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后——
青石镇林家老宅后山草庐
入夜——
此时,一个****着上半身的少年,正盘腿坐在床上。
双手不断地掐着印诀,随着印诀的不断变换,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严肃、庄重。
少年裸露的上半身长着一块块的肌肉,肌肉完美且匀称的分布着,看上去带着一丝奇特的美感,显然平时有进行过高强度且系统化的锻炼,才能将肌肉锻炼得如此匀称且富有美感,再加上这个少年呈小麦色的皮肤,和一对锋利的剑眉,使得这个少年给人一种极其开朗、极其阳光的感觉。
可是此时,少年的脸上满是严肃,但是,哪怕是如此严肃的神情也遮盖不住这张脸上的那独属于青年的稚嫩。
虽然这个青年身高上已经和十四五岁,已经加冠的成年人差不多了,但是只要看到这一份稚嫩,所有人就都会明白,这个少年其实并不大!
随着手中印诀的不断掐出,少年的胸口左边偏下的一块成人拳头大小的皮肤,突然凹陷下去了,就像有什么东西将下面的肌肉吃掉一般,一下子,就凹陷了下去,但是很快,那块皮肤又鼓了回来,但马上,又凹陷了下去,如此不断地循环!
而皮肤的鼓动仿佛按照某种特定的频率在循环,给人以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像一个气球一样,不断被吹气、放气一般。
但是伴随着皮肤的不断凹陷,豆大的汗珠开始从额头上滚滚落下,****的上半身也不断的流下汗滴,这不断留下的汗水很快就将少年灰白色的裤子给浸湿了。
而脸上的神情也不在是一脸的庄重,整张脸都绷得紧紧的,眉头紧皱,两道剑眉交织在一起,仿若两柄神兵在不断的交锋。
显得,此时静坐在床上的少年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半柱香后,少年的脸上已经是一片苍白,哪怕小麦色的脸庞也没能掩盖下这份苍白,最后,仿佛已经到来忍耐的极限,原本不断掐动印诀的双手停了下来,少年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一双眼宛若一汪清澈见底的清泉,纯洁透明!不过,眼中的黑色瞳孔显得略大,透着一股刚毅的意志,仿佛不屈服于一切!
随后,随着印诀的停止,少年的眉头便舒张开了,脸色也渐渐恢复如常!
“还是失败了么?师傅说,如果自己能够撑住《炼心诀》一个时辰的洗练,就有可能修炼出元气的!不过,这真的可能么?这《炼心诀》自己修炼了整整两年了,修炼过程中产生的痛苦没有谁比自己更清楚了,能够坚持半个时辰的人,真的存在么?”
少年喃喃自语,脸上满满的都是失落的神情。
“笃——笃——笃——”
就在少年思索间,房间的木门被轻轻地敲响。随后便是一句虚弱、苍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天凡,出来吃晚饭了·今天爷爷捉了只丘兔,晚上可以开荤的了,快出来吃饭吧,不然就没你份了!爷爷就都吃光了!”温和的语气。
听到有自己爱吃的红烧兔肉,林天凡赶快从床上爬了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开了门,连自己衣服没穿都忘了,开门后,一个麻衣老者正站在门外候着。
花白的头发中隐隐夹着一丝丝黄发,一张老脸上满满的都是皱纹,两眼虽然明亮,但是却极为浑浊,从脸庞周围的轮廓,和那双依旧明亮的眼睛,勉强能够认出他来。
林业!
