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5月,我解放军百万大军强渡长江后,国民党军队防守的长江防线崩溃了。我第32师第95团在浙赣线上对逃敌穷追猛打,大量歼灭了敌人。
蒋介石为挽救其彻底灭亡的结局,命汤恩伯在浙赣路以22个师的兵力组织了新的防线,意在阻止我大军在浙赣路实施合围追歼。
我第95团在安徽石台县鸡公岗,在友邻配合下歼敌第174师后,奉师部命令直插浙赣路,向逃敌方向疾进。第95团沿途翻越了大洪岭、大连岭、上下60里的武夷山之畏岭等大山。指战员们顶风冒雨,衣服、米袋经常被雨水浇透。冰冷的雨水,顺着脖颈往下流。他们踏着有两寸深的稀泥,艰难行进,跌倒了爬起来继续前进,浑身上下沾满了泥污。白天有时烈日曝晒,烤得脸上和手都脱了皮,汗水浸透了衣服和背包,闷热头昏,使人感到透不过气来。个别体弱的战士有时在路上晕倒。由于没有时间晾晒,有些战士的背包里都已经发霉。这种江南的酷暑和连绵阴雨的天气,对大部分北方同志来说,真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第95团不怕高山峻岭,道路崎岖,爬上爬下,不畏艰险,不怕疲劳,以坚韧不拔的惊人毅力,克服重重艰难险阻,昼夜兼程。5月5日,第95团先头第1营到达浙江省衢州以北的上方镇,终于追上了敌人。据上级通报,敌为第106军残部数千人,5月4日晚从淳安方向逃来,正与第95团遭遇。当敌人发现第95团1营时,先以一部兵力向我发起进攻,企图掩护主力逃跑。根据过去的经验教训,1营没有和正面之敌对战,而是以大胆的穿插迂回围歼敌人,不让其主力跑掉。
1营仍然成行军队形跑步前进,从敌右翼山边实施猛插。2营迅速从敌人左侧翼抵进,首先撕破敌人的进攻队形,而后插入敌群"咬"住它。敌怕被我追赶歼灭,把一些笨重武器、枪弹和行李丢弃一路。为了掩护其主力逃跑,敌人不断地在公路边的山上、河岸、桥头派出小分队,占据有利地形,阻拦我军前进。我先锋营以神速的动作插至前面,消灭了沿公路阻我追击的敌小分队,不给敌人以喘息之机。有的小股敌军刚窜到有利地形,未待射击就被先锋营缴枪当了俘虏。
1营指战员忘掉了疲劳,忘掉了饥渴,跑步穷追溃逃之敌。2营边打边追,一鼓劲追了50多里,使逃敌一直没能摆脱险境。部队沿途不断消灭敌人,到达浙江峡口市以南的林泽一带,天已渐黑。第95团迅速调整了部署,继续追歼敌人。这次追歼中,全团共俘虏敌第106军800多人,缴获重机枪28挺。
5月5日至6日上午8时左右,3营和侦察排连夜乘胜追击,疾速前进160里,追上了第106军,敌军后尾正用一只木船渡江。侦察排以突然的冲击,消灭了距江边1公里处高地上的警戒排。3营立即向正渡江之敌猛烈攻击,一下把敌人压在衢江岸边。3营和侦察排以冲锋枪和轻机枪一齐打,衢江又挡住了敌人的逃路。敌人西窜东奔,乱作一团。战士们大喊"缴枪不杀",敌人吓得哆哆嗦嗦,纷纷举手投降。3营迅速解决了衢江北岸几百敌人,占领北岸东西高坎一线,用火力猛扫刚离岸不远的载敌木船。船上的敌人惊慌失措,乱作一团。3营以火力封锁,加上政治攻势,迫使木船驶回北岸,船上敌人全部作了俘虏。
南岸之敌利用衢江这个天然障碍,在江岸和马村渡口一线展开,利用地形地物和原有工事,立即向我射击,企图以火力封锁、制止我军渡江追击,挽救其即将覆灭的命运。当时的衢江水深流急,江面宽300多米,唯一的渡河工具只有一只木船,况且敌人又在对岸布置了火力封锁。战士们磨拳擦掌,急得跺脚。
3营重机枪连迅速占领了江岸的突出部,构筑射击阵地。9、7连的轻机枪进行火力准备,协同重机枪连压制敌人火力,掩护第一梯队侦察排和9连渡江;8连占领敌警卫排的高地为渡江二梯队。强渡开始了,我以猛烈的火力打得敌人抬不起头来,当第一梯队快接近对岸时,侦察排战士个个像小老虎一样,跳入江水中,猛虎般扑向敌人的江边阵地,以最勇猛的动作冲击防守之敌,趁敌混乱之际一举突入敌阵,抢占了一大块滩头阵地,以抵进射击压制敌人,掩护9连和后续部队渡江。
