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鲁勒伊对她十分同情。渐渐地,两人从朋友关系发展成了同性恋关系。鲁勒伊是个健康的三十岁女子,自尊心强,有些男性化。虽然结婚了,可是和丈夫感情不佳,长期分居。安是个护士,悉心照料着萨米,渐渐对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美女产生了爱情,两人之间发展出了超越普通男女关系的感情,这其实并不难想象。在安的建议下,萨米离开了寒冷的阿拉斯加,来到了沙漠环绕、四季如秋、空气清新的亚利桑那州。
安·鲁勒伊在疗养院担任拍杀人魔光片的护士,她每天工作一结束就会立刻冲回家中,就好像一个疼爱妻子的丈夫一样,悉心照料着生病的妻子,做饭家务全包。萨米则听从安的命令,每天都卧床休息。而且安的照顾让她感动万分,她从来不说安的坏话,对她言听计从。
安在疗养院里认识了不少男人,其中有人开始频繁造访两人的家。安为了能让萨米更开心一点,也很欢迎客人的来访。
说完这些之后,菲尼克斯的警官们把褚德医师和巴顿·马金内叫了出来,重新进行审问。褚德医师已经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了,他只能不断地说:“我比你们更想找到妻子的下落。”
巴顿·马金内也好像中邪了一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问什么都没有反应。
当晚深夜,达文德森警官带着菲尼克斯警方与褚德医师前往尸体收容所。褚德医师一看,就认出了两具尸体。
“萨米平时的妆很浓,尤其是脸颊和口红。这的确是她。”
洛杉矶和菲尼克斯两市的警方通力合作,“亚利桑那州的雌虎”的追捕工作已经进入了高潮。
海德薇·萨米埃尔森出生于北达科他州的怀特·奥斯,是一个农夫的女儿,一九二五年毕业于州立马伊特女子师范学院,毕业后任职于同州兰达市的小学。随后前往蒙大拿州的怀特霍尔小学工作。两年后前往阿拉斯加的朱诺,也就是在那里遇见了安·鲁勒伊,最后死于非命。她身材娇小,皮肤白皙,容貌甚是可爱。在朋友之间的口碑也很不错,家里发现的书信都能证明这一点。追求她的男性也不少,其中竟然还有上院议员,那位议员还写过一封热烈的情书给她,这倒是让人吃惊不小。
据说此类杀人事件的受害者都会在临死前写日记。这么一说,可能大家都不敢写日记了。可是,萨米的确也在死前两天写了日记。蓝色小日记本里的最后一篇日记写于十月十五日,日记中如此写道:“人为什么总喜欢争来争去呢?
我就是因为讨厌争夺,才会隐居在这个沙漠荒野中。”
同年六月六日的日记是这么写的:“我是个追求快乐的人。孩提时代肉体受到的影响和遗传我也是按照孟德尔的遗传法则行动的吧。快乐主义这才是人类的最终目的吧。”
而九月二十五日那页只有一行字:“今天是病床生活一周年的日子。”
艾格妮丝·安·鲁勒伊出生于俄勒冈州的特拉姆克,本名为艾格妮丝·依穆拉。她在同州的波特兰市歌德·萨马力坦医院接受了护士的有关训练。与萨米正相反,安是个很男性化的人,性格刚烈。所以她们俩才会像夫妻一样兴趣相投。鲁勒伊的确像丈夫疼爱妻子一般疼爱着萨米,在第三者看来甚至有些滑稽可笑。
这段同性恋中的第三者,就是露易丝·褚德,这就是一切悲剧的开端。长期与丈夫分居的露易丝·褚德因为欲求得不到满足,病态地接近了萨米。于是,安·鲁勒伊与露易丝·褚德开始争风吃醋。
菲尼克斯医院的护士露西尔·摩尔在行凶的前夜,也就是周四晚上去两人家中吃晚饭,当时露易丝·褚德也在。她作证说露易丝·褚德和两位受害者之间的气氛很紧张。露易丝·褚德对萨米公然表示出了兴趣,还想在餐桌底下握住萨米的手。安则装作没看见,可是脸色却很难看。一定是同性恋的激烈斗争擦出了火花,这才导致了这起惨案。露易丝·褚德的确爱着她的丈夫,这是不争的事实,可是同性恋之间的爱情总是能超乎人们的常识。褚德医师也从科学家的角度判断,自己的妻子已经陷入了病态。一九三一年夏天,鲁勒伊夫人因处理一些家庭琐事而回到老家俄勒冈州波特兰市探亲。当时褚德医师也去比斯比矿山出差了,露易丝想要借此机会带着萨米私奔。出入萨米家的牛奶送货员和冰块送货员都证明,每当安去上夜班的时候,露易丝就会潜入萨米的卧室,与她同床共枕到第二天早晨,他们都从窗外看见了。露易丝买给萨米的花束和小点心也都让安还了回去,还的时候脸色还特别恐怖。
