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停，明明方才还在下着倾盆大雨，现在却只剩零星水滴。
瞳抬着头，望向天空。天空是混沌的阴云，浑浊而又缥缈，什么都看不见。
一直以来那个女孩都是这样注视着苍穹，在她的视野里，又看到了什么呢？
“芬里尔那家伙怎么样了？”稳定下情绪后，洛基悄声向瞳问道。
“已经被我干掉了。”瞳目光扫过洛基等人狼狈的模样，“真是惨烈呢。”
洛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燃起一根烟，透过烟雾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疲惫面孔若隐若现。
莉西娅在一旁处理伤员，其实在场受伤的人数并不多，而且大多是擦破皮之类的小伤，真正受重伤的早已葬送在异种手上。
死亡人数远远大于伤员，或许也正是这场战斗的悲壮体现吧。
“情况怎么样？”洛基走到临时避雨的废楼中，看着躺在地上的贝莎。
“不是很好，这孩子又晕过去了，出血量太大，脉搏很微弱，恐怕撑不到地下城。”莉西娅回答，同时用乞求地目光望向瞳和光。
瞳一愣随即仿佛明白了什么，狠狠地瞪向光。
光心虚地闪开目光，“有什么关系嘛。”
她嘟囔着走到贝莎身边，蹲下身。
“还有救吗？”洛基问。
“只要还活着就有救。”
“那死去的呢？”洛基似是无意间提到。
光猛地扭过头，盯着他，“给予死人生的权力，这种事恐怕也只有神可以做到吧。”
她垂下眼帘，额前的刘海掩盖脸庞，看不到神色。
洛基突然地打了一个寒颤，心中的扭曲感油然而生。那一瞬间，从光红色的眼睛中，他读不到任何感情。
他忽然想起，似乎自始至终，这个女孩就是这样看着所有的人。或许是最近发生的事让让洛基对两人放松了警惕，但如今回忆起来，在除了瞳外的旁人面前，女孩的眼神从没有过丝毫变化。虽然脸上在哭、在笑，但都仿佛是精密计算后的刻意表演。
简直......像是人偶一般。
没有人没有在意洛基的神情变化，光从贝莎腰间抽出匕首，用刀刃比划着自己羊脂玉似的手掌。
“等等。”瞳忽然阻止了他的动作，他扭过头，目光对向在废楼中修整的众人，“你们，都出去！”
“哈？我没听错吧。”
“外面可是还下着小雨呢，你这家伙究竟什么意思！”
“搞清楚这是谁的地盘啊，混蛋！”
瞳伸出拳头随手锤向身旁的墙壁，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原本就布满裂缝的墙壁忽然坍塌，场中顿时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5秒，不想走就留在这里吧。”瞳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个个扫过，“永远。”
说完这句话后，同没有再搭理他们，他转过身重新看向躺在地上的贝莎。
“还不走吗？已经开始计时了。”
不到三秒钟的时间，楼层内瞬间空旷。
洛基咧了咧嘴，“怎么感觉你这家伙比我还要熟悉这个时代的处事方式呢？”
没有搭理洛基，瞳望向光。本来想说什么，犹豫了瞬间，随即转化为叹息，“开始吧。”
光点了点头，轻咬下唇，用锋利的匕首从晶莹皮肤上划过，下一刻，原本完美的白玉上出现了血色的线隙。
光将手举在贝莎伤口处，鲜血从空而落，瞬间覆盖了贝莎的伤口，霎那肩原本沉寂的皮肤仿佛拥有了独自的意识，想虫群般不断蠕动增长，覆盖了贝莎的断臂。
而贝莎的面色也逐渐好转。
“再一次看到这种场景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呢，”洛基砸砸嘴，“就像奇迹。”
“没有办法让她的手臂恢复原状吗？”莉西娅向光问。
“魔术师可以完成物质间的置换，但永远不会无中生有。”光用这句话做了回答。
看着贝莎情况稳定下来，洛基松了口气，“OK，这次的难关总算是过去了，下一步就要考虑怎么去找格尔那只老狐狸算总账了吧。”
“说过去还是有些过早。”瞳忽然扭头望向，就在这时，原本站在墙沿边的众人忽然一阵骚动，随即疯一般冲了进来。
“什么情况？”洛基疑惑地问。
“首领，那怪物......”或许是因为恐惧，手下一时有些结巴，“又动了！”
洛基一愣，拿眼神瞥向瞳，却从他平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
“我出去看看。”瞳说着率先向外走去。
雨点渐小，异种虚弱地躺在积水中，发出无助的呻吟。
“你还留了它一命？”洛基疑惑地问。
瞳点了点头，“还有些东西要问，如果实在没有理智的话就只能杀掉了。”
