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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酒楼飘香

话说天地变化,朝代更秩,战国七雄终归于秦,秦灭楚汉相争,后归于汉,东汉末年三国鼎立,终并于晋,及后便是五代十国,后归于隋。

“真可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呐”。

前番讲到,战国七雄的秦国实行商鞅变法,国力日盛,一跃成为七雄中实力最强的国家。及后嬴政继位,合纵连横,先后吞并楚、韩、魏、赵四国,一统天下之势已势不可挡。

公元前223年,秦国攻破赵国,兵锋之锐一直攻至燕国南部边界,燕国岌岌可危,举国之力尚不能抵挡秦国铁蹄之师,灭国旦夕之间。

“可怜可怜,祖业难保,国将灭,家何存?”

燕太子丹为御敌救国,兵行险招,求得一名燕国勇士,出使秦国,欲刺秦王于朝堂之上,以解大燕灭国之险。

勇士名为荆轲,武艺出众,胆大心细。荆轲对太子丹道:“欲成此事,必先取信秦王,方能见其人,近其身。”

那太子丹道:“阁下可有良策?”

荆轲道:“秦王垂涎燕国督亢之地已久,对樊於期将军更是恨之入骨,赏千金,封万户侯以购其首,若能以樊将军之首级及督亢地图献与秦王,必能受其接见,到时在下自有报答太子的妙法。”

太子不忍,累及他人,着令荆轲另谋良策。

荆轲知太子之心,私下拜见樊於期,并向他道明一切,樊於期听后二话不说,立时脱袍自刎。

太子丹听闻,驾车赶来,伏尸而泣,事情已无法挽回,只好依了荆轲的计谋。

“樊将军,樊将军,国恨家仇深似海,舍生取义赴黄泉。”

荆轲出发当日,众人前来送行,高渐离敲着筑,荆轲合音而歌,众人闻歌涕泣。唱到最后,他高声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音调调由悲伤哀怨变成激愤高昂,荆轲也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到了秦国,秦王闻之,大悦,以九宾大典之礼接待。

话说当时,荆轲捧着装有樊於期头颅的匣子,随行的秦武阳捧着地图匣子,两人依序敬献。至殿阶,只见秦国满堂文武,俱是气势不凡,威风凛凛。秦武阳惧由心生,面露怯容。此时,秦国大臣登时有了疑心,有人喝道:“何以如此?”荆轲上前,谢罪道:“乡村野夫,粗俗鄙陋,大王神威,故此害怕。万望大王恕罪,让我来奉上区区薄礼以当大王。”秦王对荆轲说:“起身,将地图呈来!”

荆轲取过地图奉送至秦王,并徐徐为他展开地图,地图全展开时匕首显露出来。毫不犹豫,荆轲左手抓住秦王衣袖,右手抓起匕首刺去。还没有刺到秦王身上,秦王大惊,挣扎着站起来,袖子断了。

可惜可惜!呜呼哀哉!

龙潭虎穴独身往,图穷匕见刺秦王。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

“列位看官,如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咣咣咣,一阵罗盘的嘈杂之后,只听见一个高扬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列位看官,谢谢捧场,谢谢打赏!”只见一个黑瘦布衣男子在人群前来回晃动,手里拿着铜锣接着人们所给的赏赐。

此等景象,原来是酒楼里的说书,当真是好热闹。说书人乃是一名清瘦中年男子,跟前团团围坐着几十号人,就连稍远些酒桌上的客人也都听得津津有味。这酒楼名叫飘香楼,是一家极为宽敞的酒楼,尤其二楼,里头摆着十几张大酒桌,酒桌最前面还建有戏台子。通常都会有不定的尽兴节目,以供酒客们欣赏,助助酒兴。

就在黑瘦男子忙活着领赏钱时,只闻得一个浑厚声音从人群后响起:“先生为何言尽于此?有头无尾岂不是折磨我等,但请老先生今日多说个几回,满足在座刚起的兴致啊!”

