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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越女歌

卖包子的本是气话,苏子逍却当了真。“不瞒你说,病人确实有些多。不过我既然奉了家母之命下山救人,能多救一个便是一个。现在我已经把城东的药店盘了下来,虽说花去了大部分盘缠,好在店里药材很全,不日就可以开张给灾民们义诊放药了。”卖包子的冷笑了一声,这样的呆头书生他也见得多了,嘴上说的头头是道,可真一做起事来、十个有九个都是假把式,这么慷慨激昂、无非是没了盘缠想佘两个包子。“开张?”他上下打量苏子逍一番,脸上满是怀疑和不屑,“就凭这你这么一个文弱书生?不是我看不起你,开药店起码得有人诊病开方、有人抓药有人熬药,现在就你一个人两只手,啧啧……”“人虽然现在暂时还没找到,但总会找到的。”“哈哈,那你快快去找,我倒是要看看,天下哪儿有那么多傻瓜肯一文钱不要给你白干活。”卖包子的摆摆手不再理他,连让他买包子的事也不提了。

“哎,老板,我的包子呐?我不是说了要两个包子。”苏子逍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可卖包子的却在那儿摆摆手说不卖了。“苏大夫,刚才承蒙搭救,这里还有一个素馅儿包子,你若是不嫌弃便拿去吃吧。”吃过药又休息了这半天功夫,冉月的起色好了很多,听苏子逍说他来襄北是为了给灾民们诊病、心里十分敬佩他的所为,“洛姬,我们出来襄北也不知从何下手,不如就去给苏大夫帮忙吧。”冉月这么说,洛姬自然爽快答应了。苏子逍喜不自胜,让他遇见冉月这么一个稀罕的病症、他自然是想着亲手给她治好,“那样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带你们去药店看看。”“哥哥姐姐,也带上小芊吧。”甜甜的童声传来,原来刚才的小女孩儿不是哑巴,她自幼父母双亡、一直跟着奶奶相依为命,这下闹水灾奶奶也生病故去了,她便一个人到襄北城里流浪。见小芊身世可怜,苏子逍提出要收她为徒,几个人有说有笑地朝着城东药店走去,只剩卖包子的剩了一大笼热气腾腾的包子在那里一个人生闷气,“有病有病,这几个人全都有病!”

八月初二,太后大寿。太后素来深居简出不喜热闹,再加上现在水患严重、她更是吩咐了皇帝自己的寿辰不要大操大办,因此今日这永宁宫内来贺寿的,除了皇帝皇后、各宫妃嫔以及皇子公主们外并没有别的外人,着是如此也是坐了一大屋子人,往日清简的永宁宫一下热闹起来。众人纷纷向寿星呈上贺礼,一副和乐融融的样子,太后虽然终日吃斋念佛不问世事、但却一点都不糊涂,“咦,怎么没见我那三皇孙陌儿还有新娶的孙媳?我看那丫头灵俏的很、陌儿肯定满意,我也十分喜欢她啊。”“回母后的话,眼下襄北正闹大水,陌儿他见太子和二皇子为国事老累甚是辛苦,便自个儿向皇上请命去赈灾了,前几日刚刚动身,想必王妃也跟着去了,时间仓促、因此没来得及和皇祖母辞别。”贤妃娘娘作为楚陌的生母,恭敬地上前回答了太后的问题。

“不碍的不碍的,看他们小两口感情好我就放心啦。”太后又拉起贤妃的手来轻轻拍着,“贤妃,这几个孩子打小时我就最喜欢陌儿,你别看他整日懒懒散散的、我可知道他是个鬼人精。这下陌儿娶了个好媳妇儿,你看一下子变勤快了不是,你就好好等着来年抱皇孙也做祖母吧!”“多谢太后娘娘吉言。”贤妃行了礼恭敬退后,太后又开始向皇帝问话,“皇儿,怎么不见你那最得宠的宸妃?母后看你最近好像瘦了些,是不是宫里面有什么烦心的事?”皇帝没想到太后有此一问,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母后放心,儿臣没什么烦心事。至于宸妃她,她……”“宸妃妹妹她前些天失手打碎了陛下祭天要用的琉璃盏,陛下因此罚了妹妹禁足半年。”皇后抢着回了太后的话,说完这句又继续往下娓娓道来,“再加上最近宫内宫外有些闲言碎语,说什么宸妃妹妹是红颜祸水,倘若不是因为她失手打碎了祭天用的东西触怒了祖宗神明,怕是襄北不会好端端地在七月里遭此场大水。还说什么宸妃她是狐狸精转世,要搅了咱们楚国的盛世太平……”

