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钰见他如此不济,面色阴鸷到了极点,咬牙切齿道:“废物,唐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翁同仲面色滚烫,自己全力强攻之下竟为对方赢得了满堂彩,霎时气塞填胸,也顾不得风度不风度了,怒吼连连,招式狠辣,大有不将贺长风碎尸万段誓不罢休之势。
萧凡仔细观摩着,钻研两人出手时机、方位拿捏等,并与自己心中所想相互印证。他修为不弱,但眼界、见识等还很稚嫩,通过这种方式对于尽快提高自己大有裨益。
两人的打斗已然到了白热化,翁同仲修为高于贺长风,时间一久,优势便显露出来。
但贺长风脚踏青铜剑,身影在天空中来回飘忽,踪迹难寻,虽然他败象已显,终究还没有落败。
翁同仲偷偷瞄了眼唐钰,见这位唐家二公子面色极其难看,心中顿时焦虑起来,他一剑震退贺长风,杀气森然道:“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老夫的真正手段!”
只见翁同仲手握剑诀,连行七步,青色长剑霍然一荡,霎时幻化出数十柄长剑,长剑密集旋转,剑影重重,如千万柄长剑同时挥舞,将贺长风全身笼罩。
“这是——蜀山万剑诀!”众人惊呼。
传闻,蜀山万剑诀能幻化出万道光剑,每一道剑芒都蕴含着恐怖的力量,可崩山裂石,万剑归一,撼天动地。
翁同仲使出剑法虽有一些独到之处,但与真正的万剑诀比起来,相差十万八千里,米粒之珠不可与日月争辉。
萧凡正在仔细揣摩,忽地眼前一亮,观剑有悟,忆起了当日曲灵儿死时,自己以铁锨作剑划出的那一剑破万法的招数。
七情绝剑——离恨剑!
他随手抽出一把拔剑飞身而起,众人吃了一惊,只见一道青色身影疾掠而来,那人手中长剑一荡,霎时铺天盖地的剑影漫天狂舞,耀得人群眼花缭乱,众人心中大骇,急忙后退。
这时翁同仲招式并没有用老,眼见萧凡使出这惊世骇俗的一剑吓得亡魂皆冒,也顾不得理会贺长风了,情急之下剑招陡变,数十柄长剑在空中一颤,齐刷刷向萧凡激射而来。
然而,数十柄长剑一闪而没入无尽的剑影之中,好像涓流汇之******,没有泛起丝毫的波澜。
“啊——”
翁同仲惨呼一声,无数碎屑如雪花般自空中飘落而下,只见上百道剑影与他擦身而过,将他衣服片片削落,剑气所过之处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清晰可见的血痕。
围观之人瞬间石化,无不被萧凡那惊世骇俗的一剑震慑,皆是张大了嘴巴,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盟主威武——”
过了良久,萧盟内爆发出阵阵呼喝之声,许多萧盟成员第一次见萧凡出手,然而那破天一剑令他们心中震撼,久久无法平静。
翁同仲面如死灰,吓得几乎窒息了。方才自己施展出的那一剑乃是压箱底的绝学,倘若无人插手,此刻贺长风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然而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萧凡那天外飞仙的一剑令其心胆俱裂,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他第一次感觉死亡离自己那么近,几乎贴着自己的身体而过,肌肤上传来的疼痛被内心的恐惧湮灭,便是痛也不觉得痛了。
翁同仲不敢再有丝毫的耽搁,趁着众人恍惚的刹那飞身而逃,衣不蔽体,狼狈不堪。
但猢狲刘心思何等缜密,况且对翁同仲恨之入骨,早就小心堤防着。他的身形刚动,陡觉胸口冰凉,一把尖刀贯穿后背前胸,他想要张口大叫,意识却越来越模糊,眼前一黑,就此死去。
萧凡依然沉浸在那一剑的空灵之中,如痴如醉。萧盟之人的吼叫声将他惊醒,只见贺长风走了过来,拱手道:“萧兄弟,大恩不言谢,这笔情我们兄弟记下了!”
围观之人这才明白,原来少年身后将近百人的队伍竟是以他为首,不禁又是一阵嚣乱,纷纷打探着江湖上何时又出了这么一位青年才俊。
这时,噪杂的人群之中走出一位国字脸的中年男子,男子衣着素净,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学富五车的教书先生,很是随和。
“小兄弟,你的剑法不错。”中年男子看着萧凡,淡淡说道。
萧凡面露诧异,因为这人竟是当日在鬼谷之外向他讨要兔肉的男子,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了他。
“只是剑之意境不对,徒有其表罢了,算不得真正上乘的剑法。”中年男子品评道。
“这老小子懂不懂剑法,刚才那招算不得上乘剑法?哈哈哈,那你倒是舞一招给咱们看看……”萧盟有人嗤笑道。
此地数百人之众,皆被萧凡那一剑折服,即便唐钰也不例外。但现在却有人指出剑法徒有其表,并非真正上乘剑法,岂不是说在场的数百人皆是有眼无珠?