众人纷纷回首,目光齐刷刷投向了声音来源。只见在戏台左边,几张酒桌上,鱼肉酒菜颇丰,十几个生猛大汉正在豪饮。其中一名灰衣大汉略显异常。但见此人身长八尺有余,身材魁梧,肌肉横生,脸颊上,一条伤疤赫然入目,让人望而却步。想必他便是刚刚发话的人了。果不其然,那汉子继续说道:“区区在下鲁莽,但请先生莫要怪罪。”大汉说完,一大壶烈酒举起便仰天狂饮,酒水哗哗流入其口,宛如九天瀑布倾泻而下。

接连三壶下肚,大汉略显满足之状方才停下。大汉纵声道:“小二,换成大坛子。这小小酒壶容得下多少酒?”见此情形,人群啧啧作响,有的更是敬佩得拍案叫好,俱是为他的此番举动深深折服。

老者手里摇着羽扇,答道:“逐日而尽江河,身死而化天地。夸父那番一饮尽江海的气概,今日壮士可让老朽领略三分了。”

大汉道:“先生谬赞了,区区在下实乃粗俗莽汉之辈,岂敢于上古大神夸父相提并论。”

“久闻猛虎帮项帮主高大威武,江湖更是盛传其天赋神力力能扛鼎,想必阁下就是鼎鼎大名的江东项楚吧?”老者悠悠道来。众人却炸开了锅,实想不到今日不仅听得如此精彩的说书,还亲眼见到了江湖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无一例外的喜形于色。

武林相传,猛虎帮帮主项楚生便能足;十岁前能骑善射,曾脚蹬汗血宝马,手挽满月弯弓,射下金雕;十四岁时能使千斤铜鼎拔地而起名满江东一带;成年之后更有勇战四虎的传奇事迹。后来他成立了猛虎帮,以一己之力戳败大大小小十余个帮派的结盟势力,从此威名远播天下。

项楚起身说道:“都是武林各位英雄看得起,否则……”

“鬼夫子不愧是鬼夫子,书都说得这么好!” 项楚话未说完,便被一阵回声打断。

客栈里众人环首四顾,却不能找出说话的人身处何处。声音盘旋不止,回荡许久。

“千里传音术。有此等内力,来者定是个高手。”项楚想道。寻常的百姓自然不能察觉,那声音虽让人感觉近在耳旁,实则发自别处,乃是借助内功激发的千里传音术,此等绝学,一般百姓怎能知晓?

说到鬼夫子,如果那人所言非虚,单说这位说书的中年男子就是一号大人物。他便是江湖上人称“鬼夫子”的司马智。司马智为大汉史官司马迁之后,自小谋略过人记忆非凡,素有“智胜诸葛,医赛华佗”的美誉。不仅江湖上的各个门派依仗他获得各类消息,就连朝廷无计可施时也要遣人前去拜求,因其医术高超疑难杂症莫不能治,前往求医者更是数不胜数。

这区区的洛阳酒家,此刻却聚集了诸多武林好手。戏台另一旁,最靠后酒桌上坐着的两个年轻男子,十有八九就是唐门双侠。江湖传言,唐门双侠唐仕铭,唐仕定乃是一对双胞胎,不单身材形态如出一辙,武功路数也大同小异,只是性格上大有不同,唐仕铭冲动暴躁,而唐仕定沉着冷静,正因此方可将二人区分开来。不过两人就相貌看来,果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正当众人为找不到说话的人而困惑之际,轰的一声,戏台正中的房顶顿时破裂开来,随即一灰衣男子轻飘飘的往下落。众人大惊,纷纷从戏台的前座往后移动。那人没等众人看清他的脸面,突然急转直下,一剑直向司马智逼来。司马智脚下一踏,迅速的背向飞开,剑气轰的击打在戏台上,司马智刚刚驻足之处,立时变成一个三尺大小凹坑。项楚隔着数丈,依然可以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剑气。

“师兄,好久不见啊”。那人还剑入鞘,笑着说道。灰衣人较鬼夫子略显年轻,三十出头,中等身材,头发黑白相间,但却长得一脸俊俏,乍看之下,让人不禁惊叹,可算上是一名美男子。又见他嘴角斜勾,双眼射光,手持长剑一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剑鞘上纹着蜈蚣,蝎子,蟾蜍之类的毒物,令人不禁一阵感。看着他,让人只觉一股阴森之气袭来。

司马智单足立在楼梯护栏上,缓缓摇动手中羽扇,悠然说道:“自然是能不见则不见,每见你一次都会有性命之虞,你说有什么值得见的?”