没错正是林业,只是此时的林业不再是神采奕奕的林家家主,整个就像一个小老头一般,极为干瘦,仿佛随便来一阵风都能轻易吹倒一般。浓重的药味牢牢地粘在简陋的麻衣上,哪怕隔着十条街,都能闻得到这股苦苦的味道,但是老人的脸上却是一脸慈爱地看着天凡,但是当看到天凡光着膀子,裤子湿透地冲出房门的样子,笑容更胜几分。
看到爷爷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天凡顿时明白了过来,脸色微红,迅速的又蹿回房间内,穿上上衣,再收拾了一套干净衣服,便又走出房门,对着老者说道。
“爷爷,我去后山上的小溪里洗个澡,很快就回来,爷爷你先吃吧!”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那份红烧兔肉,得给我留着!”末了,还不忘提醒一番。
“好!你去吧,不过后山夜里多野兽,你要注意安全,带上火石吧,至少看得清楚些!”老者回应道。
“爷爷,我的本事你还不了解么,就是老虎来了,我都能给它生撕了,我的基础拳法可不是吃素的!”一边哇哇的说着,一边还做着撕扯东西的动作,少年心性展露无遗!
对此,林业只是微微一笑。
紧接着,天凡继续说道。
“而且,爷爷!一个火石要两张狐狸皮才换得到的,好贵的,能省就省一点,明天还要给爷爷买药,要是还有买一块火石,我们的钱可能就不够了!而且后山的路,我熟得很!并不需要火石照明的!”天凡解释道。
林业听到这句话,眼眶一热,心里有些感动,天凡真是太懂事了!
“那好,你去吧,早点回来,别再小溪里泡久了!”林业了解天凡的心性,这孩子只有决定的是,从来不会改变!
“嗯!我去了!”
说完,飞快地踏出几步便出了房门,向后山的方向奔去。
看着天凡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中,林业欣慰的一笑,也转身走向厨房。
天凡一路小跑,正巧,今天的月光也很明亮,接着月光和对后山地形的熟悉,天凡七拐八拐的就钻进了一个小树林,踏进树林没有几步后,就看到一条清澈的小河,然后,天凡就脱光了自己身上又湿又黏的衣服,跳进了小溪中。
深夜,溪水还是有些寒冷,天凡不禁打了个冷战,不过一会儿后,就适应了溪水的温度,天凡随便的在身上搓了几下,将身上的汗水洗去,便开始在小溪中游了起来,不时还笑出声来,显得有些自娱自乐!
半个时辰之后,天凡游累了,便坐在靠近岸边的浅水里休息,休息了一会,便好像想起什么一般,从水里站了起来,走上岸,拿起自己的脏衣服,翻找起来。
随后,在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灰白色的石珠,像宝贝一样的抱着,走回水里。
入水后,天凡便在手上沾了一些水,然后双手便不断的在石球光滑的表面不断搓洗着,一边洗着,一边喃喃出声。
“小灰,你说你怎么这么圆?摸起来,好滑啊!”
“小灰,爷爷说你是从我出生就有的,可是每次我问爷爷什么叫‘你从我出生就有的’的时候,爷爷总是会敲一下我的脑袋,不肯和我说个明白,难道你和我一样都是从娘的肚子里生出来的么?不然,我小的时候,每次把你弄丢了,为什么都可以把你找回来呢?听黄大夫他们说,血脉相连的双胞胎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我每次都能找到你,是不是就是心灵感应啊?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相同的场景,相同的对话,不知出现了多少次,但对于天凡这个从小缺乏朋友的孩子来说,一直陪伴着他度过童年的灰白石珠就是他最好的朋友。
也正是如此,一直被家族里的同龄人认为是野孩子的天凡,从来没有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朋友,对于大人,天凡又和他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每当有一些心理话的时候,天凡都会像这样一边洗着灰白石珠,一边和它说话,宣泄着自己内心的情感。
“小灰你知道吗,每次我去林家的时候,他们都说我是野孩子,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野孩子,是,我是没有爹娘养,但是爷爷告诉我,爹和娘是最爱我的,他们只是变成了星星,在天上看着我。其实我并不信爷爷的这句活,但是我知道爷爷是最爱我的,为了不让爷爷伤心,所以我每次都会装作非常相信的点点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天凡的眼睛了慢慢的都是忧伤,让人心疼。
“小灰,你知道么,爷爷的病越来越严重了,虽然平时看不出什么,但是到了深晚的时候,爷爷咳得越来越厉害了,你说爷爷的病真的会像黄大夫说的那样,能完全治好么?但是黄大夫的医术连我的都不如,他说的话真的可以信么?”