9连渡江后迅速参加战斗,3个步兵排与团侦察排一起,突然向敌人发起冲击,像尖刀一样插在敌人的江防阵地上。勇士们左冲右突,猛打猛冲,打得敌人七零八落,然后迅速扩展战果,猛冲马村东北角敌人第二阵地。经过激烈战斗后,冲跨了衢江南岸和马村顽抗之敌。敌人混乱不堪,到处乱窜,成百成百地被我3营活捉。这次追歼共俘敌第106军近千人。
第95团在军师正确指挥下,日夜追歼第106军,部队不能休息,有时一天吃不上一顿饭,行军的疲劳,使人走在路上能够睡着觉。许多干部和战士的鞋底磨穿了,不少战士脚上打起了血泡,可他们仍然跟着部队前进。有的同志累得昏了过去,苏醒后继续赶队。从干部到战士,从机关到连队,都要求杀敌立功。部队冒雨兼程,不追上敌人誓不罢休。
敌昼夜奔逃,非常疲惫,加之被我一批一批地"吃"掉,已经不敢与我恋战,听到枪声跑得更快。因此,我1、2营追上敌人暂不开枪,乘敌对我们尚未辨别清楚之际,大胆地分段插入敌人行军纵队,与敌同路并行。1、2营插过敌人后尾部队和战炮营时,被敌发觉。1、2营马上采取边插边切的手段,将敌第106军后尾和战炮营全部俘虏,缴获战防炮6门。
几天来,第106军连遭我军追击,分段被歼,已溃不成军,狼狈逃窜,美国枪械和物资丢弃一路。不论敌第106军逃得多么快,都没有逃脱被第95团追歼的命运。
当3营插入浙赣路,以火力切断敌人退路时,突然发现衢江上游有撤退之敌的10几只木船驶来。3营的任务是继续拖住沿浙赣路撤退之敌,以保障主力赶到,全歼逃敌。7、8、9连和重机枪连迅速隐蔽在衢江南岸。敌人在较远距离时,首先向3营开火。当敌船进入我火力范围时,所有火器突然一齐开火,经过几分钟猛烈对射,敌人的火器哑了,吓得慌了手脚,在船上乱作一团,惊慌地举起白旗和摇动帽子向我投降。
过了30分钟,从上游又驶来第二批船。比上次多几只,并且都是大木船,船头船尾用麻袋装上土构筑了机枪工事,架起了炮。敌人发现3营之后,也是首先向我两岸进行猛烈射击。双方交火后,我8连和重机枪连的火力完全压住了敌人,把敌船死死地封锁在江中。在我猛烈火力打击下,船上的敌人惊恐万状,船身摇晃,左右打转,船上的安徽军管区中将副司令陈瞰、参谋长杨灰和安徽省军管区编练处少将处长李承岳等4名高级军官,看已无法冲出我火力控制的江段,被迫下令靠岸,束手就擒。
从陈瞰口供中得知,敌人还有几批船,要从衢州沿衢江向下游逃跑。3营调整火力,并迅速把缴获的大木船,在8连控制江面的南北岸边水中各抛锚固定一只,其余的主要靠在江北岸,这就更加强了对江面的控制。
大约过了20多分钟,敌人的第三批木船由远处驶来。这次敌人没有抵抗,老远就升起白旗,船驶近后驯服地放下了武器,在指定的位置靠岸投降。
3营在切断衢江的战斗中,共俘敌官兵2500人,另俘敌保安团队、医院、伤员、文职人员、军官家属和剧团等2000余人。
一个营孤军深入,追击逃敌,在一天多的激战中,俘敌中将以下近5000人,缴获大量的枪炮和物资,这在第95团革命战争史上是首次。
获得这么大的战果,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却又令人发愁。主要是俘虏多又乱,成份复杂,既要防止俘虏破坏和逃跑,又要严格执行我军的俘虏政策。为了预防万一,第95团把敌高级军官和他们的家属子女,与一般官兵分开看管,并对陈瞰等高级军官和他们的家属子女,在吃住上尽可能给予优待,允许所有俘虏带上自己的财物,不许他们互相乱窜。俘虏的士兵每150人编一个连,共编十六七个连队,挑选家庭出身清贫、比较老实的俘虏兵充任班、排长。敌人的野战医院原封不动,仍然住马村和北村,负责接纳和医护被俘的伤病员。
为解决近5000人的吃饭问题,各俘虏连用敌船上的粮食自己做饭吃。当地人民群众虽然惨遭国民党的压迫,对国民党军队恨之入骨,但经我第95团做工作后,还是帮助第95团解决了安排俘虏工作中的不少困难。
第95团在衢江南北战斗中,勇猛追击,抓住战机,力争主动,打一仗,进一步,锻炼了部队的行军能力,逐步丰富了追击作战经验。部队越打越强,不管遇到什么样的艰难险阻,全体指战员始终保持着饱满的战斗激情、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和不怕牺牲的勇敢精神,受到了上级的通报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