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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身不由己

“谁?”苏轻妍浑身一震——在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找自己呢?

“二小姐。”

听到这个声音,苏轻妍浑身的血都沸腾起来,赶紧打开房门,待人影闪进,立即重新将门关上。

“吴安!你可是见着何牢头了?”

“见是见着了,”吴安的表情有些凝重,“可没能说上几句话,还有——”

“什么?”

“何牢头说,你以后最好,不要再打听那个人的消息。”

“什么意思?”苏轻妍面色微微泛白。

吴安没答话,只是摇头:“二小姐,如果没事,小的先告退了。”

苏轻妍整个人仿佛都掉进了冰窑里,站在原地怔怔不语,连吴安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有注意到。

断了。

原来这么容易就断了。

她和他之间的缘分,原来竟这样地浅。

或许真是她自己想多了,总觉得会再见到他,最不济,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帮他一把。

可原来她什么都不是。

他始终没有想过要借助她的力量——不过,她又有什么力量能让他借助呢?

纵然他此时是一个阶下囚,可她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寻常官宦家的无知少女罢了。

如果是在洛州,或许她还能借着父亲的名头一用,可这是在京城,小小州郡长吏的女儿,又有谁会放在心上呢?

或许这一切,不过都是个梦而已,只要光阴再长一点,就会彻底地忘记吧?

可是为什么,心却会这样地痛,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那个人,就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被架上烈火上轰烤,随时都会被化为灰烬。

但,不管她心中如何难受,仅仅只是她一个人的事,一旦出了这扇门,门外的世界,不会因为她,而有任何的改变。

她改变不了令狐英,改变不了羽千极,也改变不了羽千扬……

此时的苏轻妍还不明白,她之所以改变不了这一切,是因为现在的她还太弱小。

所以,她只能在这里默默地哭泣。

也许,自己真地应该尝试着忘记,忘记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忘记那个叫羽千涔的男子,尝试做一个普通的女子,接受命运的安排,像父亲、母亲以及妹妹期待的那样,嫁给一个普通的男子,相夫教子,安渡一生。

在这一刻,她真地决定放弃了。

但是命运真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往往在你最不想要的时候,上苍会赐一些东西给你,而在你最想要的时候,有些人,却注定离你越来越遥远。

清晨。

当苏轻妍重新走出屋子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像从前那样,她先去了苏氏房中,规规矩矩地陪着她说话,然后和苏氏一起去前厅吃饭。

席上仍然只有袁谨淳与苏轻曼作陪,每个人都在慢慢地吃饭,没有人多话。

“母亲。”苏轻妍搁下饭碗,站起身来,“我吃饱了,你们慢用,我自己出去走走。”

“等等。”苏氏却突然出声将她叫住。

“母亲?”

“你今天哪都不要去,就呆在这儿。”

“母亲?”苏轻妍微愕——要知道平时,苏氏可很少用这种语气她说话,莫非今儿个,有什么重要的事不成?

“一会儿有几位客人要来袁府,你且帮衬帮衬你姐姐。”

苏轻妍没有言语,心里却是透亮——苏氏表面说让她帮衬苏轻曼,估计安排了其他的文章,可到底是什么文章呢?

“翠玉。”不等她想明白,苏轻曼已经搁下筷子,唤了一声。

翠玉赶紧上前,福了一福:“大小姐有何吩咐?”

“你伺候着二小姐梳洗更衣,且记着,给她换身鲜亮的衣服,还有,我房里有一盒子钗饰,你且拿去,说不定能用上。”

翠玉赶紧应了声是,碎步退出。而一旁的苏轻妍,早已浑身冰凉。

原来如此!

原来大姐早已说动了母亲,要给她好好地安排安排!

“大姐!”她本能地想拒绝,却听苏轻曼漠然道,“妍儿,此事由不得你,”

苏轻妍还想分辩,门外却进来个婆子,站在下首规规矩矩地道:“少夫人,齐王府的管事来了。”

“哦。”苏轻曼脸色一松,放下箸子站起身来,瞟了苏轻妍一眼便走了出去,苏轻妍随即也跟着退出。

不多一会儿,翠玉取了首饰盒走来,瞧苏轻妍站在廊下,小心翼翼地近前,压低嗓音道:“小姐,先回去梳妆吧。”

苏轻妍愣怔好半晌,才在翠玉的陪同下回到房里,任翠玉给自己换上一袭浅粉色长裙,又取了玉梳慢慢替她打理青丝。

“翠玉。”

“嗯?”

“你且附耳过来。”

待翠玉低头靠近自己,苏轻妍压低嗓音说了几句,翠玉眼中不禁浮出几分讶色:“小姐,这样好么?”

“难道你想你家庭小姐这样不明不白地嫁出去?”

“小姐。”翠玉眉头微微挑起,似乎有些不理解,“就算真如小姐所想,也未必是件坏事啊。”

“嗯?”

“夫人向来对小姐疼爱有加,至于大小姐,也不可能害小姐,所以小姐大可放心。”

听了这话,苏轻妍一时倒无言可答,她也没有料到,翠玉会如此看。

“好吧翠玉,”苏轻妍想了想,决定现在不必与翠玉争执,毕竟事情还没发生,或许不会像自己想的那么糟糕,更重要的一点在于,自己身边可用之人,只有翠玉一人而已。

“一会儿你且待在花厅外,听我说‘口渴换茶’,便照我刚刚说的做。”

“好。”翠玉毫不迟疑地点头。

苏轻妍这才放下心来,也略略有了些兴致,对着妆镜,拈起一枚花钿,贴在眉心。

前院正厅。

“刘管事,你说半个时辰后,齐王世子会前来亲访?”

“是。”坐在对面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微微颔首,眉宇间隐隐透出几分倨傲。

“没想到一场小小的玉棠宴,竟然惊动了齐王府。”

“袁府玉棠在浮都中早已闻名,我家世子倾慕已久,故而不请自来,希望没有搅扰贵府。”

“哪里哪里。”袁谨淳满脸带笑,“世子能来,是敝府莫大的荣耀,敝府一定尽全力,好好接待世子。”

“那就好。”中年男子站起身来,“既如此,那在下暂且告辞。”

说完,中年男子大步走了出去。

厅门甫一合拢,袁谨淳一张脸瞬间变得无比阴沉:“轻曼,看看你做的好事!”

“夫君。”苏轻曼赶紧起身,“妾身确实没想到,会惊动齐王世子。”

袁谨淳冷哼:“那齐王世子是浮都中出了名的轻狂之人,呆会儿他来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说完,袁谨淳竟然起身扬长而去。

一阵风从厅门吹进,沁寒凉意从后背一直渗进心里,两行泪水自苏轻妍眸中涌出,潸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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