“师兄此言差矣,你我毕竟师出同门,我怎么会加害于你呢?”灰衣男子继续道,“况且此番前来还有要事呢,只要师兄肯指点迷津,师弟断不会刀剑相加了。”

项楚心中暗想。只是这么稀疏平常的一招“剑劈华山”,他却能发挥出如此惊人的攻击力,此人定是个不寻常的人物。令项楚没想到的是,司马智武功竟是如此高深,世人只道司马智博学多知,医术高超,却忽略了司马智也是一名武林高手。

“冤家真是路窄,在这也能碰上你这五毒教的毒怪!”只见一名年轻人忽的拍案而起,忿愤说道,正是那唐门双侠唐仕铭。

那人在台上踱着步子,讥讽说道:“手下败将,还敢如此猖獗,你们唐门的毒术已连败我们五毒教六年,我看下次毒功第二的头衔仍是你们唐门的。”

“臭毒怪,你说什么!我们唐门才是货真价实的毒步天下。再瞎说信不信小爷先废了你,再彻底灭了你们五毒!”唐仕铭拍案而起,怒声说道。唐仕定喝着茶水,冲唐仕铭打着眼神,示意他不要无端生出是非来。

“哟,脾气还挺大,有本事就亮出来啊!说大话吹牛皮谁不会。”那人不紧不慢的说道。满是讥讽之气。

五毒教乃是以毒术狠毒为天下熟知的西域邪教,因为地处西域,盛产各类至毒的毒虫毒物,更令五毒教的毒功独步天下。而与五毒教摩擦最多的,首数川蜀的唐门。唐门不单是毒功了得,兼有暗器结合,使得与别人打斗时常常能给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五毒与唐门常常因为毒功的高下争端不穷,为此还定下了五年一会的毒功会,为的就是争到毒功第一的名号。世人对使毒向来不待见,对此等称号也最为不屑,而他们却争来争去没个完,当真不知怡笑大方之家。

但欧阳冽实非等闲之辈,不但毒术了得能杀人于无形外,武功之强更是位列五毒教五大大高手之一,在中原也是人尽皆知,只不过不是威名远播,而是丑名远扬罢了。因他行事多变阴险毒辣,江湖人称“毒怪”,却长得这副俊俏脸庞,真是出人意料。

“师弟还是为百草秘籍而来的么?恕我不能相告。”司马智说道。

“另有他事,不过我也不介意师兄把百草秘籍交给我的。”欧阳冽笑着说道。

“你是知道我的态度的,百草秘籍断不能给你。”司马智说完从护栏上落下,慢腾腾走到靠近自己的一张酒桌上,桌子上还有放着一壶茶,其他的酒罐、杯盘、碗筷则在刚才众人的慌乱后退中摔落一地。司马智就桌坐下,突然他扬手伸向隔壁酒桌立刻又往回一收,众人反应过来时,只见司马智已经倒着茶水在细细品着茶了,似乎从来没有发生刚刚那一幕。

“隔空取物,快如闪电。”项楚心中暗自佩服。

“缠丝手,想不到短短一年时间师兄又学成了本门一项绝技啊,哼,师傅当真是偏心!”欧阳冽冷笑着说,忿愤的眼神里带着丝丝嫉妒。

缠丝手?众人咋舌,世人皆知少林的擒龙功能够借助内力做到隔空取物,但却从未听闻什么缠丝手,更何况是鬼夫子司马智使出的。更令他们惊讶的是,司马智和欧阳冽两人还是是师兄弟。一个声名远播,一个臭名远扬,倒也是令人奇怪。

司马智道:“师傅不传授与你,自有他老人家的道理,你自己也知道其中原由,谈不上偏不偏心。直言吧,师弟找上愚兄所为何事?”