众人愤愤不平,看向中年男子的眼神开始不善起来,大有一言不和,刀剑相向的架势。
中年男子并不理会他人的感受,转向莫岱山,盯着他道:“你的刀法……似乎有那么一点味道。”
莫岱山见眼前之人自恃甚高,却也不惧,哈哈一笑,道:“都是在下自己琢磨出来的,贻笑大方了。”
“哦?”
中年男子眼前一亮,问道:“你今天多大年龄?倘若有一流刀术名师指点,有生之年能将刀法修炼到什么地步?”
莫岱山愣了下,不知中年男子所谓何意,但仍旧慨然道:“实不相瞒,在下已虚度三十有九,碌碌无为罢了……”
想起自己已近不惑之年,此生抱负渺渺,空余满腔愤恨,扬声激昂道:“倘若有世间一流名师指点刀法,莫某定当舍命悟刀,只须三载刀法小成,十载刀法大成,挤身世间一流刀客之列,三十载后……超越刀皇,世间已无可比肩之人!”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继而笑声四起,谩骂嗤笑声此起彼伏,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可笑之事。
三载刀法小成,十载大成或许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但超越刀皇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世间自古便有“剑为兵中之王,刀乃兵中之帅”的说法,刀和剑乃是最为常见的兵刃,流传于世的刀谱、剑谱不计其数,使得刀剑之术大兴。
世人喜欢不劳而获,而刀剑之术历经前代先贤钻研,如今已趋于完善,各种刀剑功法拿来即用,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招式等的创造之上。但刀剑之路看似平坦,其实不然,一味跟随前人脚步,容易思维定势,后期想要突破桎梏艰难倍至。
这也是世间修习刀剑之人数以亿万,但真正的刀剑名家却寥寥无几的根本原因。
而在当世有两位真正的刀剑名家,其在刀剑之上的造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两位名家便是刀皇韩宗古,剑帝燕赤霞,刀皇剑帝已然成为传说般的存在,天下无人能及。
这也是当莫岱山说出自己要超越刀皇时,众人笑弯了腰的主要原因,莫说是三十载,即便是前后各三百年,亦无人能够超越刀皇剑帝。
只是,刀皇神龙见首不见尾,已十几年不曾现身江湖,传闻已经作古,不知是真还是假。
“你就这么自信?”中年男子双眼熠熠生辉,宛若发现了一块值得雕琢的璞玉。
莫岱山被他这么一激,顿时豪情万丈,昂首挺胸道:“有志者,事竟成!”
中年男子听了,抚掌而笑,道:“好,好一个‘有志者,事竟成’,有没有兴趣随我一起去练刀呢?”
莫岱山又是一愣,有些异样的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子,问道:“不知兄台如何称呼?想要在下拜师不难,只要兄台露两手,让莫某看看兄台是否有资格做在下的老师!”
猢狲刘、贺长风两人听了,面露古怪之色。
昔年他们兄弟几人无意中发现一座绝世大墓,诸摸金校尉各自施展平生绝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抵达主墓,他们满心欢喜的以为能摸出一些稀世珍宝来,不料却从坟主的棺椁之中开出一个活死人。
地下怪事多,本来他们见怪不怪,但偏偏此时活死人醒了过来,并且醒来之时整座坟墓刀光剑影,无尽的刀气弥漫,宛若实质性的杀气几乎压得几人爆体而亡。好在那人及时醒悟,收敛了气势,这才侥幸保住了性命。
后来他们得知,那棺椁之中的活死人,便是江湖上消失已久的刀皇——韩宗古!
而眼前的中年男子,无论相貌、气质、谈吐、行事风格……都与他们脑海中封印的那个形象相吻合,两人可以完全肯定,眼前这人就是刀皇韩宗古。
中年男子发觉了猢狲刘两人的异常,淡然一笑道:“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了昔日老友。多年未见,两位倒是依然康健……”
猢狲刘兄弟二人惊得双腿打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俯首道:“小人拜谢韩前辈当年不杀之恩!”
众人见识猢狲刘两人的狠辣,但此刻两人却被中年男子吓成这样,并且称之为“韩前辈”,心中顿时生出一个荒诞的想法,但这个想法太过荒诞,以至于没人相信这个想法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