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日星期一,距离发生在九月三十日星期六晚上的巴兰街事件仅仅过去了两天。
中午,巴卡再次见到了前晚的那个男人从自己的水果店门口经过。
由于是白天,自己的证言就成了导火索,更加确定了那个男人就是“开膛手杰克”,同时使局势更加紧张化。他非常肯定自己没有看错,特别是他穿的那件“怪异的黑色长外套”非常的显眼,巴卡一眼就认出来了。他说这次是在中午的时间看到的。巴兰街是位于东区贫民区里的商店街,狭窄的人行道上洋溢着古老风情。再说一次,这次是在白天。巴卡应该不会感到恐怖的。他为什么没有在发现那个男人的同时走出店去,大声地朝附近的邻居求助,然后大家就能把那个男人包围住,等待警察的到来下面就是关于这一点,巴卡对警官的解释。
“没有客人的时候,我经常会坐在窗口前朝外眺望。到了十二点的时候,我看见附近卖午餐的小贩子有说有笑地从门口经过。这时我看见那个男人穿着和那天晚上一样的衣服从我的店门口经过。各大新闻报纸都指出他就是‘开膛手杰克’,附近的人们也是这么说的,我看见混在人群中的那个男子,啊,就是他!最后我确认就是那个家伙。对方好像也察觉到了我,他瞟了我一眼,好像在威胁我似的,事实上他的眼神非常的恶毒。说句实话,当时我冷不防地吓了一跳,双脚都无法动弹了。另外,当时店里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人,所以不可能立刻从店里飞奔出去,等我跑出来时,那家伙早就快步走过去了。之后我立刻低声唤来正好从店门口经过的擦皮鞋的小孩,悄悄地告诉他什么也别说,静静地跟在那个男人后面看他在哪里落脚。但是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回过头来。他看见我一边看着他一边和擦鞋的孩子说着话,突然就奔跑了起来,飞快地跳上了旁边疾驰而过的电车。我还像做梦似的没有回过神来,我冲出店门朝着街上大声地喊了起来,但是这个时候电车已经载着他消失在远方了。我感到非常的遗憾和抱歉,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的。我非常肯定这个男人和前晚到我这里买葡萄的客人是同一个人。”
巴卡在大白天的人群中看到了这个恶魔,但在一瞬间,还是产生了对他的恐惧。就如同他自己说的“说句实话,当时我冷不防地吓了一跳,双脚都无法动弹了。”这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白天的恐怖感,在一刹那将他的神经麻痹了,使他无法进行判断和立刻采取相应的动作,他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无法动弹,只能伫立在那里观察着。人们对他寄予了充分的同情和理解,但是这一切都并不能说明巴卡就是一个胆小的男人,尽管如此,之后他又说出了“当时店里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人”,所以“不可能立刻从店里飞奔出去”。他没有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没有作出当机立断的判断。在伦敦城里人人都摩拳擦掌地迫切希望能抓到“开膛手杰克”,巴卡也应该是深知这一点的。而且他也是唯一一个在九月三十日之后见过犯人真面目的人,所以全英国的报纸大标题的内容都指向了他。这让他很有面子,也很意外,同时也非常诧异,他应该更加机敏一点地采取应急措施,因此从刑侦队到普通民众都感到无比惋惜,最后这种惋惜变成了对他的指责,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巴卡。虽然可以理解,但是在过分的宣扬中,更加恶毒的话也说了出来,他们认为巴卡是杰克的共犯,所以才会故意让他逃脱。人们充分发挥想象,开始胡乱猜测起来。有人甚至说巴卡实际上就是杰克本人,这种毫无根据的传言很快就被传开了。特别是巴卡在这位有着高度嫌疑的犯人几乎是百分之百肯定的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时,这是第一次也很有可能是唯一一次绝好的机会了,由于他的懦弱和愚钝,导致机会就这样溜走了,在当时如果他怀有一颗普通民众的公益心和果敢的精神,至少应该向警察或者刑警求助,但正是因为他欠缺这一点,并非人们所期望的那种热心民众,不管怎么说在英国这个是非之地,可怜的水果店老板表现得非常没有男子气概。结局是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是徒劳。对于巴卡的失误是应该受到指责的,但是不论怎么指责他也无法挽回。如此绝好的机会就这样让它溜走了。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下,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机会了。“电车载着那个男人消失在城市的另一端。”他是这样说的。但这场骚乱并未停止,之后依然是间歇性地频繁发生着类似的案件,而犯人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现身了。
