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众将领不禁一阵哄堂大笑，闵纯志也忍俊不禁：“我说老赵，你胡吃海喝也就行了，能不能闭着嘴，别在那儿咧咧。”
赵成嘿嘿笑了两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那个，我嘛，就是个大老粗，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不懂。”
“你就吃你的猪头肉吧。”旁边一名将领说完，挟起一大块熟肉塞进他的嘴里，赵成挥着手不停地“呜呜”叫着，但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而其他将领一面喝酒，一面品尝着美味的鲤鱼肉，觉得痛快至极。
“王爷。”闵纯志端着酒杯，站起身来，“纯志今生最痛快的一件事，就是跟随王爷，纯志相信，王爷将来一定能君临天下。”
“对对对。”其它将领纷纷点头，也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就连苏轻妍也不例外。
羽千涔先是环视全场一周，然后才慢慢地站起身来，向所有人示意：“说起来，诸位可以说是本王麾下第一批得力干将，而黔岭新军，也是本王真正的嫡系部队，本王将来是否能够握有天下，很大程度上依靠诸位的鼎力支持，还望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们可以通力合作，共进共退，今天大伙儿都在，所以本王有几句话，想同大伙儿讲讲。”
整个酒楼刹那一片安静，众人皆定定地看着闽纯志。
“创业艰难，要想成就一番大事业，厮杀征战，在所难免，所以本王觉得，今日大伙儿能齐聚此处，实在是难得之缘分，或许，再过上个三年五载，我们这里所有的人，是否能够活着，都是个未知之数。”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热烈的气氛也随之淡了不少。
“天下事，失败易，成功难，成功易，守功难，尤其是不骄不躁，心境淡泊者，更难，所以，本王现在最大的心愿，并不是得到天下，而是希望诸位都能好好地活着！”
羽千涔说完，端起酒杯，仰头一口喝干，其他人震惊地看着他，个个眼中难掩惊愕。
“王爷请放心，纯志这条命，不仅是纯志的，也是王爷的，不仅是王爷的，更是天下的，所以，王爷若有命，纯志莫敢不从，而天下若有命，纯志纵身死，亦无惧矣！”
“不惧生死！但求可以一生之力成就大业！”
“就是！”赵成早已将嘴里那块猪头肉给嚼碎咽了下去，粗声粗气地道，“男子汉大丈夫，在世间一日，但求活得痛快，总而言之，王爷，我老赵这条命便交给你了，无论做牛做马，但凭驱驰。”
“喝酒！”羽千涔脸上终于流露出几分笑意，“今夜，大伙儿只管举杯痛饮，但凡有什么事，明日再作商议！”
将领们顿时开放胆量，开怀畅饮，席间的气氛也重新变得热烈。
“各位将军，小的还为各位准备了一个压箱底的小节目，不知道各位将军可有兴趣？”
听掌柜这么说，众人倒是没有表态，只是齐齐看向羽千涔。
“既然掌柜如此有心，自然是要欣赏一二了。”
“好嘞。”掌柜应了一声，随即退到一旁，轻轻拍响手掌，一阵丝乐之声随即响起，前方悬垂的珠帘缓缓分开，两名身姿安全窈窕的女子宛转轻舞，翩跹而出。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析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槛竿。”
在场诸将有的虽然不通文墨，但一时也被那舞姬曼妙的身姿摄去了魂魄，唯有羽千涔，始终极其淡然。
待到曲终舞歇，薄纱自舞姬脸上滑落，众将领又不由倒吸了口寒气——这两名舞姬不仅姿容无双，并且还长得一模一样，竟然是一对绝世双姝！
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掌柜唇角微微朝上勾起，随即掩唇咳嗽一声，两名舞姬会意，侧身向众人施了一礼，躬身慢慢地退回帘后。
“我说那美人，别急着走啊……”
赵成刚开口说了一句，魏明便用力地拉了他一把，示意他噤声，赵成莫明其妙，但是看看其他人，随即也安静下来。
“掌柜啊，不知这酒，还有没有？”
“有有有。”掌柜赶紧连声答道。
“既然有，那么再送二十坛去守备府。”
“好嘞。”掌柜连连点头，而羽千涔已经站起身来，“本王已经有些醉了，想早些回去歇息，诸位可留在此处，继续畅饮。”
羽千涔说完转身朝外走去，苏轻妍赶紧也离开座位。
待两人并肩而去，其余将领也觉得酒菜没甚滋味，遂各自散去。
看着空荡荡的酒桌，掌柜纳闷到了极点，他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切，竟然没能……击中目标。
“余爷。”
两名舞姬从珠帘后走出，行至掌柜面前，脸色惶恐。
“没用的废物！”掌柜一声断喝，两女顿时跪倒于地，浑身战栗。
“这次的事情办得不好，你们就等着受责罚吧。”掌柜说完冷哼一声，扬长而去，显然根本没有将这两个女子放在眼里。
……
“妍儿。”
甫一进门，羽千涔便出声将苏轻妍呼住。
“怎么了？”苏轻妍转头，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我只是有些奇怪，今天在酒桌上，你怎么那样安静？”
“那你让我说什么？”苏轻妍耸耸肩，“夹在一大堆老爷们中间，陪你们吃饭喝酒，还要——”
“怎么？”羽千涔立即靠过去，轻轻搂住她的腰，“你觉得不习惯？”
“还好吧。”轻轻叹了口气，“要知道，我可是一路跟着你到这里的，以前……”
“以前怎么了？”羽千涔眼里忽然浮起几丝警惕。
苏轻妍双唇紧闭——她其实想说，自己在云州的时候，曾经加入云州军，并且还成为了飞骑军，而那个时候，她也是浑在男人堆里。
“你怎么不说了？”羽千涔眉头微微拧起，显得有些不悦。
“也没什么，不过是想起了在袁府的那些日子。”
“袁府？”羽千涔一怔，“在袁府里，你曾经遇到过什么事吗？”
“倒也没什么了，只是有个叫袁谨隆的，特别烦人罢了。”
特别烦人吗？
一丝幽光从羽千涔眼底滑过，转瞬即逝。
“妍儿。”他握紧苏轻妍的手，信誓旦旦地道，“你放心，从此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无论是什么人，只要再敢伤害你，我就——”
“你就怎么样？”
“我会让他付出十倍的代价！”羽千涔的语气瞬间变得冰冷，甚至带着丝丝凛冽的杀气。
苏轻妍吓了一大跳，赶紧握住他的手：“千涔，你不要这样，我一点都不想看你这样。”
“那你保证。”羽千涔拥住她，让苏轻妍更加贴近自己的胸口，“今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或者想做什么事，都要第一个告诉我。”
“那你呢？”苏轻妍深深地望进他的眼底，“你也会这样做吗？”
羽千涔浑身不由一震，迟疑片刻方才轻轻点头。
苏轻妍阖上双眼，在心中微叹——他刚刚的迟疑，已经说明了太多的问题，可是她却不想追问，只愿意保有这一刻的两心如一。
倘若这一刻无法天长地久，那么至少，让它暂时成为最美好的记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