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鸣如云,缥缈难寻,似有猿啼,随风悠扬。青山隐于云雾,此景如画。
山谷之中,巨树林立,奇兽隐踪。在这罕无人烟的森林边缘,一颗巨树的树枝上蹲着一只猴,这猴一身金毛而无半点杂色,双目好似人的眼睛一般炯炯有神,正警惕的望着下方。
下方躺着一位少年,面目清秀却有几分苍白,身子骨极其瘦弱,廉价劣质的麻布衣衫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腰间悬挂着的劣质玉石腰牌表明了少年的身份:御兽宗杂役弟子姬姜。这少年闭着眼睛趴倒在地上,看样子是陷入昏睡中。少年的右手边有一株奇异的小草,叶如人形,随风舞动。
猴子突然弓起了腰,浑身炸起毛发,戒备着看着树下,树下的少年缓缓的睁开双眼,沧桑的眼神之中是极端的迷茫。少年挣扎的站了起来,耳边炸起一声尖锐的嘶吼“吱!”,却是从那树上猴子的嘴中发出,少年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摇了摇耳晕目眩的脑袋,声音低沉的对着那猴子说道:“无智兽类魂猴,因夺灵草而致死一人,以道论斩,念在事出有因,就略施惩戒,伤你魂魄,休养三月。”
话毕,一丝奇异的波动自少年的双眸发出,金色魂猴忽然一声悲鸣,两眼流下血泪,惊恐的向远方逃去。
少年神色复杂的望着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魂猴,远古时期低级凶兽,四肢瘦弱身形灵活,通体金黄,攻击手段为嘶吼,可以震碎凡人的灵魂,对筑基期以下的修士略有干扰。没想到我姬姜渡劫失败竟然穿越到了过去……”
姬姜站起身来,环视着四周。古树茂盛,灵草隐现,灵兽嘶鸣,灵虫飞舞,一副灵气盎然的模样。
姬姜呢喃自问:“这就是修真界的黄金时期的景象吗?我姬姜的道,会在这里贯彻吗?”
姬姜努力的理清着脑海中混乱的神识,逐渐理清了自己现在这幅躯体的身份:同名姬姜,御兽宗杂役弟子,父母生前为御兽宗内门弟子,阵亡于妖兽之手。就在不久前,姬姜为了踏上修仙之路,摆脱杂役弟子的身份,潜入凶兽山脉寻找灵药,谁料到刚入山谷,便被一级灵兽震魂猴震碎魂魄而死,恰好被穿越而来的姬姜借尸还魂。
姬姜向着记忆中的归路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弯腰采下那株原人形灵草:安魂草。安魂草有滋养魂魄,安神定魂之效,对启灵有辅助作用。
姬姜将安魂草塞入怀中,神魂上的疲倦如潮水一般席卷着姬姜的意志,忍着卧倒在地上沉睡的冲动向宿舍走去。
茫茫的药田之中零星的散落着几间草屋,其中最为破旧的那间草屋便是姬姜的住所,柴门半掩,让人感觉这门随时都会倒下,泥土青石垒起的土墙遍布着裂纹,屋顶茅草稀疏,也不知雨天能否遮风挡雨。
推开门,光与影交错成了一幅黑白色的水墨画,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桌椅也没有杂物,只有一个竹床,床上有蒲团,蒲团上端坐着一名少女。
肤若凝脂,眸似星辰,青丝如瀑,眉叶如柳。窗外阳光几缕,映照在少女无暇的脸庞之上,相映成辉,似是皓月当于夜空,柔光落地成霜,即使是经历一生的姬姜也不得赞叹一生,所谓蓬荜生辉莫过于此了。
发间缀有木簪,初看简陋,再看才发觉造型大气简洁,其色深沉,虽棕却墨。脖子间挂着一根红绳,鲜艳如血,绳上系着不知名的兽牙,兽牙洁白如玉,却逊肌肤三分灵动红润。一身红裳,傲然如梅,腰间一点翠绿叶,腰牌上书:御兽宗内门弟子姜蓉之。
姜蓉之见姬姜归来,神色冷漠,傲然如梅,只是在看见姬姜一身泥泞的破烂衣服后微微皱了皱眉头,却也什么都没说,只是留下一句话便起身准备离开:“过几天我师尊会给你启灵,你准备一下,莫要像这般穿着。”
启灵,乃是修真路上的第一步。人虽有灵根,但人之灵根皆受资质、血肉、俗气等影响,无法直接感应到天地间的灵气。一般人皆是由修真路上的前辈们,以神识之力,清俗气,引灵根,得入修仙之路,谓之引路者。至于世间第一名修真者是如何而来的……你猜猜?