洛基点了点头，走到异种面前。在看到洛基的身影后异种猛地全身一颤，它挣扎着朝洛基伸出手掌。
“洛基，退后！”莉西娅拔出枪，指向异种。
“首.....领.....”异种口中忽然断断续续地吐出这样两个词语。
洛基一愣，朝莉西娅挥了挥手，“等一下莉西娅。”
他仔细地凝视着异种不成样的面孔，随即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大卫？你是大卫？”
“首.....领，对不.....起。”
“老天，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菲比、亚特和洛克呢？”洛基有些悲伤地说。
“被我......吃了。这可能就是背叛的报应吧......对不起，首领。”
洛基咬了咬牙，“告诉我刚刚对大叔他们动手的不是你。”
“我知道的，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大卫红色的瞳孔旁隐隐溢出血泪。
“异化药，那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瞳忽然出声问道。
“格尔，”大卫眼中忽然爆发出深深的恨意，“是格尔那家伙骗了我，是他让我变成这副模样！”
“又是格尔么？”洛基双目微咪，心中的怒火仿佛随时要喷发出来。
“首领.....麻烦您送我一程吧，我不想再变成怪物。”
洛基犹豫了一下，望向瞳。
瞳点了点头，“洛基你下手吧，眼睛和嘴里，随便选。”
“嘴里吧，我怕有枪举在眼前会受不了。”大卫苦笑张开嘴。
洛基掏出左轮摆好位置，“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大卫摇了摇头。
“如果没有人可怪的话就在地狱里尽情地怪我吧，我不是个好首领。”洛基说着，扣动扳手。
“嘭”的一声轻响，大卫倒了下来，口中流出的鲜血染红水洼。
楼层中的人群中响起一片振奋的欢呼。
洛基收起枪，他掏出一根烟，脸上满是惆怅，他回过神向众人大吼。
“现在还不是可以欢呼的时候啊，小伙子们。这次地下城出的事情全都是格尔那家伙搞出来的，我们能忍下这口气吗？”
闻言，一帮手下满脸复杂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才有一个壮硕的汉子站出来说道:“首领，你说的格尔是旁边地下城的首领格尔对吧？”
“你知道？”
手下犹豫了一会，“要说他的话，已经进我们地下城逛过一圈了，还是被芬里尔亲自迎接的。”
洛基青筋一跳，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一听有人先出言，后面的人纷纷议论起来。
“是啊首领，我也看到他从地下城出来了。”
“而且我看到他上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
“等一下，你说什么？”瞳猛地回过头来望向洛基的那名手下，“再说一遍可以么？
感受到瞳带来的压力，那名手下后退一步，用有些结巴的语气说道，“没有……我说……他上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
“越野车……越野车……”瞳低吟着，“他上的哪一辆越野车？”
“就是‘门’之前停着的那一辆，那里只停着一辆车。”
洛基眉头一挑，面露古怪地望向瞳，“我记得……那貌似是你的车吧。”
“该死！”瞳的脸色颇为难看，“洛基，借你的车用一下。”
洛基不情愿地摇摇头，“瞳，你现在也知道了东西就在他手上，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而且一辆车上车只能载几个人，我们现在过去还是太莽撞了，现在最好是先回地下城休整休整。”
“我那车上有些不能拿出来的东西。”瞳的脸上没有半点放松。
“那支枪还在车上？”洛基猛地想起可以让一栋楼化作废墟的武器，脸色也不禁严峻起来。
“忘掉那把不入流的枪吧，如果你能把车马上追回来，它就是你的了。”瞳发出叹息。
“不会吧，你究竟放了多重要的东西在车上？”洛基惊讶道。
“与其说是重要，不如说是危险。”
“危险到可以毁掉这片大陆？”洛基打趣。
瞳没有回答，一脸严肃。
“兄弟，我知道格尔那家伙开走了你的车你很心急，但也用不着来糊弄我啊，毁灭整个大陆也太，哈哈......”
“......”
“莉西娅，麻烦把我的车开过来！现在！立刻！马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