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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斡旋(二)

刘瞎子侧脸向秦大当家的,收了收声,“秦老大,你也瞧见了——花钱雇你等行事的乌崖谷朝廷不单单对你等出尔反尔,你看楼下这帮青头吆五喝六的也叫唤了一会儿了,也不见那些国府吃皇粮的现身平事儿。他们是要等到一方有了彩头,有哪个去告了官,再来吃了原告吃被告?还是要等冲突双方打得累了自行散去?”

“刘兄不是失明了么?”秦大当家的先是给了刘瞎子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尔后倏地向楼下闹得正欢的人堆儿甩了下手——一只茶盏脆生生地砸在了出手最凶的江湖初客的臂上,众人只见白光闪过,只顾相互撕扯,无人顾及落地的茶盏。兹是想必那初客痛得实是蹊跷,只捂着伤臂蹲坐在地,连寻是谁伤了他的心思都没了。一两个伙同的,抬眼四处张望是哪个高人用了高强内功,却不料被人踹了屁股、扇了耳光。

“就连了然师父这个疯了的和尚都想要还俗,我一个瞎子隔三差五睁一下眼又有什么稀奇的?”刘瞎子看着秦大当家的的举动和楼下的动静,先是一愣,接着笑着把要向楼下喊话的秦大当家的拦将了下来,下巴指了指从一楼大堂里走出的灰衣少年,“百川老爷子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生得这个王半川好生的俊俏。”

“各位弟兄,卖小弟一张面皮,闹僵下去于谁都无有益好,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到小店吃杯茶,小弟做东。”一个着灰衣的年轻人在俩伙计簇拥下走到了冲突的人群中。

“和百川老爷一个腔调!”秦大当家的盯着楼下念道。

冲突的两帮人被劝得散了,人群散去,王半川见地上遗落的茶盏,俯身拾遗,冲着楼上掷来。

“衰仔!”秦大当家的一把接了茶盏过来,拎起水壶冲洗干净,“刘兄,此番劳烦您出山,不知能带出多少人马?”

“瞎子只能带衰仔,再者说来如今风声刚过,我又是个瞎子,能带得了几多人?”刘瞎子回应着秦大当家的的问话,唾了一口唾沫在桌上,揩出几个字来:隔墙有耳。

秦大当家的点头示意明了,正与说些他言,房外走廊中痰嗽一声,房门便被一鹤发童颜的老者给推开了,“小难子、刘瘸腿儿,喝茶饮酒也不晓得招呼老朽一声?”

刘瞎子和秦大当家的一见来人,顿时双双惊喜交加地起了身、行礼,“晚生参见百川老爷!”

“呵呵,坐下坐下,”王百川拦住了秦大当家的要让出的座位,将手杖往那墙上只轻轻一戳便入墙三四寸,一领衣衫便坐在了那杖柄之上,面上佯怒,侧眼秦大当家的,“半川小儿年幼不知事,秦难你也不知尊老爱幼了么?”言罢,端起水壶满满斟了一杯,低头饮茶时瞧见刘瞎子留在桌上未能及时擦去的水迹,“隔墙有耳?”抬头看了眼秦难,“小难子,笔法见衰啊,莫不是挂心福利来隔墙有耳哪个端茶倒水的把你给卖了么?”

不等秦难作答,刘瞎子就嗫喏道,“这是晚生写的。”

“哈哈哈,”王百川起身,一把从墙上抽出手杖,指点着窗外,朗声说道,“想当年,遍视乌崖谷,兹要为福利来旗下产业,风可进雨可进,皇帝老儿不能进;现如今,难不成你等都不晓得了?普天之下,福利来的产业,仍是风可进雨可进,吃皇粮的得扒了皮的才能进。谁要是长了三只耳朵、两张嘴,也就别怪账房收了你的酒钱,跑堂的伙计还能带着伙房大师傅翻脸不认人。”

“百川老爷说的是。”秦、刘二人唯唯诺诺应和着。

“方才老夫的嗓音可是聒噪了些许?”王百川见他二人奉承怯懦,放低了言语声响。

“无有,无有。”二人照旧。

“聒噪是聒噪,但事却毫无夸大。”王百川手杖持在身后,看向窗外,“我家东人吴有利去在了圣岚城,那厢产业扩张了些,忙得实是进慌,抽脱不了身行;此厢的买卖也日渐有了起色,东人便将老朽安放在此照应一番。捎带着,动人去冷山避避那些灰狗的讨扰,托老朽卖卖面皮,去乌孙裕国主那厢通融通融,兹是料不到乌孙国主现如今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无暇顾我了。”

听到此处,秦、刘二人面面相觑,不知王百川言谈如此是何用意。

“想你俩江湖客是晓得诡武门的吧?”王百川说着看了眼秦难,“小难子,你当记得手下还有一个叫做胡笑的女娃吧?”王百川的手杖由身后摆弄到了席前,还耍出几个花样来,又道,“东人与诡武门瓜葛颇深,前日里东人尚未去在冷山之时,那魅梦山来了个唤作叶知秋的,拿了厉璋老先生的手信,托福利来出手帮衬帮衬,适逢有利东人眼下不愿再与那帮灰狗做戏,如今既是诡武门求上门来的——小难子,你自不必多言,此事福利来定当全力相助!”言谈至此,王百川向刘瞎子道,“刘瘸子,你也无需多疑,凭福利来遍布天下的酒肆、客栈,也是知晓你在火云山上借来了几多人马,先行歇息,待我旗下境况欠妥之时再行义举,不知可否?”