最开始的时候有种比较有力的解释是,这场惊天犯罪的目的是为了收集子宫。但是后来发现这些事件其实并非出自迷信和宗教上的偏执狂,也不是有着特殊爱好的收集狂所为。这是把赢利作为目的的一种冷静的企业行为,是从事贩卖子宫的活动。不管是肝脏、子宫还是脑浆,被当做商品的时候都是有着自身价值的,虽然很让人吃惊,但这就是事实。而且那个穿着“黑色的长外套”的黑暗里的恶魔,为了达成自己的心愿,拿着凶刀挥向了路边的卖春妇。但是如果是为了夺取子宫就不应该把卖春妇作为唯一的下手对象,比起这类人,普通妇女的子宫应该更加健康和干净,所以说“开膛手杰克”的目的是把子宫作为贩卖的商品这种说法不太合理。如果是为了夺取子宫,应该是随便遇到某个陌生的女子,就接近她然后将她杀害,这是最方便也是最自然的方法,但是为什么会选择卖春妇为下手对象,这就无法说明了。杰克对于仅仅将这些娼妇杀死并不能得到满足,他怀着报复的心理,连多看她们一眼都会觉得厌恶,面对她们死后的肉体,在情欲的驱使下,都要秘密地尽情蹂躏。特别是前面提到的多塞街米拉·科特室内惨遭杀害的凯莉·瓦茨的尸体,和其他的案件不一样的是这次发生在室内,案发现场是被害人的卧室,恶魔在这里停留了很久,将他的变态行为发挥到了极致。他在四壁的掩护下享受着“血淋淋的晚餐”,受害者的胸部和腹部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了,这个屋子里就如同一个屠宰场一样。事实上这次的案件将整个事件推向了高潮,据说接到报案赶来的警官们,在突然面对这个意外的惨状时,都禁不住走到一个地方呕吐了起来。这种荒谬的野蛮行为,彻底让人感觉迟钝了,当时的新闻报道从“恐怖的极点”最后写到“人性的完全蹂躏”。
人们都在说,这些都是自由自在出没、横行的恶魔的勾当。实际上值得留意的是,在世界犯罪史上可以和他的残虐行为作对比的案例就是之前说过的,一名犯人在白色教堂附近专门杀害卖春妇的案件。这也正是暗示着犯罪动机的重要特性。难道不能从他的“语言”中读取到某些信息吗?犯人杰克以他特有的犯罪手段向世人说明着什么。
他的行为正在大声地向世人宣告着什么,这个宣告的内容就是解开整个“开膛手事件”之谜的关键。“开膛手杰克”出于什么理由,让东区的卖春妇以及整个伦敦市,所有的人都为之震惊。
初冬的伦敦每天都沉寂在烟雾缭绕的迷雾中。
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人们都在谈论着开膛手的传言。
接下来,就让我们把话题转回到巴兰街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清晨吧。刑侦部搜查科全体总动员,在弗路斯塔的带领下赶往现场,为了方便联系,布朗被留在了警视厅,这时一个年轻的女性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
布朗正在忙碌地接听弗路斯塔从现场打来的汇报电话,当那个女人说有有关“开膛手杰克”的事情要报告时,他立刻把她请进了办公室。
她名叫埃塞露·莱文斯,从她的着装布朗一眼就能分辨出,她应该是东区的一名妓女。她情绪非常激动,见到布朗时上前将他一把抱住,形容说“就好像看见了多年未见的父亲一样”。布朗先生由于职业的原因,非常习惯这种后巷女性的热情,他立刻就和她非常融洽地交谈起来,他从莱文斯的嘴里听到了这样的话。
这个时候还在巴兰街的弗路斯塔已经通过电话详细告诉了布朗,巴卡在前一天的晚上见过犯人,但是由于是一大清早,报纸上的消息还没有发布,一般的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他把这个消息记在心里,然后再听莱文斯是怎么说的。
昨晚“开膛手杰克”又在巴兰街出现了,莱文斯下定决心说出了自己的亲身经验。她还真是捡了一条命。
前几天的深夜,她照例在白色教堂附近的宾齐街上拉客。只见对面走来一个男人,他把帽子拿在手上,好像认识似的打了个招呼。这是男士主动和卖春妇打招呼的做法之一。宾齐街主要居住着犹太人的小商贩,房屋的入口大多为圆形的门。这个时候的伦敦仍然笼罩在迷雾中,这天晚上在浓雾中还透着月光,他们两就在屋外隐蔽处交谈上了。
“你能带我到附近比较安静的地方去吗?”
那个男人是这样说的。他还一边说着一边摇响了放在口袋里的银币,意思是表示他带着钱。
莱文斯说这个男人带着很浓的美国地方口音。由于和各国的男人打过交道,所以卖春妇在这一点上是非常有把握的,莱文斯非常肯定地对布朗说:“这个男人可能是个美国人,或者至少是在美国生活过很多年的人。”
当两个人进一步交涉的时候,这个男人很担心过往的人群,所以一直摇着头,而且双眼在左顾右盼。由于“开膛手杰克”事件在这一带卖春妇的心中引起了恐慌,莱文斯为了赚钱提心吊胆的,本打算冒着危险在这深夜把对方带到自己家里。但是看到对方的样子后,第六感的直觉提醒了莱文斯。她注意到,凡是有人经过的时候那个男人都会把脸转向暗处,小心地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样子。当想到“杰克”
时,更加深了莱文斯心中的恐怖,她想着找个借口推掉他的要求,正好这时有三个同行的女伴经过这里。莱文斯立刻逃离了这个男人,加入到了她们的队伍中。
布朗这个时候并没有告诉莱文斯巴卡描述的那个男人的样貌,而是询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