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4日
维也纳的太阳果真勤劳,早晨5点,阳光就洒满了窗户。要知道,昨晚九点多它才收工。
可是,前年冬天我到这里的时候,很少看见太阳,那时候,留给我的印象是这是个懒洋洋,以至于我发了这样一段议论:
“来维也纳两天了,总是没有好好看看奥地利的太阳,因为它总是藏着,偶尔探个头,又赶紧缩回去,小雨倒是淅淅沥沥总是下着。听说奥地利还有什么太阳节,出太阳了就放假,大伙儿去晒太阳,不知真假,但是,太阳之懒,我是领教了。”
看起来老皇历不好使,人是会变的,太阳也是会变的。
今天是正式的研讨会开始。会议换了一个地方,到了维也纳大学的日语系,似乎不在维也纳大学的校区本部,而是在离得不远的另一个街区。去会场路上,遇到一个第一次来到这所大学的同行者,我对他说,昨天,我们举行开幕式的地方,哈耶克在那里讲过课。他惊讶了一声,似乎后悔昨天没有仔细看看。
维也纳大学本来就是一座有历史的学校,前年我写过一段文字:
“维也纳大学建于1365年,我们开会的这座楼,据说建于1860年至1880年之间,会议室里,挂着维也纳大学历任校长的大幅油画,墙壁包着赭石色的木头,似乎在幽幽地告诉人们这里的历史。”
确实有历史,一位外国学者在不经意间说,哈耶克就在这间会议室里讲过课。而这所大学里,还有一个大名鼎鼎的人,他叫弗洛伊德!
恰好我们也是在这里谈论历史。在一个外国的历史古迹中讨论中国的历史,给我们增加了许多的想象空间。
女校长魏格林依然主持会议,知道的人告诉我,她是留学北大的,她的丈夫是奥地利共产党的负责人。今天开会之前,她很认真的介绍了这次会议的筹备情况,其中也提到了现代创新发展研究院和共识网给与的支持。其实,最大功臣是******。今天的会议结束时,我受邀上台介绍共识网和研究院的情况,最后我也是这样说,对嘉明兄的毅力和能力表示钦佩。
会间休息时,我送给魏格林校长《领导者》杂志和《财经文摘》杂志,她很高兴,说八月份要到中国去,也希望能够到早有耳闻的共识堂作客。
我前年和她也有简单的交流,这次的感觉是,她的中文又有进步,更流利了。
现在的西方世界,对中国感兴趣而学习中文了解中国进而喜欢中国的人越来越多。昨天开幕式上,坐在我旁边的一个老外衬衣袖口的扣子是五星红旗,我告诉他,我没有见过这样的扣子,他得意地告诉我,这是在中国淘的。没有想到的是,今天的会议结束时,他找到我,把那两个扣子送给了我。我问他明天还来吗,希望能够回赠一个东西,他说,不来了。真是遗憾。
会议发言者很多人用英语,我基本听不懂。其实,听懂了也不一定能写在日记里,毕竟很枯燥。不过,听不懂也有好处,我可以“捡珠子”。
所谓“捡珠子”,是梳理以往,尽量从看似平淡无奇中检出很有价值的东西,像一颗颗珍珠。如果再能把这些珍珠串起来,那就是大收获了。
昨天,我们参观奥地利的军事博物馆,在这里,很多东西值得回味。
我在这里看到了一组冷兵器,弓箭和早期的火枪。知道的人告诉我,这是当年土耳其军队进攻奥地利时被缴获的。土耳其军人把弓箭玩的很精通,据说本事大的士兵一分钟能射出十支箭,射程能到200米,当然,我对这个数据表示怀疑。但是,技艺精良应当是没的说的,所以,土耳其军队常常是所向披靡的。但是,他们在作战中,发现敌人用上了火枪,于是也开始生产火枪,而且把枪做的很豪华。因为刚刚开始生产这种新式武器,前镗装弹,很慢,一次就是一发子弹,枪膛没有来复线,射不远也射不准,一分钟只能射一发子弹。于是,自从土耳其军队装备了新武器,很快就被打败了。
进步也能带来失败?实在是一出悲喜剧。
