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大地,像被浓浓的墨汁染过。在夜幕中,一支队伍穿过山林,越过田野,在急速地向琼山县塔市一带的岛边插去。这是琼纵三总1团的队伍,由三总副总队长刘荣率领,正准备去执行一件重大的战斗任务---接应第43军第127师加强团在琼山塔市福创湾一带海岸登陆。
三总1团经过几夜的强行军赶到目的地后,三总副总队长刘荣,1团团长张积成、政委何敦锦,独立团团长梁仲明、政委张发华和率领渡海先锋营过来的第383团团长徐芳春等人,立刻根据塔市沿海一带的敌情、地形,研究接应部署。
1950年3月31日傍晚,第43军第127师第379团和第381团1个营共4个加强营3733人,在第127师师长王东保、师政委宋维和团长冯镜桥、团副政委单印章的率领下,在琼崖北区地委宣传部陈部长及徐清洲协助下,分乘大小帆船88艘,从海安以东的博赊港起渡。
部队上船后,东北风劲吹,潮水东流,战船顺风顺水,破浪前进,航速极快。午夜零时,船队驶过海峡中流后,海面上突然风息浪静,航速大为减慢,大家立刻摇橹划桨,继续前进。
当大家正在为航速的加快而高兴时,突然海面上响起"突突突"的马达声,紧接着海面上出现了黑黝黝的一大两小的3艘兵舰。敌舰仗着他们装备优良,气势汹汹地边开炮边向我船队冲来,企图撞翻我方的战船。王东保师长立在指挥船的船头,大声命令":英雄连、钢铁连、红5连的战士们,冲上去与敌舰搏斗!"这时,红五连的1、3、4号船离敌舰最近,在副指导员指挥下,这3只船英勇地迎着敌人密集的炮火冲上去。400米,300米,200米当我3只小战船逼近敌舰时,船上所有的轻重武器一齐开火,一号船上的火炮,首炮就命中了敌舰,炸得敌舰顿时冒起浓烟。接着,我小船上的60炮弹也在敌人的甲板上、炮位上爆炸。这3艘英勇的小船,边猛烈开火边向敌人靠近,船上的战士们都握着手榴弹,抱着炸药包,准备与敌舰来个短兵相接。中弹负伤的敌舰见状,吓得赶紧发信号向在一旁的两艘小舰求援。而那两艘小舰这时早就被我军的英勇气概威慑住,吓得魂飞魄散,掉头溜之大吉。负伤的敌舰见已孤立无援,怕再斗下去,会落个葬身鱼腹的下场,也赶紧拖着浓烟逃之夭夭了。
当海战正酣时,我已开进预定冲击阵地的接应部队,听到海上枪炮声大作,知道是我渡海部队快靠近了,于是,便按照预定作战方案,向登陆场附近的守敌发起攻击。琼纵1团的战士,配合第43军渡海先锋营1个连,首先向驻在迈德村里的敌教导团发起攻击。战士们以迅猛的动作,打得敌人措手不及,很快就歼灭了驻在迈德村的敌教导团团部和两个营;而固守在高山村据点里的敌人,在我军的勇猛冲击下,慑于被歼,也放下武器,举手投降了。
就在我接应部队奋起攻击、扫清登陆场附近敌据点的同时,我渡海部队也于拂晓抵近福创湾的振家村一带海岸。登陆时,6连战船的旗手王银贵把战旗一抖,高喊道":坚决把红旗插上海岸!"喊完便跳下齐腰深的浅海,涉水往岸上冲。尽管海岸上敌堡里不断喷出一串串凶恶的火舌,但战士们毫不畏惧地向前冲击,迅速抢占滩头阵地,一下子就扫清了敌人在海边设防的9座地堡,同前来接应的三总1团和渡海先锋营胜利会合。
我渡海大军陆续登陆后,即迅速集中兵力,向塔市守敌发起攻击,继续扩大登陆场,保证后续部队顺利登陆。
8时许,敌暂第13师1个团从美兰赶来增援,被琼纵在龙窝村附近警戒的独立团1营坚决堵住,战斗打得很激烈,打退了敌人的多次冲锋,始终像钉子一样钉在阵地上。独立3营也打得英勇顽强,最后敌人在我阵地前沿丢下近百具僵尸,垂头丧气地撤走了。
当我渡海部队集中起来准备转移时,发现有两个连的战船去向不明。后来才知道,负责护航的第379团8连、9连在与敌舰纠缠后,同主力失去联络。而这时海面上大雾弥漫,他们在茫茫的大海上航行时,迷失了方向,于清晨错在海口市郊的白沙门岛强行登陆。8连、9连在白沙门岛登陆后,即以迅速的动作向岛上守敌---海口市警备大队的1个连发起攻击,控制了小岛。
这时,惊慌失措的敌人以为是我大军主力兵分两路登陆,准备一路截断琼(山)---文(昌)、海(口)---榆(林)公路,一路攻打海口市,直捣他们的巢穴。因此,整个海口市的守敌,陷入一片慌乱之中。当时正在五公祠别墅里酣睡的海南防卫总司令薛岳,被激烈的枪炮声惊醒后,不由吓得心惊肉跳,但这家伙自恃有飞机可逃,表面上仍强装镇静,急令驻在灵山的暂第13师第37团来增援,暗中却打电话给机场,要他的专机做好随时起飞的准备,一旦危险,就抢先登机逃命。后来,敌人发现我在白沙门登陆的部队为数不多,便从海口市倾巢而出。几个步兵团同时从几个方向向我8、9连发起猛攻;敌人还出动了数艘兵舰,从海上截断我军的退路;出动了五六架飞机,组织了20多次陆、海、空联合冲击。
