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又捂着那个部位,这么几天来,他一直没有去医院,只是用几颗药吊着,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般折腾,更何况是一具已有创伤的身体。
“各位领导,我们能中场先休息10分钟醒醒脑啊,都争论了2个小时了,应该要换一下新鲜空气,这样才有劲继续争辩嘛。”我举起手,打断那个大胖子无休无止地抓着子渊喋喋不休硬是要辩论出一个子丑寅卯来。
“这样也好,10分钟后我们再继续。”外公果断地拍板。
“子渊子渊,滚烫的热水,你快点吃点药,这样才有精力去应对那个讨厌的大胖子。”我倒了一杯开水扑腾到子渊的办公室,果真,他身上的衬衣已经****了一大半。
他颤抖着手取出几个小瓶子,取出药,放入嘴巴中。
“唉,你何必这么拼命呢?”
“我是你们的哥哥,又是莫氏的长孙,理应帮爷爷分担,他一个70岁的老人,日子过得也很不舒心,有时候想一想,只能怪自己不够争气,别人家的爷爷,似他这般的年纪,都怡儿弄孙,享尽天伦之乐了,哪里要这样天天开着密度如此之高的会议?下了班,还要批阅各式的文件,晚上常常过了12点,还能看见他房间里的灯亮如白昼。”许是药效起了作用,他苍白的脸上浮现了微微地品红色。
“子渊你这么说倒是让我自行惭愧,比起你来,我才真的是一只米虫,什么都没有给外公分担,反倒是要惹出一些大大小小的麻烦。”我靠在木质的桌子上,心中有些懊恼。
“兮兮,你是女孩子,自然是不要这样的,你只要坐在沙发上享受就可以了,何必把自己卷进这一堆是是非非中?莫子渊虽不济,但是让妹妹过上公主一样的生活,总还是可以的,”他摸了摸我的头发,“兮兮就应该是潇洒不羁的,若是夜莺被束缚上了黄金链子,就再也不能绽开妙曼的歌喉了。”
“谢谢你,子渊,总是会宽慰我。”
“好啦,这是莫家男人的责任,会议快开始了,我们走吧,不然要罚款了。”他伸开手,套上西装。
“子渊,你可以吗?”我有些担忧。
“没问题,你忘了你平时叫我什么?钢铁侠啊。”
我微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倒是有这么一回和子裴说:“别忘了我们大哥是谁,他可是钢铁侠啊钢铁侠,给点机油就爆发。”没想到,他听见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顾睿照旧斜倚着探险者的车门,在门口等我,所不同的是,我可以闻到一阵浓郁的烟味,完全盖过了他身上的香水味。
“生生,这个周末我要些事情要去处理,不能陪你了。”路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堵车,就连班得瑞灵动的旋律都不能疏导我郁结的心。
顾睿,你是否知道顾氏动用力量在向银行施压,不让他们贷款给莫氏?
如果你知道,你又会怎么办?
可是这些疑问只能如石块般压在我的心头,不能问出声来。
“嗯,正好我也有些事。”我想了想,还是不打算告诉顾睿准备去爸爸的家。
周六,注定是个煎熬的日子,不管怎么不情愿,还是收拾了几件衣服,便往L城跑。自从父母离异之后,爸爸便带着那个女人来到了她的家乡,在这里开始新的一番事业,然而究竟是怎样的一番光景,我也不甚明了,毕竟,我在莫家生活地很好,并不是很关心爸爸的事业,甚至尽量避免与他见面。
快傍晚的时候,我站在了一扇很是大气磅礴的门前。可以想象,这扇门之后,是一个郁郁葱葱的花园,精美的游廊,每一根柱子上雕刻着繁复而又精美的画,花园里必定种了不少的玫瑰,满园的红色,昌盛不败,爸爸就是这么一个爱着花花草草的男子,以至于他的桃花一直花开不败,很少有女子可以抵挡他的温文尔雅,他的幽默风趣,最重要的是,他的一掷千金。他在闲暇的时候,可以把一园子的玫瑰花打理地整整齐齐,他插的花,甚至比花店里的还要精美上几分,就像是画家笔下的油画。我在门外站了很久,直到腿微微发酸,才整理了一下心情,按了一下门铃。
不过一个弹指间的功夫,门就开了,来的正是十年前把爸爸从我身边抢走的许倾城。十年不见,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优雅而又明艳,一头浅褐色的大波浪披散在肩头,衣服是上好的藏青色丝绸裁剪而成,绣着雅致的菡萏,茎叶自腰际处伸展而出,翠绿色的丝线,无端叫人联想到“叶低浮水上,茎弱袅风前”的绮丽景象,粉嫩的菡萏花瓣开得重重叠叠,一直开到肩头,雪白的滚边,盘扣绞着金色的丝线,衬得她的腰身不堪一握。
“生生来了啊,还没有吃饭吧,你爸爸给你从香港带了皮蛋粥,特意嘱咐我要是你来了就给你温一温,他现在有些事,过些时间就回来了。”许倾城一路领着我往餐厅的方向走。
自从爸爸和妈妈离异之后,我还没有和她打过正面,在她的自来熟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只得一路跟在她身后,嗯嗯啊啊地胡乱应几声。好在,她也并不是十分关心我的反应。
粥还是那个味道,只是现在吃在嘴里却没有了当时的那份欣喜,有些苦涩,其实我已经很久不吃皮蛋粥了,久到都不记得自己曾经那么深切地热爱过这股味道。
餐桌上还有一笼奶黄包,冒着丝丝的热气,想来也是爸爸特意吩咐他们去买的吧,我曾经对着爸爸说过,“皮蛋粥配上一笼奶黄包,那就是人间最美味的食物啦。”那会还小,那时的花样还没有像现在这么多,加上是个小县城,我只吃过肉包子菜包子豆腐包子,还有裹着糖馅的包子,爸爸却长年累月地不在家,他在另一个城市工作,每个月,我总会和妈妈搭上去M市的车,因为是重型工厂,所以在郊外,我们还要换乘一个三轮的小车,因为我觉得它长得像田鸡,于是就很顺口地唤那车为田鸡车,其实那时的我连真正的田鸡都不曾见到过,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像,人有时总是有种莫名奇妙的坚持,明明不曾见过,却始终觉得它和自己所想象出来的物什很符合,于是,便一厢情愿地给它取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