前姬姜至今未被启灵,足见其地位之低资质之差了,但凡稍有地位者,启灵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早有人出手启灵。但凡资质不那么差的,启灵对于双方都有一些益处,以神魂感应天地,即使是引路人也会对天地感应更加清晰,基础更加坚实。但若是资质太差,俗气过重难以清除,资质不足难以感应,典型的有劳无功,自然没人主动当引路者。
然而姬姜前世已是渡劫飞升的人物,神魂力量是何等的强大,感应灵气而已,何须他人引路?再者,若是由他人启灵,岂不是暴露了这无法解释的神魂力量?
姬姜回想一下,前姬姜父母双亡又被鉴定成资质平庸后,尚有来往的故友旧识也就只有这个身份略显暧昧的青梅竹马姜蓉之了。姬姜的父母生前与姜蓉之的父母有着极好的交情,甚至私下为二人定下娃娃亲,姬姜的姜字便是来自姜蓉之的姓氏。只是这私下口头的约定,随着姬家的巨变显然已经悄悄失效,光是姜蓉之的父母数年来如同避嫌一般从未与姬姜有过来往便可知晓,只是这姜蓉之却时不时的还照拂一番,也使得姬姜能有药田药童这一份清闲的肥差。
神识中感慨万千,现实中不过刹那之间,姬姜一边感慨着姜蓉之的恩情一边婉拒道:“不用了,我有一番奇遇,已经不用再启灵了。”
姜蓉之停下脚步,冷漠的声音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显然是不相信姬姜所说的奇遇,开口道:“你莫要辜负伯父伯母的期望。虽然你资质不行,但道心可与资质无关,你这般作为,想必伯父伯母的在天之灵也难得安息。”
姬姜也不知如何去解释,庞大的神魂力量在躯体之中激荡着,狭小的识海似是要爆炸一般,急忙道:“我自有我的法子,不劳你多加操心了,若是不信,再过三日来检查我的修为便是。”
话已至此,姜蓉之也无法再去质疑,只好严肃的说道:“虽不知道你具体资质如何,但是凭借昔日的定语便可推断你修仙路上的艰辛,即使你已经启灵,我现在任然无法感应到你身上有半分灵气,从聚灵到踏入修途,莫说是三日,寻常人都要一两个个月,既然你信誓旦旦的说已经启灵,那么我就等三个月后的宗门测试,看看你有几分修为。”言罢,不带一丝烟火气如同仙女一般飘然离去。
姬姜一直望着姜蓉之身影,直到消失在视野中,感慨一声:“不愧是被宗内弟子戏称为冰雪仙子的姜蓉之。”起身关上门,盘腿坐在蒲团之上,心神沉入识海之间。
识海的边缘不断的在膨胀,但也因为其膨胀速度过快产生无数裂纹,而庞大的神魂力量依旧翻滚着,想要全部涌入这个小小的房间。
眼看这识海边缘几近崩裂,姬姜暗道一声:“只好自封部分神魂了。”随即调转无数神魂力量,不断凝聚,识海深处浮现一粒极小的尘埃,若是仔细看去便能看出这是一个极小的青色莲花,神魂力量的凝缩使识海空出大片,于是识海外的神魂力量迅速涌入,甚至在身外引起阵阵微风。
青色莲花迎风便长,五息之后,青色莲花便占据了大半个识海,随着几乎液态的神识力量微微摆动。在识海的上空如同呼吸般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从怀中掏出安神草,如同牛吃草般咀嚼这安神草的叶子,苦涩的味道弥漫整个口腔,就好像苦到骨子里,苦到灵魂之中。
咀嚼了一分钟以后,苦味突然消失,嘴中涌现了一丝淡淡的甜味,灵魂中一阵舒爽,识海上的裂缝也似乎被一层透明的膜给封住了,这是在神识力量与药力共同作用下的结果,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按照这种程度三天内便能完好如初。
忽然自识海深处响起一阵雷鸣,一颗黑色的珠子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莲花中间,镶嵌在莲台犹如莲子一般,细看珠子的表面皆是坑坑洼洼,只是其如同吸收了所有光芒的黑色让人感觉只是一个圆润的圆形平面,而非一个球。
姬姜满心疑惑和警惕,只是在感觉到珠子内磅礴的道意之后便放下心来,猜测着可能是自己打破了壁垒窃取了一丝天地大道,藏在灵魂深处随着自己穿越而来。
心念一动,识海中的莲台瞬间绽放出无比璀璨的光芒,紧接着自己的身体深处纷纷涌现出一股股热流,尤其是五脏之中的热流尤为庞大,热流流转至识海,凝聚出一根璀璨的灵根,散发出五彩的光芒。
看着这根灵根姬姜心底涌现了一丝疑问。
五行灵根,虽然是相比于其他同等级灵根,需要五倍以上的努力,但是其修炼后的威力也堪称是同等级第一,而且看其光芒,这资质也是堪称最高的,对灵气的感悟能力与亲近能力怕是无人能比,这样来看修行速度也并不会弱于其他天才,为何当年皆说是资质如朽木不可雕,无可救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