白沙门岛系水网地带,陆路被一里多宽的拦子江和十几条海叉隔阻,8、9连的海路又被敌人军舰所断,因此,行动十分不便,既无法转移,也无法突围,只好固守死战,战斗打得十分残酷。面对困境和强敌,我8、9连仍然英勇顽强地与敌人展开血战,给敌人以沉重打击。战士们没有饭吃,就嚼生米充饥,没有水喝,就喝坑水解渴。经过一天一夜的血战,两个连队,除8连连长冯开珠率40余人乘机夺船突围返回外,其余同志在岛上苦战两昼夜,毙伤敌500余人,最后因弹药殆尽,寡不敌众而英勇战死。这种英勇牺牲宁死不屈的精神,充分表现出我人民战士的本色。
我渡海部队127师4个加强营登陆后,突破了敌人的层层阻截,转移到了琼山云龙乡休整。这时,反动头子薛岳为了迅速吃掉我军这支部队,出动了大批兵力并派飞机跟踪、侦察。为了摆脱敌人,琼纵故意留下独立团在云龙一带牵制、迷惑敌人,琼纵三总1团和渡海部队则在夜晚从云龙出发,向琼山、文昌交界的中税、白石溪一带转移,以甩开敌人。
部队到达目的地后,地方党政同志接二连三地送来情报,说是敌人已发现我军行踪,敌第32军军长李玉堂亲自调动4个主力团,兵分三路,步步逼近我军,妄图乘我立足未稳,来个分兵合击,聚而歼之。
接到情报后,第127师师长王东保,苦苦思索摆脱敌人围追堵截的作战方案,他决心利用有利地形,狠狠地敲掉一路敌人。
敌人首先向3营8连据守的无名高地发动冲击,一开始进攻势头就很猛,成排的迫击炮弹、野炮弹像雨点般地落在高地上,敌机也不断地俯冲投下燃烧弹,整个高地被炮火铺天盖地罩住了。无名高地上,长满了灌木、草丛,猛烈的炮火把灌木、草丛全都引燃。顿时,黑烟滚滚,火焰升腾,无名高地变成了一座火焰山。敌人以为我们的战士不被炮弹炸烂,也被大火烧焦,一时乐得高声狂笑,手舞足蹈。
战斗越来越激烈,敌人已经突破了阵地的一角,战士们拼死争夺,与敌人展开了白刃格斗。在残酷的恶战中,连长牺牲了,指导员也负了伤,全连仅剩下30多名能参加战斗的战士。
当敌人再次向无名高地发起更猛烈的冲击时,7连及时派人前来无名高地支援,因此,敌人得到的只能是更惨重的失败。就这样,坚守无名高地的勇士们,始终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阵地上。
琼纵1团与敌人接火后,我渡海部队立即向大坡方向的敌人实行迂回包围。而这时,王东保师长的眼睛仍盯住龙虎坡的阵地上,因为阻击战这步棋能不能赢,是关键的一着。这一步走好了,挡住了敌人的主力,整盘棋就活了;这一步失了,通盘棋就难下了。因此,在龙虎坡阻击战激烈进行的过程中,王东保几次派人送去纸条,要求1团不惜一切代价,坚决守住阵地,不让敌人合拢。刘荣、张积成、何敦锦接到王东保的手书后,都立即联名签字表示:龙虎坡阵地,绝不会后移半寸!时针已指向下午4点,战斗已经进行了将近5个小时,琼纵1团的战士记不清打退了敌人多少次冲锋。他们心里想的,只是誓死守住阵地。敌人见3营、1营的阵地啃不动,便不惜抛出血本,向2营据守的高坡发动了更加疯狂的进攻,妄图在龙虎坡撕开缺口,与大坡之敌会拢。
4点半,王东保又一次送来手书:我4个加强营正在形成对大坡之敌的包围,望不惜一切代价,最后坚守半个小时,5点整准备发起攻击,以3颗红色信号弹为号。
刘荣、张积成、何敦锦阅后,立即决定尽快向坚守各个阵地的指战员传达,鼓舞大家的斗志。
敌人第252师3个团轮番向龙虎坡阵地发动了无数次的进攻,阵地上的草木被炮火烧光了,石头被火烧黑了,但是阵地仍然坚如磐石。坚守龙虎坡的琼纵战士,个个似蛟龙,赛猛虎,敌人始终无法越过龙虎坡这面用钢铁意志铸起来的坚墙。
落日的余晖洒满了被炮火烧红了的龙虎坡。"砰!砰!砰!"3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我加强团向陷入包围的大坡之敌发动了猛烈的攻击。渡海部队的勇士们,武高艺强,势不可挡,杀得敌人失魂落魄,纷纷弃枪逃窜,举手投降。不到半个小时,就干净、利落地歼灭了敌人1个整团。经过半天激战,我军阻敌一路,吓退一路,歼敌一路,共歼敌副团长以下1100名,缴获野炮3门,机枪几十挺,其他武器弹药一大批。
向龙虎坡阵地进攻的敌第252师,听到大坡方向枪声大作,杀声四起,知道分兵合击的计划已经破产,怕僵持下去,会落得同样的下场,赶紧夹着尾巴缩回去了。
战斗结束后,4个加强营即经琼海,向定安山龙塘、岭口一带进军,与琼纵三总队会合,待命接应大部队渡海作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