“哼,他传不传我也不在乎了。”欧阳冽环视周围,继续说道:“此处尽是乡野莽夫,人多杂乱的并非是个详谈之地,看来还得劳烦师兄移步别处了。”

此言一出,顿时令周遭各桌的武林人士躁动激愤起来。酒桌前的猛虎帮的大汉们更是怒气暴起。当时猛虎帮帮主项楚说话之际遭到欧阳冽打断,欧阳冽竟丝毫没当回事,这让猛虎帮众人气已不打一处来,又遭到乡野莽夫的辱骂,这口恶气怎能咽得下去?

只见猛虎帮一大汉猛地站起喝道:“你这家伙,嘴巴最好放干净点。” 项楚处变不惊,说道:“老三,坐下。何必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搅了自己喝酒的兴致。来来来,喝酒喝酒。”

武林之中,恩怨情仇,多数来源于谈不上事的小事,就欧阳冽这句话,便激起了众人的愤恨。是以靠近戏台的酒桌上,一名大汉手不说二话,持着一柄大刀便直劈而上,劈向欧阳冽的面门。

显然的,那大汉只能算平庸之辈,毫无真才实学。欧阳冽侧身一躲,右腿扬起便直扫大汉的后背,那大汉避之不及,啊的惨叫便摔倒在地。唐门双侠的唐仕铭原本就怒气未消,听到欧阳冽此番言论,更是火上浇油似地怒火中烧。唐仕铭刚要发飙,忽地从戏台右侧闪出一个人影,抢先扬声道: “我昆仑派的人在阁下眼里只是乡野莽夫!晚辈高述斗胆向前辈讨教几招。”来人身影再一闪直向欧阳冽袭来,两人相距不到十尺双双拔剑出鞘,高述顺势挥剑直劈向欧阳冽的面额,正是昆仑派剑法中的开门破山式。招式简单,心思却缜密。他这一招志在试探,若是对方敢于硬接,武功深浅,便能窥探一二。若对方不敢硬接,自己便能占据主动,以攻为守。

只见欧阳冽左脚在前,右脚向后划了个弧步,咣的声响,双剑相接剑光点点,欧阳冽挥剑向上一挡,硬接下了那一剑。

与人过招最忌硬接对方招式,特别是对方实力未曾知晓的情况下,极易受伤或者给对方可乘之机。高述未及弱冠,乃是昆仑派后生晚辈,可说是籍籍无名,武功如何,自然也无从得知。欧阳冽本想顺势躲开那一击,但想到自己武功虽算不得空前绝后,凭自身的武功修为,世上能让自己一招即败的人实在寥寥无几,要是与这乳臭未干的后辈,尚且躲躲闪闪的,不免有些失了颜面,因此只有硬着头皮接招了。

欧阳冽虎口微微一震,立时知道对方功力与自己差得太远,是以迅速使出一记扭转乾坤,倏地长剑翻转,绕着高述的剑由下转上,反压到高述剑身上。欧阳冽顷刻间便转守为攻,趁着高述无法拨剑防守,一招回环断浪式反身削向对方的脖颈。高述大惊,就之前的硬对硬的一剑,已然知道自己内功不能与欧阳冽匹敌,哪还敢硬接他这一剑,只得脚下一点往后撤回。高述撤的及时,将距离拉开十几来尺。 欧阳冽一招不中随即也脚下借力跟进,一招流星漫空由高述的左肩斜挥至右腹,这一招较之前来得更为凶猛了。

高述也不肯轻易转攻为守,只见他落地后双脚猛的蹬地,身体随即向左回旋,向欧阳冽急掠而去。使的乃是昆仑派威力十足的玄天剑法,只见剑势席卷而来,俨然是旋风惊魂式。待到两人相距五尺左右,只听当的一声,两人俱是震退几步。

又是一招硬对硬!此招看似欧阳冽占据主动,连续发难,实则高述占尽上风。欧阳冽硬接高述开门破山式在前,又使出回环断浪式在后,流星漫空这一招再攻来,仓促间哪里运得足内力。只是他连续出招,给人以眼花缭乱之感,剑力威力却大打折扣,此一剑他使出不到五成功力。高述则脚下借力后加之以身体回旋增大力量,再调动自身全部内力相拼,自然能在此一剑中占尽上风。果不其然,欧阳冽后退的距离远于高述,虎口处也隐隐作痛。

