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柯并没有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问话而显得局促。
她不允许自己有半点思考和犹豫的时间,思路飞快运转,她回过头,笑容温和,歪着脑袋道:“因为我们很快就要回天澜了嘛,然后咱们就成婚,我在西夏已经没有熟知的人,自然不会回来,加上天澜也没有过隆元节的习惯。”
她的理由合情合理,只是话脱口而出之后,她便感觉到,自己是不是说得过于多了。
有时候很多东西若是有底气的话,自然不用解释太多,若解释太多,即便所有的理由和借口都合情合理,给人的感觉却反而有些欲盖弥彰。
她轻轻抬眼看了他一眼,见到他也同样打量着自己,沉吟了半晌,嘴角微微翘起,看似柔和包含了几分深意:“但我日后依旧可以陪你过隆元节,因为……如今的西夏在政治上已经属于天澜,大不了日后便不把这个节日废除反而在天澜发扬便可。”
一个国家若是兼并了其他的国家,便会从生活习惯、衣着服饰、传统节日上进行强有力的压制,正如当年西夏对漓国那样,将漓国人民的传统生活进行彻底而残忍的管束,以巩固自己对这片土地的统治,并以此宣布自己的主权。
就好想动物间确定领地都会做一些标志性的措施一样。
如今,漓国属于西夏,而西夏又属于天澜,漓国便成了最下游的领地,但也正因为天澜对西夏的管束,与西夏对漓国的管束相悖,由此西夏上下为难,反而给了漓国喘息的机会。
有时候格局便是如此瞬息万变。
弦月这番话中所提到的做法,便是在强权下作出的一个,让步而已。
而封建统治中,掌权者所做出的每一个让步,都意味着自己要冒着王权被动摇的风险,唯一的区别只是风险的概率大小的问题而已。
面对这样的人,即便她再如何铁石心肠,终究还是无法做到一丝感动都没有的。
这与她的内心想法相悖,两种情绪的冲撞让她变得沉默起来。
旋即看向他的眼底,扯出一个笑容:“看来我们还可以一同过很多很多的……隆元节。”
她转过头,在他看不到的角度中,笑容慢慢僵硬,最终转变为一种迷惘。
店小二看到两人站在店门口,便立刻上前热情地招呼他们上楼。
酒楼的楼上是一个视野开阔之地,虽不是封闭的结构,但却用金属炉温着酒,即便把酒与露天,由于炉火的存在,也并未让人觉察到冬日的寒冷。
客人大部分还是贪温暖,二楼不及一楼的暖和,便只有寥寥几人。
两人寻了处靠江的地方坐下,江水流淌缓慢,声音如同春日纷纷的雨声,让人在冬天中反倒少了一份酷寒。
温酒的醇香肆无忌惮地流连于鼻息之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敏感的嗅觉。
孟南柯重生之后似乎还未曾真正地为了饮酒而饮酒,古代的酒由于工艺的落后纯度往往很低,她找店小二为她特制了一壶柑橘汁。
然后将柑橘汁和酒按一定比例兑上后,递到弦月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