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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发难

西昂咳嗽一声,刚要起身离去,蒙越却突兀开口:“西昂统领,这酒菜刚刚上桌,难道西昂统领不想好好地品尝品尝吗?”

“蒙越首领。”西昂转身,弯腰向蒙越深深鞠了一躬,“此次能够来参加会盟,我的心中充满了愉悦,也非常感谢您,但这酒菜嘛,还是大家一起吃才有味道,您说,是不是呢?”

“原来西昂统领也知道,好的东西应当拿出来与人分享,此次会盟,西昂统领可以说是最大的赢家,又有没有想过,为他人留一分余地呢?”

“蒙越统领,这是什么意思?”西昂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次会盟我叶纥部侥幸夺魁,那凭的也是自己的本事,何来与人分享一说?”

蒙越的双眼愈发冷冽,蓦地站起身来,从桌案后绕出,一步步走向西昂,在他面前立定:“一头狼能够猎得什么样的食物,和这头狼自身的战斗力确实有着莫大的关系,但这头狼嘛,也要能敌得过饥饿的群狼,才能享用自己的食物。”

“蒙越统领此言何意?”西昂的脸色也已经冷了下来。

“意思很简单,本统领觉得,凭叶纥部族自身的实力,现在还无法保有这样丰美的草地,倒不如分给其他部族一些,这样大家才能互相壮大。”

“呵呵。”西昂忍不住低笑,“蒙越头领这话,果然是说得冠冕堂皇。可如果我不愿呢?”

蒙越呼吸一滞,浑身上下陡然散发出一股凶兽般的气息:“西昂,你竟敢违背本统领的意思?”

“违背又如何?”

让蒙越更加想不到的是,西昂后退一步,脸上竟然没有半点惧色。

“西昂!”蒙越忍不住道,“你不要因为一时意气而葬送整个部族所有人的性命!”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西昂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草原上,如果一头狼,敢公然违背狼王的意愿,就会受到群狼的攻击,尤其是当这头狼还没有真正成长起来的时候!”

西昂的脸色变了数变——面对蒙越的咄咄逼人,他确实没有半分惧意,可如果蒙越绕开他,表面上请他来这里会盟,暗地里却对他的部族下手,西昂光是想一想,后背就不禁出了身冷汗。

他当即转身,正准备离开大帐,一直沉默不语的羽千涔忽然站了起来:“蒙越统领,西昂统领,其实不管是狼王也好,弱小的狼都好,他们都是狼,即使是一头幼狼,如果被逼到绝境,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或许让狼王都会忌惮不已,蒙越统领,你说对吗?”

“你敢威胁我?”蒙越霍地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羽千涔,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想发作,可是面前这个一脸波澜不惊的男子,却带给他一股子难言的震慑感,甚至让蒙越隐约察觉到一丝丝威胁。

但是转瞬间,他便恢复了镇静,毕竟,他自成为北邙大首领以来,已经见过了无数的风雨,他的底气,也远远不是一个南河商人可比。

“西昂,我最后问你一次,愿不愿意让出你部分草场?”

“不愿意。”西昂果决答道。

“好好好。”蒙越点头,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等他离去,蒙越才走到羽千涔面前,满脸担忧地道:“孟公子,蒙越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威胁我,肯定是伏有后招,只怕我——”

“西昂统领不必惊慌。”羽千涔脸上平静如常,“只需要在此静观即可。”

“哦?”西昂眉头微微一扬,但眼中仍然满含困惑,但却没有多问。

不多会儿,蒙越果然再次走了进来,但看向西昂的目光中,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狠戾,而是深深的震惊。

他只看了西昂一眼,便转身走开了。

这下,连西昂自己也忍不住了,赶紧出了帐篷,找到自己的随从打听,方才得知,蒙越确实联合了好几个部族的首领,共同向叶纥部发兵,但他们的队伍却在离叶纥部不远的草场上遭遇了伏击,受伤惨重,不得不放弃偷袭叶纥部的计划,仓促离去。

听完随从的话,西昂心中暗道侥幸,唇边也浮起几许冷笑:“蒙越这个老东西,果然比狐狸更狡猾,比野狼更凶狠,我说他在扎西圣会上,背着众人和黑拓那家伙在商议什么,原来早早就定下了这样的计谋,糟糕!”

西昂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正准备向侍从下令,帐篷外忽然传来一阵异动,紧接着,数名精壮的勇士已经冲了进来。

“你们,”西昂脸上没有一丝慌乱,“是蒙越的人?”

为首的勇士没有言语,而是缓缓拔出腰中的弯刀,指向西昂。

“怎么?”西昂胸膛挺得笔直,厉声喝道,“如今正是北邙各部会盟之际,蒙越那家伙,竟然敢公开杀人吗?”

“你错了。”那勇士脸上浮起几许冷笑,“要杀你的另有其人,蒙越统领根本不屑于亲自动手!”

“另有其人?”西昂双眸微凝,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但却不敢相信。

而此时,一道人影已经慢慢地从帐外走了进来。

“是你!”西昂低呼。

“西昂。”对方慢慢地掀开头上的面罩,露出张布满伤痕的面庞,“十年前,你用卑鄙的手段胜过我,夺走叶纥部首领的位置,今日该还给我了吧?”