也许史实不准确,但道理是包含其中的,任何创新,能够进入实际运用,都要循序渐进。另外,任何创新,最重要的是实用,而不是花架子。枪上的雕花再漂亮也没有用,打得准打得远才是硬道理。
在军事博物馆,我看到了那辆车。2014年6月28日,奥地利****斐迪南就是乘坐这辆车被一个塞尔维亚的毛头小伙子刺杀的。车上的弹孔还清晰可见,斐迪南那天穿的军装染有他的鲜血,加上刺杀他的勃朗宁手枪,似乎在我们眼前还原那次事件。
义务给我们讲解的是一个中国的老先生,学识渊博,他总能把100年前的事情娓娓道来,让我们回到历史中去。不过,他对斐迪南的评价和上午我们读的茨威格的书中评价大相径庭,他说,斐迪南是一个很开明很得人心的****,所以,他的被刺才激怒了人民,也激怒了老国王,于是才有了一个月后老国王对塞尔维亚的宣战,才真正引燃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
一天之内,对历史人物听到了截然不同的两种评价,使我想到,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角度,都有不同的信息渠道,要尽可能地客观公正看待历史和历史人物,就要掌握更多的史实,同时又善于分析研究这些史实。
军事博物馆里的军装同样引人关注。据说,当年军人的服装是最好的,而军人这个职业也是最受尊重的。同行者有人插话,说中国的北洋时期,军人的服装也是最好的。为什么呢?我想,不管是中国的北洋或是神圣罗马帝国,那时都是开疆拓土的阶段,军人都是要玩命的,所以,应当有高的地位。
而那时的军人也有军人的崇高感,虽然服饰不能说明一切,但是,带有仪式感的军装也会给军人带来一定程度的崇高感,同时更使军人区别于老百姓。在军事博物馆。我听到一组数据:在一战期间,军人的阵亡是1000万人,而平民死亡700万人。这说明,军人没有把战争有意识地引向对平民的伤害。
这个和军人的职业道德是有关系的。
而第二次世界大战数字就发生了变化,有一个统计是这样的:平民死亡约7589万人,死亡人数超过了军人。
这个军事博物馆,从前是军方的一个军械库,改造成博物馆后,硕大的屋顶上画了不少大幅的战争场景的油画,义务讲解的老先生告诉我们,奥地利的近几百年来战争不断,牺牲了很多的军人,但是,他们有这样一个宗旨:责任是军官的,荣誉是士兵的。所以,军事博物馆里不陈列将军们的塑像,也不宣传他们的名字,要重视的是士兵。而士兵这么多,怎么表现呢?军队的一个重要建制是团,这个博物馆就把军队中的每个团都留了一席之地,有团的名称,有团长的军衔和名字,也有团旗。
难怪,我们进入博物馆的门口时,看到的是一尊士兵的塑像,挽着裤腿,低头丧气,一副疲惫。这是战场上的一个传令兵。用传令兵的形象而不是用将军的形象,用一个疲惫的形象而不是用一个将军的形象,都是很有深意的。我想起纽约的越战纪念碑附近的塑像,几个美军官兵互相搀扶着,一副沮丧的神情,而不是那种英勇无敌的气概!其实,就是从每个细节告诉后人战争的残酷,培养反战的意识。
在军事博物馆捡了这么多颗珠子,很有成就感。
是一阵掌声打断了我的寻珠遐想,原来是会议结束了。
晚上,去********听音乐会。这是我第二次去这个音乐厅了,上次是看来自国内的一个音乐团体演出,赵忠祥做主持。这次,据说是为新年音乐会做准备的演出。当然,听过之后,我感到,也就是为旅游者安排的专场而已。不过,就这已经远远高于我的音乐水准了,作为音盲,我深深感到了资源的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