“皇后,不得胡说!”皇帝厉声训斥道。“臣妾没有胡说。最近宫里宫外上上下下都传开了,臣妾也只不过是把听来的复述给母后听而已……”“行啦行啦,你们夫妻两个一见面就吵,净说些哀家不爱听的话。”太后不耐烦地打断了二人的争执,皇后赶忙满脸赔笑,“母后教训的是,臣妾这么学舌,倒是像个长舌妇一般惹人讨厌了。母后您可千万别生气,我看着宸妃妹妹倒也不是如传言一般,您看今年这本佛经就是妹妹她不眠不休数日为母后特地抄的,她自己不能亲自来给母后祝寿、便早早托了臣妾献给太后。”“是吗?”太后脸上神色缓和了许多,“我看抄的比你用功,宸妃她倒是有心了。”皇后神情有些尴尬,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母后满意就好,也不枉宸妃妹妹她一番心意了。听说她近日里忧思老累,好像是正病者呢,回头臣妾把这话转达给妹妹,想必她听了一高兴、这病也能很快好了。”皇后这张口闭口不离宸妃、着实不像她平日里的风格,现在又说宸妃病了,言下之意十分明显,她就是想着将太后引到满月殿,太后在场、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将宸妃失踪之事闹大了、皇上再想怎么偏袒她也是不太可能了。

太后闭目养神沉思半晌、像是睡着了一般,屋内虽然站着坐着十几个人,却是一片鸦雀无声的沉寂。“母后?”皇后轻声唤了太后一声。太后缓缓睁开眼睛,颇有些不满地看向皇后,“皇后,这么些年,你这话多的毛病真是一点儿没改。哀家老了,听这么许多话觉得头疼。”“姑母教训的是。”皇后低垂了头,知道太后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因此她改口称了声姑母,为的是提醒太后念及一脉相承的血缘情分顺水推舟帮自己一把。太后轻轻叹了口气,“都在这屋里站着也是怪闷的,现下宫里的桂花该是都开了吧?哀家早就听闻冉月宫的桂花开的最好,你们都陪着哀家一起去走走,赏赏花、顺带着也去看看宸妃。”众人齐声答应,皇帝和皇后一左一右搀扶着太后,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了满月殿外。

冉月宫里的奴才哪里见过这等阵势,齐刷刷跪倒在门口迎接。楚昭帝没见冉月人影,随口吩咐了一个眼熟的丫鬟,“去吧你们娘娘叫出来,就说太后她老人家来赏赏花、顺便看望于她,她就是病了也应该出来给太后娘娘见个礼。”那丫鬟趴在地上瑟瑟缩缩,听见皇帝吩咐也不敢答话。“怎么紧张成这个样子,你们娘娘呢?”楚昭帝以为丫鬟是太过紧张没有听清,便又把话重复了一遍。那丫鬟仍是伏在地上,“娘娘、娘娘她……”皇后故作诧异,“怎么,你们娘娘竟病得这样厉害?怎么不早点告诉皇上和本宫?罢了罢了,本宫还是亲自去看看妹妹吧。”

皇后进屋不久,便惊惶失措地跑出来跪在太后和昭帝跟前,“姑母、皇上,宸妃妹妹她、她不见了。”楚昭帝原本镇静的脸上显出焦急的神情、但他努力让自己显得十分平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你不要大惊小怪。”“臣妾不敢。臣妾也是想着妹妹是开玩笑躲了起来,可刚才看遍了她满月殿的上上下下,哪里像是个住着人的样子、看样子宸妃她已经失踪了不下十日了!”楚昭帝冷笑一声,明白了这是皇后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他知道冉月在宫里过的并不开心,总担心哪天她会离他而去,可当这一切成了现实,他却又突然是不敢相信、或者说是不愿相信。

“小桂子,去给哀家拿把椅子来。”太后早见惯了后宫里的争斗,有些事情她能不管就不管,皇后毕竟是她本家侄女、只要不做的太过分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眼下这桩事太后却又不管了,宸妃失踪,皇后兴师动众把她请来、无非就是想让她下令把人抓回来严惩,同时自己这皇后又不至于落人口实。而这一头则是太后的亲生儿子,这位当今陛下宽仁勤勉、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皇帝,他这辈子做的唯一出格的一件事,恐怕就是专宠了这位年轻貌美的宸妃,太后知道,在他这个儿子心中、宸妃和别的女人都不一样,若是没了宸妃,恐怕他这儿子就生无可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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