看见这个人,西昂双目喷火,咬牙切齿地道:“隆默,你这个败类,十年前就不惜出卖自己的族人,我好心向首领求情,才能留你一条性命,没想到你竟然苟活到今天,还敢像疯疯狗一样到处咬人!”

隆默森然一笑:“是非曲直,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成,或者败,昔日你成为了大首领,所以我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但是今天,死的人却是你!”

“不得对大首领无礼!”侍从踏前一步,挡在西昂面前,一道凌厉的寒锋劈面而至,侍从应声倒地,血溅五步。

“西昂,”隆默一手执刀,随意一挥,鲜红的血珠油落于地,分外惊心,“我劝你不要作无谓的牺牲,如果你肯配合我,交出金鹰令,我或许还可以放过你的妻子和儿女,否则当我回到叶纥部族,一定让他们全部为你陪葬!”

“你——”叶纥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但是却没有反驳,因为他很清楚,隆默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西昂。”隆默满脸阴冷,“还有什么后事,赶紧交代吧,不然我一刀下去,你可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哈哈哈哈。”西昂忽然间仰天大笑。

隆默奇怪地看他一眼:“你笑什么?”

“想我这一生,虽然不说是惊天动地,但对于叶纥部族,我自问有功无过,没有想到居然会死在你的手里。”

“废话真多。”隆默不耐烦地道,继而举起手中的刀,用力向前劈去,西昂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也“唰”地拔出自己的弯刀,与隆默战在一起。

让他颇感意外的是,隆默的战斗力相当惊人,不过数十个回合,西昂便已渐露败相。

隆默目露狰狞,重重一刀斩向西昂的头顶,西昂踉跄后退,眼见就要陨命于当场,后方一支箭忽然射来,正中隆默的后心,隆默慢慢地转头,只看见一个威武的男子正手持一把弯弓,冷冷地看着他。

隆默不甘地倒了下去,临死前仍睁着一双眼,满眸不甘。

这——

突然的变故让西昂无比迷茫,他抬起头来,看向那名武士,对方却微微一弯腰:“我家主人有请,西昂首领请随我来吧。”

西昂点点头,迈步走出帐篷,却见隆默带来的人已经尽数伏诛,倒卧在地,他心中又惊又奇,却不愿多言,只是跟在那名武士朝前走去,让他更加震惊的是,沿途之上竟然没有遭到任何阻拦。

直到一座帐篷外,那武士方才停了下来,默默退到一旁,垂手而立,西昂迈步走进帐篷里,却发现里面放着三张桌案,正中主位和右手边均已坐了一人,唯有左面的桌案还空着。

西昂一言不发,缓步走到空着的桌案后坐定,方才抬头,目光淡淡从另外两人身上扫过:“戈多王子,孟公子,你们这是——”

戈多王子微微一笑,“对于此次会盟,不知道西昂统领有何想法?”

“想法?”西昂眼中浮起几许了然,接着叹了口气,“看来两位对西昂的处境,已然十分了解,又何苦取笑于我?”

“西昂统领。”戈多王子摆摆手,“就算是再好的马群,也有几匹不听使唤的,更何况叶纥这么大一个部族呢?其实害群之马并不可怕,可怕的御马的那个人。”

“戈多王子?”西昂眉头微微皱起,“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般犀利的见解?”

“我哪有这本事啊。”戈多摆手,“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孟公子教我的,想我戈多从前,一味地跑马遛狗,既不熟悉族务,更不懂得蓄牧,也从来,没有为自己的族人作出过任何的贡献,自从认识了孟公子,才知道自己从前多么地幼稚,可笑。”

西昂有些惭愧地笑了笑:“何止是戈多王子,即使是我,也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危机,倒是孟公子……莫非你一开始,就知道蒙越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准备在盟会上动手?”

“倒也不是。”羽千涔沉吟,“我这个人吧,只是比较喜欢留后手,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只要我有了怀疑,就会事先做好万全的准备。”

“孟公子果然高明。”西昂由衷叹道,“不过眼下看来,这会盟,只怕没有任何约束力了。”

“是啊。”羽千涔点头,“长期以来,北邙一直四分五裂,各部族之间为了争夺草场、牛羊,甚至是女人,不断地相互攻讦,纵然定下会盟,大多时候也形同虚设,起不了多大作用——还是弱小的部族被吞没,一些部族强大起来,可很快又再度分化。”

“是。”西昂眸露忧虑,轻轻点头,“只因为我们北邙和南河完全不同,首领的位置基本是代代传承,如果哪一代首领太弱小,自然会被其他强大的部落所吞食,就算出了一代英明雄武的统领,但在其死后,之前的一切也都会烟消云散。”

听罢西昂的话,羽千涔并没有急着言语,右手放在桌上,轻轻地敲击着桌面,沉思半晌才道:“你们为什么不每隔数年,就推举一位大首领,由他来统治整个北邙呢?”

“难啊。”西昂摇头,“先别说有没有这样的人存在,再说即使有这样的人,也很难得到北邙所有部族一致的信服。”

“那么,如果我说我能找到这么一个人,你们信么?”

“什么?”西昂和戈多同时吃了一惊,然后目瞪口呆地看向羽千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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