正在此时,只听到有人叫道:“述师弟住手,快快回来。”说话的人乃是昆仑派的大弟子孟不梵。此人素来沉着冷静,心思缜密,武功修为遥遥领先昆仑派同辈弟子,就是在武林的青年才俊中,也算是为数不多的佼佼者。他一眼便看出,高述绝非欧阳冽对手,当下呼唤高述撤回。

高述哪能理会,心里暗自琢磨,只道自己此战若能击败了毒怪欧阳冽,必然在江湖上生名大噪,传扬四海。现如今攻势正顺,如此良机岂能错过?是的,不能放弃。下定决心,高述刚站稳脚步,趁着欧阳冽踉跄后退,再次挥剑直刺向欧阳冽胸膛,盼望能先发制人一击制胜。仓促之间,欧阳冽略提真气。高述已直逼而来,正当高述自以为一击得手之际,欧阳冽举剑向上一隔,身体如同满月弯弓,向后弯曲。只见剑锋相触,伴着滋滋剑声闪烁着点点剑光,高述径直从欧阳冽身上掠过。

欧阳冽顺势后倒,倒下之际急忙左掌撑地,再向下借力一拍,同时双脚向后蹬地一翻,只见他整个人瞬间向前翻旋紧随高述身影而去,空中连续几个翻转,剑随手动,使的竟是昆仑派的开门破山式,直向对方腰身劈去。

“前辈手下留情。”此番师弟已是命悬一线了,援救已晚,孟不梵顾不了许多,大喊一声。

欧阳冽不予理顾,内力运足当即利剑挥下,眼看高述尸分两段在所难免,忽地咣当一声,欧阳冽长剑受力偏离,手中长剑几欲脱手而去,欧阳冽收剑罢手。有人暗地相助于他,自己再纠缠不休,不算明智之举。

原来是司马智出手救了高述,他用以品茶的杯子已然破碎在欧阳冽的长剑之下。高述死里逃生仍是心有余悸,只得尴尬的走回到孟不梵旁边。众人却是看得惊心动魄,有些人虽不懂什么江湖武功之事,但见到此等对决也大慰于心了。

“对一个晚辈后生何须斤斤计较,师弟不怕天下人耻笑么?”司马智说道。

欧阳冽冷哼道:“师兄什么时候开始多管闲事起来了?我做事从来不在乎外人言语。”

“话说多管闲事的可不止师兄一人,不知是哪位兄台出了头,为何不敢现身一见呢?”欧阳冽环首四顾说道。欧阳冽几招之间便击败一名昆仑派弟子,令众人不禁望而生畏。

“看到了吧,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这客栈危机四伏,我们有要事在身,不宜与别人结怨。”项楚低声对帮中怒气未消的兄弟说道。

猛虎帮众人只得老实安坐,一来欧阳冽确实武功高深,帮中能与之匹敌者不多,二来此番前来要事在身,帮主之言确实在理。

项楚目光一转,落在一个身着淡黄衣衫的青年身上,只见那青年不过弱冠年岁,身负一刀一剑,头发简短,面庞俊秀,面目轮廓分明,显得格外有神,活脱脱是一名美男子。项楚暗自想道:“定是他刚刚出的手,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众人只注意到鬼夫子的茶杯打在剑上,却没发现,与此同时一根筷子也不偏不倚的射了出去,欧阳冽功力自是不低,若非两者共同作用的话,高述不死也伤。”

项楚思绪未了,那青年男子已起身往前走来,只见他步伐笃定,神采奕奕,显得尤为潇洒。青年男子面对司马智,拱手作楫说道:“晚辈荆歌拜见司马前辈。听闻先生在此,晚辈冒昧来访,万望先生不要责怪。”

司马智不知缘故,不免有些惊诧,上下打量了那男子,说道:“荆歌,很好很好,果真是少年英雄。刚才的一击显示出你内力强劲,年纪轻轻竟已有此等修为,日后成就更是不可估量。敢问尊师是何方高人?”显然司马智也瞧出了其中端倪,知道是眼前的青年男子出的手。