“恕丛英目光短浅,静香小姐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真乃海量也!”乌孙丛英与花上鼓共饮杯中酒后,又对花上鼓的酒量表示感叹,此时花上鼓可是擅作主张来跟乌孙丛英使美人计的,平日里那行事果断、飒爽英姿的女窃贼形象倏地就变作了小家碧玉的深闺黄花般,甚而名字都由花上鼓改称作花静香。灯下观美人,桃面微醺,双眸生光,乍一看确能足以撩拨男子的纵欲之心了。

奈何总是如此,乌孙丛英仍未酒醉,言语虽不如往常利落,但条例依旧清晰,纵是眼神迷离。不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或是妄图耍一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伎俩却被多日不曾饮酒的躯体在大剂量饮入酒水所耽搁了?

花静香落落大方,恭恭敬敬地给乌孙丛英重斟满酒,又向她杯中续上了些,媚笑道,“今晚单是你我又无旁人在此,乌孙大人又何必如此过谦呢?天下谁人不知乌崖谷国中人人皆可牛饮,而乌崖谷国中最擅饮者又非您丛英国相莫属,乌孙大人若是如此夸奖小女子实是羞臊我的面皮!”

房门外卫戍的侍从周嘉对乌孙丛英的侍卫沈九道,“看来丛英国相今夜真是要英雄难过美人关了——枉他苦心坚守半年之久的酒律,居然经受不起这小妇人的几句言语挑唆。”

“多嘴,多事——大人的事情怎就由你个侍从挂忧!”沈九侧耳听了下房内花静香劝乌孙丛英饮酒的响动,低声管教起属下来,“兹是此妇人非我国主及国相大人的冤家对头派来的细,我等便大可放心。国相大人行事一向自有分寸,不劳我们为此等琐事劳心。”

周嘉面生不满,低声反驳道,“我等不为大人的琐事劳心还要大人亲自费神么?再者说来,你又如何知晓这小妇人是何出身?我等不为此等琐事劳心?大人的大事更由不得我等劳心了。”

房外守卫的对话被屋内与乌孙丛英交杯换盏的花静香听了个满耳,清咳一声试图止住了这俩不知趣的交谈,对满面狐疑的乌孙丛英嗔怪道,“丛英国相,这夜深人静、花好月圆的光景不正是你我二人饮酒作乐之时么,门外那小厮咬舌头根子岂不是扰兴致、煞风景了?”

“静香姑娘怎说得如此话来?你我二人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又独处一室,若是没有个隔墙有耳的来作个证见,此事传扬到他人耳中岂不就成了祸事?再者说来你我二人也只是借此酒席来谈论如何为你那兄弟开脱的公事,我这两个属下自是不必避嫌了吧?”说着,乌孙丛英起身给花静香也满满斟上了一杯酒。

“既是乌孙大人如此言讲,小女子自是再无他言——兹是今宵小女子在酒席之前与国相这酒赌,博得实是输了,”花静香颜色一变,捧起酒杯一饮而尽,眉眼蹇促,想是这酒水之口感令饮酒者感官颇为不适了,“乌孙大人,时方才你我已把这赌局说得分明,如若今宵大人在这酒席之上自认酒醉,可是要当真容小女子的兄弟脱身离去的——我那兄弟也是受人蒙蔽,一时粗鲁说了对国主不敬的坏话,做出些莽撞事来,更兼适时当场之人,尚未愈过诽谤罪规定之限量,若是要给我那兄弟定下罪责,至多也只是罚处财产的谣传之刑。如若此番劳得大人,让他脱离牢笼,小女子今后一定对他严加管教,定叫他上缴罚银不得再犯,还望大人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追罚刑责了。”

“丛英实是料想不及静香姑娘不单单学识渊博,熟知我乌崖谷刑法法规,于男女私情之上尚有姐弟相恋之举,”乌孙丛英说着端起酒杯就要与花上鼓相敬,“卞朗这泼小子实是艳福不浅,他使了何等招数竟能博得静香小姐的芳心,如此看来他这能耐可真不只是眼见得五大三粗那般简单,真真是有几分城府了。”说着,乌孙丛英眼中闪过一道几分狡黠、几分阴冷的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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