表面上十分要好的三个人,关系其实十分紧张。别说是褚德医师了,就连她们周围的人都没有发现这件事。然而,在丈夫出差的时候,露易丝说自己受不了一直和那两个像夫妻一样的女人一起住了,就在秋天搬去了东布里尔街一一三〇号。
三人共同的朋友,女药剂师贝蒂·马雷等人都证明说,露易丝·褚德经常会歇斯底里地朝安扔东西,或是像野兽一样发疯。
格鲁诺疗养院的护士长埃瓦林·内斯是最后一个见到萨米和安的人。周五下午,她前往两人的家中,看到安正在为萨米铺床,随后三人就喝了喝茶,聊了会儿天。萨米穿着一身粉红色的睡衣,开朗地谈笑着。
当天夜里,露易丝·褚德来到了两人的住家。
案件发生后的第二天早晨,一通电话打到了疗养院值班医生波希·布朗那里。打电话来的是个女人。
“我是安·鲁勒伊,萨米埃尔森小姐的哥哥突然生病了,我要陪她去一趟塔可森,请允许我明天请假一天。”
没想到请假的电话没有传达到位,第二天早上十点三十分,院长发现安·鲁勒伊没有来,觉得有些蹊跷,就派了一个护士去她家里查看情况。护士发现家里十分安静,根本没有人在。
这再正常不过了那时,她们俩已经被装在行李箱里了。护士当然一无所知,她透过窗户看到了两人的床铺,发现床铺收拾得很干净,不像是有人在睡觉的样子。
这天是周六,露易丝若无其事地来到医院,高高兴兴地上了一天班,傍晚下班时突然说道:“我丈夫从洛杉矶来信让我去一趟,请帮我跟博尔德文博士说一声。周三前我应该会回来的。”
她还从市里的护士协会临时找了个叫斯皮凯尔玛雅的护士来顶替她,以免医院人手不够。看来她相当冷静。
就在菲尼克斯市调查出这些情况的时候,洛杉矶警方还在大张旗鼓地搜查露易丝的下落。没人知道她到底去了哪儿。
褚德医师和巴顿·马金内被暂时释放,有警员负责二十四小时盯梢。桑塔莫妮卡的凯莉·褚德家里则住进了一位女性警官,她负责模仿凯莉的声音接听所有的电话。
周一、周二、周三、周四……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搜查总部里挤满了报社记者。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露易丝的消息,他们谁都不肯离开总部一步,总希望能从探员的脸色中打探出什么情况来。
屋子里充满了烟味,记者们大声交流着。
“什么呀,要我说她肯定已经死了。过两三天就能在海滩上找到她的尸体了,你们看着吧,肯定是这样的。”《洛杉矶时报》社会部的记者巴特·谢帕德如此说道。
大家越聊越起劲了。“她不是说准备把那两个箱子扔到海里去吗?这就说明露易丝脑子里有‘海’这个概念,所以我觉得她现在说不定已经跳进海里了。”
《洛杉矶时报》的另一位记者阿尔巴特·纳丹笑着说:
“怎么可能!这种女人一定要亲眼看到事态的进展,说不定她每天都在买报纸关注自己的新闻呢!”
“她手头只有五美元,过会儿就用完了,等她没钱了就会自己冒出来的。”《国际先驱论坛报》的弗雷德·帕内斯记者如此说道。
《检查者报》社会部副部长沃尔特·诺顿却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我觉得那个弟弟巴顿很可疑。那家伙肯定知道他姐姐在哪儿,在偷偷给她塞钱。当前的首要任务就是让他开口。”最先悬赏一千美元捉拿犯人的,就是《检查者报》。洛杉矶全城的私家侦探都跃跃欲试。
褚德医师的广告也出现在了所有的报纸上:“露易丝啊,快回来吧!亲爱的露易丝,请你快快伏法吧!只有我能理解你,我相信你不会一个人做出这种事的。你一定是为了包庇什么人才出此下策!求你快回来吧,把一切都告诉我吧!你的丈夫和恋人,威廉·褚德。”
褚德医师觉得,他的妻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露易丝是个身心脆弱的女子。光想到要上法庭,她就可能会一死了之。要是她还活着,只要让我跟她谈五分钟,我就会劝她来警局自首的,可……”
十月二十三日,周五。搜查总部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刑警和记者们的脸色一片苍白。
今天会有事发生!