“英雄之名实不敢当。说来惭愧,晚辈也不知师傅是何许人也,虽然在下多次提及此事,但师傅从不作答,只是吩咐我不可懈怠练功。”荆歌赔笑答道。

司马智说道:“看来又是江湖奇人能士,作风奇异倒也正常。”料想对方不想说,又或有什么难言之隐,司马智也知趣,就此打住不问。

“晚辈此番前来,实在是有事劳烦司马前辈,万望前辈指点迷津,晚辈在此感激不尽。”荆歌想起重要事情所在,连忙作楫说道。

司马智见他对高述能施以援手,心想此子一来内功修为强劲,二来尚有慈悲侠义之心,三来品格谦逊有礼,心中好感倍增。因而说道:“你且说说是何事,老朽能帮则帮。”

“家父……”

“原来是你这小子暗中出手,胆敢从我手下救人,现在又抢我话茬问话,不知道先来后到么?”欧阳冽不等荆歌说完,恼怒喝道。

项楚起身说道:“兄台此言差矣,常言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方才你不也抢了我的话茬么?现在这位荆兄弟只不过做了同你一样的事,你却恼怒出言教训责怪,此举岂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要在座的英雄如何不管不问。”

众人见项楚如此能言善辩,无不惊讶万分,原来只道他真如他说的粗俗汉子一个,而今却得刮目相看了。当下猛虎帮中纷纷拍板响应,就连其他宾客也连连点头称是。

司马智道:“师弟,五毒教臭名在外,迟早成为武林公敌,为兄劝你还是早日离开的好。”唐仕铭也加入其中,怒道:“哼,别以为这里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众人原以为司马智乃欧阳冽师兄,若是动起手来,不免担心他从旁相助。却见两人关系并不融洽,态度也已表明,一时间,群声鼎沸,欧阳冽虽然极为恼火,奈何自己一人,怎么能敌得过在场诸多武林人士联手,如若执意与他们纠缠,必然自己吃亏,虽是怒气难消,也只能强压着。

“好汉不吃眼前亏,今日暂且放下,待到他日再与他们逐一了清今天这笔帐。”欧阳冽心想。

于是故作傲慢不屑之状,说道:“今日暂且放过你等小辈,他日再作计较,我有事在身先行一步。”说罢踮脚施展轻功向客栈窗台处飞去,脚下再一踏过窗橱,人已飞出转眼便身影隐没。众人也没有追出去,任由他离去。

“家父已失踪十余年,前辈对江湖之事了如指掌,想必多少会知道家父行踪。”欧阳冽刚走,荆歌连忙向司马智说道。

司马智说道:“少侠为荆姓人士,功夫又是如此了得,想来定是名门之后,敢问令尊是否是刀剑双绝荆扬?”一些稍上年纪的武林人士,听司马智这么一说,不由惊讶的合不拢嘴,心底都在暗自揣测。这荆扬绝迹武林多年,这时有人提起他来,不免引得众人有些诧异。有几人甚至低声窃语,目光不时打量荆歌,显然是在等待荆歌回答,好奇眼前的青年俊杰是不是荆扬之子?

却见荆歌喜形于色,急忙答道:“正是家父,前辈可有父亲大人的消息?”

司马智说道:“老朽也只知道令尊二十多年前的事迹,近十年来可说是毫无消息,看来老夫是爱莫能助了。”

说起荆扬,可是大有来头,乃武林中久负盛名的高手,武功高强,无人不知。二十多年前荆扬名动江湖,当年闯荡江湖时,他身负一把精钢刀和一柄青锋剑,两样兵器使得出神入化,刀法快准狠,剑法灵巧精。武林人士中,应付得了他的剑法的,挡不住他的刀法,而接得住他的刀法的,又决难抵得住他的剑法,就算是刀法剑法都能接住,又极难对付他左剑右刀的混合攻势。是以荆扬接连戳败数十个武林高手,一时之间无敌于天下。大约三年后,荆扬突然销声匿迹,久而久之,刀剑双绝不再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刀剑双绝荆扬从此渐渐淡出世人的视野。

