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近来老做梦,老做一些恶梦。
我对做梦的过程不是很清楚,但做梦的内容却记得非常清楚。我梦见自己变成一只小鸟,有时是一只画眉,有时是一只八哥,也有时是一只鹦鹉。如果梦中我是一只自由自在四处飞翔的小鸟倒也不错,问题是我在梦中变成的小鸟被关在竹笼里,而我又不甘心被囚禁,于是拼命去撞击竹笼,结果弄得遍体鳞伤,以至梦醒后身上还隐隐疼痛。
家人说,做梦是因为阴虚火旺的缘故,劝我去看医师。平日我最讨厌上医院,但老做梦导致睡眠不好精神萎迷不振,严重影响了工作生活,我只有去求助医师。
又是西药片,又是中药汤剂,甚至还打了几天吊针,情况略为好些。
但转眼功夫却越发严重,做梦的次数也越发频繁。梦中我不再变成小鸟,变成画眉八哥鹦鹉,我变成了一只猴子一只狗熊,我甚至变成一只大狮子,那竹笼也变成了一个大铁笼。更要命的是我变成的猴子狗熊大狮子的脖子上还套着颈套,颈套上还连着一根又粗又长的麻绳。
天啦,这如何是好?身心交瘁的我陷入绝望之中。
热心朋友分析说,打针吃药也不见效,我看是工作压力过大的缘故。这样吧,趁着休长假到我山里老家游山玩水散散心。不由分说,热心朋友硬拽着我上了路。一路上又是火车又是汽车,还步行了大半天才好不容易到了热心朋友地处山旮旯的老家。
那儿环境确实不错,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美中不足的因为偏僻未通电。电灯电视没有不说,连带去的手机因无信号也派不上用场。
由于一路奔波我感觉特别累,吃过晚饭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头便呼呼入睡,竟一夜无梦。第二天第三天乃至接下来的许多日子皆吃得饱睡得香,我紧皱的眉头开始舒展起来,久违的笑容又重新浮现在脸上。
可惜好景不长,我回家当天晚上手机铃声便此起彼伏,宁静的心又开始躁动起来。躺在床上眼睛瞅着天花顶久久无法入睡,待迷迷糊糊合上眼又尽做恶梦,梦中我变成猴子狗熊狮子后,脖子上的颈套开始越套越紧,勒得我拼命挣扎大口喘着粗气。
天总算亮了,回过神来的我用衣袖擦去额头的虚汗。真是度日如年,我瘦脱了人形,以至大学同学串门时见我形影相吊的模样而不敢相认。
听完我被恶梦困扰的叙述,大学同学先是沉默不语,继尔沿着我的房间四周转了一遍,接着又瞧了两眼我响个不停的手机后建议说,第一拆除房间四周的铁围栏,第二是停用手机。
大学同学素以怪点子而著称,此时别无良策,我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采纳实施大学同学近似荒唐不是办法的办法。
嘿,想不到大学同学的“建议”还蛮灵验,拆除铁围栏停用手机的当天晚上我就鼾声如雷,一直睡到大天亮。那天路遇大学同学,不再做梦的我设宴答谢他,你来我往频频碰杯几轮下来俩人都很有几分醉意。
我歪起脑袋问,老同学是如何想出这“招术”?
老同学笑了笑先是故意卖关子接着调侃说,整天呆在铁围栏的房间里身心皆被禁固,你能不做恶梦,你还能不变成笼中的小鸟栏里的困兽么?
老同学喝了一杯酒后又一本正经说,再瞧你那一刻也不肯闲下来的手机,象不象一根看不见的绳索牢牢套在你的脖子间呀?
这个——我一时哑口无言,随后我竟不住地点起头认同附和起大学同学这番“歪理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