她往前。她的脸红了个透,耳朵也隐约发起烧来,她竟在人来人往中想起了那一夜,暴力而旖旎的时刻。
“嗯,几天不见,瘦的还真不少。”
正脸红中,忽听到他的话。怔了好一会,她才明白他说的是她瘦了。心口竟甜丝丝的,若对她不够在意,如何会注意到几天后一个人的肥瘦?她很开心。
不由自主的,小手也攀上了他窄细却结实的蜂腰,她能感觉到秦墨哆嗦了一下,让她不自觉的想笑。尽管,爹地、妈咪都离开了这里,但这个男人还在她身边,真的很好!
“秦墨,你是不是来这里找我的?可是我现在一无所有?我再也不是郁家的女儿,我身后也再没有郁家的财富,你来找我,从今以后你都会很吃亏的!”
狭长的眸子眯了眯,握着她腰的手用力捏紧:“谁让你和我在同一个证上呢。再说,吃亏是福,尤其是能吃‘你’这个美丽的大亏!”
忽地绵薄敏感的耳背一阵湿热麻痹,搂着她的男人竟不不顾人潮涌动,众目睽睽的吻她的耳背!这种巨大的敏感和巨大的刺激,让她身体里的热瞬间爆发,全身都发起热来。
“哎,真是的!怎的还是这么害羞呢!”
始作俑者忽地苦恼慨叹,让她不得不捏着他蜂腰上的肉,顺时针拧了一拧,以制止他的嚣张!
上了车,秦墨为她系好安全带。那温柔细致的模样,越发让她心动。
“秦墨,我很开心,也很害怕。”
秦墨直起腰的时候,她望着他绝美的侧脸,半含笑半含忧的说。
秦墨一愣,随即发动车子,看似漫不经心,却又侧起耳朵:“为什么?”
“你坐过过山车吧?”
没有直接回答他的为什么,而是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话题。秦墨果然被她转移注意力,原本绷紧的脸霎时松了下来,弯唇笑道:“没有,小孩子玩的东西我不喜欢。不过,你要是想玩,我可以考虑一下带你去游乐园里面转转。”
郁若依摇了摇头。
“那你干嘛突然说这个?”
“因为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就像是坐过山车。平缓时给人以希望和美好,而当这种希望和美好到达了高峰,迎面而来的便是急速下坡,所有希望和美好跌落成失望与空落。而且,这种轮转总是一轮接一轮,当我充满希望,充满美好时,总是揪紧一颗心,忧虑着下一个下坡什么时候来到。”
“所以,你后悔了。”
原本俊俏温柔的脸僵硬起来,神色也变得淡漠。
“没有,就像过山车一样,选择了开始就注定我毫无退路,且我对你,亦不想后退。大起大落之间,我想我就这么一颗心可以陪你折腾的,折腾得多一些如果最终能和你完满也是好的。如果不能……”郁若依自嘲的一声低笑:“能够为你折腾得停止心跳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谁让……我爱你。”
这句话落下的时候,她望向秦墨,视线正巧与他相撞,有一些火光迸发。同时,这表白来得太突然,让他乱了心神,连方向盘都忘了把。
“啊!小心啊!”
郁若依率先回神,扑身拽着他的手,往右边用力一带,带得他的手将方向盘往右一拧,幸好,他也迅速的反应过来,顺着她的力道,控制车子躲开了迎面撞来的那辆车。
“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果然是坐过山车!”
郁若依一边拍着心口一边自顾自的说。
自镜子里看到她手指头缠满了创可贴,秦墨长眉一挑:“你的手怎么了?”
“啊,这个啊,呵呵……没事,就是贴着好玩,好玩。”
来的时候忘记将创可贴撕下来了,郁若依心虚的将手放到了大腿下面,不让秦墨再看。可秦墨忽地伸手过来,一把抓抓了她要藏起来的手。
“说实话,这伤是怎么来的?”
秦墨的口吻突然凌厉起来,望向她的眼神也凶巴巴的吓人。
“是……是做针线活弄的。”郁若依的声音越说越小。
嘶的一声,秦墨倒抽了一口冷气,像郁若依这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千金,去做针线活,真是想都无法想的事情。
如今,她却沦落到给人做针线活的地步……若然当初他没有那样伤害她,若然他没曾在她生命中出现过,她的命运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苦楚。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抓着她的手的秦墨,突然沉默下来。他的脸色再度变得很难看。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对她说:“我不敢保证我以后还会不会这样对你,但我保证尽量避免让你产生这种感觉。不过,有人曾说,自己的心需要自己来保护,我不想伤害你,也希望你……不要将一整颗心都放在我的身上。或许,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说这话时,秦墨一直在看车子前方,他的神色淡然,说这些话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明明都是为了她好的话,她的心却禁不住哆嗦了一下,连带被他抓着的手都禁不住颤抖。
“你真的希望,我不要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的身上?”侧头望着他的脸,试图从上面看出些神色变化。
他却仍旧是毫无波动的回:“嗯,那样我会有压力。”
他说,那样他会有压力!
原来,她的好于他就是一种压力!
垂下头的瞬间,她明白心寒何来,也明白心颤因由。或许,她真的要思考一下,该如何用一颗心去对待他,既让他感受到她的好,又不给他压力。
前面一个转弯,他松开了抓住她的手。看着原本被抓握的手,手上还有他的温度和握痕。一阵莞尔,映入车前镜里,总有那么一些自嘲的味儿。
握着的手随时都可以松开,或许是因为车子的一个转弯,或许是因为林林总总的别的原因,但无论是那个,都说明两双手不可能永远的相握。
想着想着,郁若依渐渐的走神,渐渐的伤感起来。真是可笑,这会的她竟像她最讨厌的文艺女青年一样的伤感!
秦墨自镜子里看到她迷茫的神色,皱了皱眉,伸手抚了抚她的发,将她拉回神,头发却被他抚得凌乱起来。
“你这几天都去了哪?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看着她整理发丝,他忽然问道。
“你…找我?”诧异的抬头,悲伤的心情为他去找她而略生出一抹小开心。
“嗯,你爸爸妈妈找你找到我那去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这几天都住在云照那。”
“什么?”
秦墨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目光刀似的刮向她。
感受到他的目光,怯怯的望了望他,嚅嗫着说:“这几天多亏了他,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去哪。”
当她走投无路时,她也只能如此。其实她最先想到的是秦墨,可是,她怕。
“那你干嘛不去找我?”这话几乎是从秦墨口中挤出来,字字都咬得牙齿吱吱响。要不是因为开着车,估计这会得捏着她的脖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