谁曾想到,一代大侠荆扬后继有人,留有一子,便是荆歌。想那荆歌也是苦命,还未满岁,母亲李氏便因病去世,未满三岁,父亲又不知所踪,由祖母王氏抚养成人。一晃十几年过去,如今的荆歌已是青年俊杰。

听了司马智的话,荆歌自然神色黯然,心里满是酸楚。他失落道:“哦,不管怎样多谢前辈了。”荆歌说完缓缓转过身。

司马智叫住他,道:“不知荆少侠寻访令尊所为何事?”

荆歌回头叹道:“实不相瞒,家中祖母风寒缠身已久,依郎中之言,最多有两个多月时日可活。我听得她老人家迷糊间总是念叨着父亲的名字,这才知道她心中始终牵挂着父亲,临终前最想见的莫过父亲。是以两个多月来,晚辈遍访中原各地,只盼能找着父亲踪迹,能了了奶奶最后一个心愿。可惜多日来奔走各地,却是徒劳无功,真是天不遂人愿呐!”

想那王氏年事已高,加上积劳成疾,身子羸弱,一染上风寒,自此卧病在床。起初荆歌四处寻医问药,望能寻得名医救治。哪知请了十几个郎中大夫,俱是无果,无奈之下只能断了救治之念。想到祖母余愿未了,他心头一动,便想圆了奶奶最后心愿。是以他独自一人辗转多地,找到各处英雄豪侠,逢人便以刀剑双绝之名相问,寻访记忆模糊的老爹。

“荆兄弟此份孝心当是感人肺腑,老夫人的事项某深感遗憾,不过吉人自有天相,相信老天定会开眼的。令尊那等侠义人物,也必能逢凶化吉。”荆歌抬眼看去,却见一名大汉挺身走来,纵然脸上疤痕狭长,也难掩盖他一身豪迈之气。荆歌不禁心道:“好一条汉子。”

荆歌抱拳说道:“希望如此。小弟孤陋寡闻,还望见谅。不知兄台如何称呼?”荆歌对武林人士不甚了解,不知项楚来历,心知眼前这汉子肯定大有来头,自己却认不得他,多少让他有失颜面,是以自己先道了歉意。

要知道,武林人士最在意自己脸面,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要是不知对方名头,便会让人感觉你看他不上,武林中因此种情况结怨的大有人在。项楚虽自称“项某”,荆歌却依旧不知对方来历,他来得恰巧,正赶上高述与欧阳冽激斗的紧要关头,司马智道出项楚身份等事,就不得而知了。

项楚哈哈一笑,连连罢手,俨然毫不在意,道:“荆兄弟言重了,在下江东项楚。今日得见荆兄弟此等侠义孝顺的人物,项楚实在高兴得紧,特来相邀共饮几杯,不知荆兄弟意下如何?”项楚话音洪亮,众人听得双耳洞彻,其豪爽之名也非虚传。

荆歌失望于父亲仍是音信全无,奈何盛情难却,自己对项楚颇有好感,也是有心结交,点点头同意。

项楚又转过身来,说道:“不知司马先生能否赏光,一同小酌几杯?”司马智羽扇轻动,说道:“小酌几杯又有何妨?”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劳烦小二哥美酒端上,再添两副碗筷。”项楚扬声说道。这时他忽然想起什么,道:“差点忘啦,眼前不正有一名大罗神仙般的名医么?司马先生医术高超,荆老夫人既为病魔缠身,但请先生施以援手,救上一救。”荆歌也是突然醒悟,他只顾着找寻父亲荆扬,却忘了这等紧要之事。当即跪拜在地,急道:“项兄所言极是,劳烦先生了!”

司马智扶起荆歌,道:“救死扶伤乃是老夫职责所在,两位就是不说,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只见司马智从衣袖中拿出一个黑色药瓶,说道:“此乃精炼了七七四十九日的回阳丹,若荆老夫人服下这一粒回阳丹也不能痊愈,那老朽当真没法子了。”荆歌拜谢,接过药瓶,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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