“哎!如果我能够修炼就好了,只要有了元气,我就可以用《医经》里那些高深的医术了,有了那些医术,爷爷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可惜,无论我怎么努力,就是修炼不出一丝元气!天凡,天凡,我还真是一个天生凡人啊!”提到自己的天赋,天凡手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一双眼中满是遗憾,末了,还自嘲了一番。不过好像又想到什么似的,眼睛里有多了一抹亮光。
“不过,我还有机会,修炼出元气的,师傅说,只有我修炼《炼心诀》的时间能够一次性达到一个时辰,那我就可以修炼出元气的,当时候,我一定可以帮助爷爷治好病的,爷爷病好了以后,我就不让他上山打猎了,山上的野兽太危险了!”两眼中满满的都是对未来的憧憬,乐观的天性,展露无遗!
“呀!都过了一个时辰了,爷爷又该骂我了,明天还要去医馆坐诊呢,啊!我的红烧兔肉,不会都被爷爷吃光了吧!小灰,我们快回家,快回家!”看着一眼天上的明月,发现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天凡立刻从水里跳了起来,急忙冲向岸边,将早就放在岸边的一套干净衣服穿上,而另一边的脏衣服则随手一卷,本来一般天凡都会洗完旧衣服再下山的,但是今天在小溪里多游了一会,因此就没有时间洗衣服了。
收拾完后,天凡便急急忙忙的往山下冲去。
很快,在月光下,就看到了草庐的大门,而林业正站在草庐门口,一脸严肃。看到爷爷一脸严肃,天凡的心里顿时悬了起来,他最怕的就是爷爷板起脸的样子。但是,林业守着大门,天凡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去。
“爷爷!”天凡叫了林业一声,声音乖巧至极。
“哼!你还知道我是你爷爷啊?”林业看着自己这个孙儿,眼神里满是无奈,天凡确实乖巧,但是终究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或多或少的会有一些小毛病!
“爷爷,我错了!我只是一时忘了时间,下次一定记住早点回来!”语气带着几分哀求。
看到天凡可怜兮兮的样子,林业的心顿时软了下来,但马上,眼神又变得坚定了。
“打十遍基础拳术,不然没有饭吃!”声音肯定,不容质疑。
“爷爷,你饶了我吧!十遍,辣么多?打完我还不得累趴下了,我累趴下了,明天还怎么去医馆啊,求求你了,爷爷,看在我明天还有去医馆治病救人的份上,这次就饶了我吧!”一听到十遍,天凡顿时便哀求不断。
“哦?你要去医馆?也是,算算时间,好像明天是轮到你坐诊了,那今天的十遍就先算了,明天记得补上,不过,既然你没有打完十遍,那今天的晚饭,就没得吃了。”
“不要啊,爷爷,红烧兔肉,隔夜就会变味道的,明天就不好吃了,爷爷,你不能这么残忍啊!我的兔肉!而且,不吃晚饭我晚上会被饿醒的,不吃晚饭,我明天会没精神的给病人看病的,呜呜呜——”顿时,一阵鬼哭狼嚎!
而林业却根本没有理会天凡的嚎叫,直接转过头走进自己的房间。
不让你吃点苦,你怎会改掉自己的坏习惯?
最后,天凡只能无奈的躺上了自己的床,乖乖睡觉!
深夜——
没有吃晚饭的天凡果然饿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就进了厨房,掀开了菜盖。
简陋的桌子上放在满满一大碗的兔肉,兔肉旁更是放着小半锅的米饭,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米饭香喷喷的,还在不断地冒着热气,天凡伸手一探,兔肉也是温的。
此时,爷爷的房间里隐隐有咳嗽声传来,顿时,天凡的眼睛就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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