警方和报社通力合作,进行地毯式搜索。逮捕露易丝只是个时间问题。悬赏金额已经提高到两千五百美元。市民们找得眼都红了。如果露易丝还活着的话,她一定是有绝招才能够躲过刑警和记者们的火眼金睛。
下午四点三十分,一阵骚动划破了警局的宁静。
电话铃响了。
科长的秘书玛德琳·凯利接了电话。不一会儿,她就把电话递给了《时报》的记者阿尔巴特·纳丹,说道:“是找你的。”看来《时报》总部也知道他人在这里。纳丹用暗语说了一会儿,淡淡答道:“这样啊,那就先去看看吧。”
他一脸无聊的表情,晃晃悠悠地走出了搜查总部,只留下警局的大门还在不断摇晃。
电话铃又响了。
这通电话是找泰勒科长的。
不对,是科长打来的,让秘书玛德琳到办公室去。
玛德琳走进办公室,发现泰勒科长两眼放光。
“给亚历山大酒店打个电话,让菲尼克斯地方警司安德鲁斯先生立刻过来一趟。他们原计划今天回亚利桑那,让他们立刻改变行程,过来待命!”
待命?
话音刚落,科长就戴起帽子,准备出门。
记者们立刻紧张了起来。
“您这是上哪儿去啊?”记者们纷纷起身询问道。
“嗯,我去买个烟。”
科长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记者们立刻兴奋起来:“买烟?怎么可能!”“来了,来了!我们不能在这儿干等啊!”“咱们也出去‘买个烟’吧!”
大家纷纷抓起帽子冲了出去。
这就是所谓的“第六感”吧“亚利桑那州的雌虎”
事件,终将迎来重大突破!
办公室里只有玛德琳秘书一个人。不知为何她也非常兴奋,感觉都快坐不住了。
“喂!找着了!”半小时后,一通电话打到了搜查总部。
泰勒科长和《时报》的纳丹记者都是听说露易丝·褚德出现在了丈夫面前,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跑了出去。距离她前往S·P·车站领取行李箱,已经过去四天了。
路易斯·P·拉塞尔法官此人在洛杉矶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负责盯住褚德医师,他也参与了露易丝·褚德的逮捕工作。
中午,办公室里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来电的是个女子,接电话的是秘书理查德·卡特龙。
“请问褚德医师在吗?”电话那头的女子声音很小,还略带嘶哑,“我是露易丝·褚德。”
卡特龙听到这话,吓得目瞪口呆。可是他还要提防满满一屋子的记者,于是他故作平静地说:“他不在,不过您可以一小时内打电话去米切尔二三三一号,到时候他就能接到了。”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这个号码是同一栋楼里的帕特里克·库内律师的。卡特龙为了不让记者们发现,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办法。接着他立刻找拉塞尔法官商量,带褚德医师去了库内律师的办公室。他们对库内律师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借用了库内律师的电话和办公室。
库内律师的办公室在地铁大楼里。褚德医师、拉塞尔法官和卡特龙秘书三人一声不吭地坐在椅子上,死死盯着桌上的电话。一点半、两点……电话到底会不会响呢?突然,电话响了!褚德医师脸色大变,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喂喂,我是褚德!”
“啊,老公?”来电之人正是露易丝·褚德。
褚德医生的声音都在颤抖:
“露易丝,你在哪儿啊?你到底在哪儿啊?”
可是,无论丈夫如何劝说,露易丝还是不肯透露自己的所在。褚德医师只得苦口婆心地说他和拉塞尔法官两个人可以去偷偷找她。
“露易丝,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把你供出去的,你知道巴尔迪莫车库在哪儿吧?你知道的吧?你能不能过去一趟,我们会先过去等你的。现在只有我知道你打过电话来,你放心吧,你赶紧去巴尔迪莫车库一趟吧,我到那里等你!”
褚德医师放下话筒,只见他的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法官和秘书都很同情他,不敢正视他的脸。
去车库会合。
拉塞尔法官灵机一动,给全市最大的殡葬服务公司嘉丝·阿尔巴雷公司打了个电话,让他们立刻准备一辆灵柩车。
“这件事很重要,请给我们派一个最有责任心的驾驶员。”
褚德医师和法官两人单独前往车库。两人透过车窗,观察着车库外的情况,等待着露易丝的到来。这几分钟真是惊心动魄。来了。
“我看到她在路上走,”事后,拉塞尔法官如此对记者说道,“她就好像一只畏惧陷阱的小兔子,走路时左看看右看看,步伐也很匆忙。露易丝·褚德和照片上一模一样。不一会儿,她看到了丈夫,微笑着朝他挥手。褚德医师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冲出去紧紧抱住了她。为了避人耳目,他们从第五大道的入口进入车库。我就站在转角处,等候他们两人到来。”
露易丝·褚德的脸色略显苍白,可是却没有法官想象中的那么疲劳,反而显得十分冷静。这一带行人不多,车库的管理员也毫不知情,还以为两位绅士要和这位女士谈话。不过他们还是为了掩人耳目,钻进了车库里的一辆车。
“请你们不要报警!时机一到我自会自首的。”
露易丝不断恳请法官不要报警。
这时,法官安排的金光闪闪的灵柩车来了。法官和褚德医师一言不发,一把抓住露易丝的手,将她押进了灵柩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